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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火藥和施法者 - 第240章 換日字體大小: A+
     
      第240章 換日

      溫特斯進城之後,安德烈第一時間拉著他去看倉庫。

      「熱沃丹簡直肥的流油!」安德烈喜笑顏開,和溫特斯騎馬直奔軍營:「這下咱們可什麼都有了!」

      軍營的校場上還有許多乾涸的血跡,只是屍體已經被清理走。

      糧庫在軍營角落,靠牆角圍出一處院子。

      安德烈一腳踢開糧庫大門,一個個相隔很寬的板屋和糧圍出現在溫特斯眼前。

      溫特斯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多的糧食。儘管他有些心理準備,但還是頗受衝擊。

      安德烈滿面春風地介紹:「我檢查過,雜糧和小麥對半分,都是今年的。不錯吧?」

      「挺好,我高興,又有點不高興。」溫特斯看著糧庫,眼神複雜:「有這些糧食,咱們就不用飢一頓、飽一頓。可咱們也得知道,這些都是從農民手裡搶來的。」

      「想那麼多幹嘛?落到咱們手裡,那就是咱們的!」安德烈放聲大笑,攬住溫特斯肩膀,躊躇滿志地說:「還有金庫!武器庫!統統歸了咱們!說到底,還是城裡好!農村比不了啊!」

      看過糧庫,安德烈又興沖衝要帶著溫特斯去檢查金庫和武器庫。

      財富會向城市集中,單論拿下熱沃丹的繳獲,劫一千次糧車也沒法比。

      「巴德呢?」溫特斯問。

      「老巴在檔案庫,不知道他搞什麼。都是廢紙,有什麼好在意的?」安德烈不以為然,他拉著溫特斯:「走走走!咱們去看武器庫!」

      說巴德,巴德就到。

      他帶著一份捲軸走進糧庫,看到兩人都在,笑著問:「怎麼樣?糧庫好嗎?」

      「好啊!好極了!」安德烈大笑。

      「我給你們帶來一樣更好的東西。」巴德把捲軸遞給溫特斯:「比十個、一百個糧庫都好。要我說,在熱沃丹的其他繳獲加一塊,也不如這樣東西有價值。」

      「什麼?」溫特斯接過捲軸。

      「自鐵峰郡設立,三十年來所有土地流轉、賦稅繳納及人口遷移的記錄。」巴德的眼底浮現幾縷笑意:「所有的。」

      溫特斯展開捲軸,他正拿著記錄熱沃丹駐屯所所有檔案、卷宗的清單,清單長到仿佛沒有盡頭。

      「地契需三相驗證,各鎮的檔案存在鎮公所,許多已經被毀。購地者手裡有一份地契,但是不足為用,更不足為信!只有熱沃丹的檔案,才是最可靠的記錄。」巴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動。

      狼鎮的地契已經隨著老鎮公所化為灰燼,其他鎮子的地契也多有遺失。

      購地者手上的契約難以統計,而且可以偽造,但是熱沃丹的地契絕不會有差錯。

      聽到巴德的言語,就連安德烈也若有所思。

      「得到它們,我們就能知道哪裡有主、哪裡無主;我們就能清量畝數、分配耕田;就能按照我們的意願重新規劃天地!」巴德眼眶泛紅,問溫特斯:「你不是想要砸碎這操蛋的世道?這就是你的第一塊基石。」

      「不,你說錯了。」溫特斯拉住巴德和安德烈的胳膊:「是我們的。」

      ……

      正午,蒙塔涅上尉入城。

      下午,熱沃丹的[市政委員]就被凶神惡煞的士兵「請」去市政廳開會。

      熱沃丹轄區共有二十一名市政委員,市內推舉十二人,市外推舉九人。

      完整的熱沃丹既包括市區,也包括市區周圍的村莊。

      一些土地離市區比較近的農民甚至會白天出去種地,晚上回市里睡覺。

      這類農夫雖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市民」,可他們也有熱沃丹市的公民權。

      另外,因為熱沃丹如今有了城牆——雖然很低矮,所以她也可以被稱為「城」,而不僅僅是「市」了。

      市政委員們戰戰兢兢來到政廳,本已做好被土匪狠狠殺威風的準備。

      但是他們見到的是一位和善的年輕軍官:寬肩大手、嘴寬鼻高,眼睛總是笑著,看起來很敦厚。

      這位名叫「巴德」的年輕軍官,幾乎立刻就贏得了市政委員們的信任和好感。

      巴德中尉耐心地給市政委員們講解政策。

      一個詞——不動。

      不加征、不攤派,也不要求市政委員和市民們宣誓效忠。

      熱沃丹駐屯所過去幹什麼,新駐屯所就幹什麼。

      舊駐屯所收多少稅,新駐屯所就收多少稅,但會酌情去掉一些不合理稅目。

      連門牌和辦公地點都不換,「蒙塔涅團伙」現在的正式對外名稱是[(新)駐屯所]。

      如果他們能在熱沃丹長久待下去,想來冠在[駐屯所]前邊的[新]很快就會被省略掉。

      市政委員們紛紛鬆一口氣。

      他們家境殷實、生活安穩,最害怕的莫過於「亂」。

      亂起來,可就什麼都沒了。

      長期以來熱沃丹都是半自治城市,駐屯所只管三樣事:收稅、賣地、弄死不長眼的土匪。

      而且熱沃丹很小,人口將將超過五百戶。市政委員一周才開一次會,討論的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要按巴德中尉所說,那就等於駐屯所還是駐屯所,不過裡面換成了另一批人。

      雖然羅納德少校等人非自願下崗,但對於其他人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見巴德中尉好說話,一貫以膽大著稱鐵匠兼市政委員[紹伊]問:「中尉大人,之前羅納德少……不,羅納德匪幫!他們……」

      「不必這樣!」巴德笑著打斷對方:「我們和羅納德少校是一家人,只是有一點點分歧,繼續叫羅納德少校就好。我也不是中尉大人,你就叫我中尉、巴德中尉,都可以。」

      「好的,好的。」雖然對方在笑,但紹伊的膝蓋還是不自覺顫了一下。

      他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巴德中尉大人,之前羅納德少校強征熱沃丹治安隊入伍。沒有治安隊,壞分子全都鑽出來了,偷竊、搶劫都沒人管,您看看能不能……」

      「請放心,我們已經有所考慮。治安,駐屯所先管。原衛隊成員優先甄別,沒有問題就釋放。以後熱沃丹的治安,還是由市政廳負責。」

      執政委員們心頭的大石落地,許多人剛才都在為鐵匠邵伊提心弔膽。

      熱沃丹衛隊只有二十人,家小都在市里,放掉也沒什麼——這是六人團討論的結果。

      「你就直說嘛。」巴德笑著對鐵匠邵伊說:「雖然羅納德少校強征城市衛隊入伍,但他也把治安抓了起來,而且抓得很好。我們一來,反倒不行了。」

      眾人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嗓子眼。

      「沒有沒有……」邵伊的腦袋搖得像風車一樣。

      巴德笑著看向一眾市政委員:「這是事實,有什麼不能說的?新駐屯所沒旁的,只想和大家開誠布公。」

      他面帶微笑,語出驚人:「我知道,你們是想向我們討要[市庫]。」

      一眾市政委員連呼吸都停滯了。

      ……

      駐屯所的倉庫和熱沃丹市的倉庫是兩碼事,正如駐屯所和市政廳是兩套班子。

      但是暴躁的堂·胡安中尉可不管那麼多,見到倉庫他先找鑰匙,沒有鑰匙就炸門、拆牆,一間倉庫也沒放過。

      按原計劃,應該把熱沃丹倉庫盡數搬空。

      但是胡安和莫里茨決定改換備用計劃,於是所有的倉庫都被封存起來,嚴加看管。

      ……

      巴德和善地安撫眾人:「我知道,諸位委員想討要市庫,但是又不敢開口。你們怕我們殺人不眨眼,怕我們面子下不來暗中報復,怕把事情挑明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可以向諸位承諾,上述種種都不會發生。我們是駐屯所,不是土匪。」

      市政委員們見巴德中尉眼神平和、語氣真誠、不似作偽,稍微鬆了口氣。

      自從見到巴德中尉,他們的心就像波浪一樣,一會上、一會下。

      還是邵伊壯著膽子說軟話:「我們確實想問問市庫的事情,但是絕沒有討要的意思……」

      「咱們開誠布公,沒什麼不能談的,說開才好談。」巴德的聲音醇厚低沉,眾人聽著很舒服,但是他的話聽起來則相反:「我可以在這裡明明白白告訴大家,武器庫,我們會留下。糧庫,我們也會留下。我們需要武器和糧食。」

      市政委員們難掩失望之情,因為熱沃丹在武庫和糧庫上花費了許多公帑。

      毫不留情戳破希望的泡泡之後,大家反而輕易便接受了現實。

      畢竟對方是……怎麼可能還回武器和糧食?

      「武庫和糧庫情況特殊,希望大家體諒。但是熱沃丹金庫……」巴德話鋒一轉,笑道:「駐屯所將完完整整還給大家,保證一片銀角子都不少。」

      市政委員們長長呼出一口氣,繃緊的臉頰、皺起的眉心也放鬆下來。

      金庫還在,挺好挺好,知足常樂。

      巴德繼續補充道:「至於重建的城市衛隊,駐屯所會免費向他們提供武器和訓練。確保他們能承擔起維護治安的職責。」

      聽聞巴德的話,二十一名市政委員齊齊面露喜色。

      畢竟之前只答應還人,沒答應還武器,想來還得市政廳再掏腰包給衛隊購置裝備。

      但是現在巴德中尉答應給衛隊提供武器,大家不用額外出錢,那武庫給了就給了吧。

      「不僅如此。」巴德的話還沒說完,他笑著宣布:「熱沃丹武庫和糧庫的庫藏,駐屯所也會折價付款。我們熱沃丹駐屯所,絕不會平白搶奪諸位市民的寶貴財產!」

      鐵匠邵伊猛地起立,使勁拍著巴掌。

      其他市政委員或快、或慢也紛紛站起來,跟著邵伊鼓掌。

      市政大廳里爆發出喧天的掌聲,仿佛有上百人在熱烈開會。

      ……

      六人團——溫特斯、巴德、安德烈、梅森、胡安和莫里茨——已經仔細討論過:糧食和武器不可能還,但是錢可以還。

      溫特斯不缺錢,不僅手頭不缺錢,他還有兩噸黃金在大荒原上埋著。

      以鐵峰郡目前的情況,有金有銀也買不到糧食武器。

      於是六人團決定,乾脆向市政廳「贖買」武庫和糧庫。

      價格有待商榷,但只要不是太過分,市政廳吃點虧也會高高興興地接受。

      沒有誰比溫特斯幾人更清楚:搶錢,甚至比要命更能激怒一座城市。

      通過平等交易取得互信,熱沃丹便能穩住。

      六人團最想要的就是「穩定」,沒人想看熱沃丹起火。

      他們也不打算徹底接管熱沃丹,只要按數交稅,熱沃丹繼續自治再好不過。

      巴德已經拿到熱沃丹駐屯所的全部檔案資料,正在整理。

      熱沃丹該交多少稅、該什麼時候交,六人團很清楚,不怕市政委員會「欺生」。

      ……

      巴德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市政大廳倏然重回安靜。

      「駐屯所還有個好消息,在這裡告訴大家!」巴德繼續宣布道:「鐵峰郡境內的磨盤稅,從此一筆勾銷!再也無須繳納!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地使用、製造磨盤!」

      市政委員又一次紛紛歡呼、鼓掌。

      但他們只是在捧場罷了,不像之前那樣真心實意地拍巴掌。

      因為他們有地位、有身份、有財產,磨盤稅對於他們而言不是切身之痛。

      磨盤稅,即對磨盤征的稅。

      人不吃麥子,人吃麵粉,所以麥子早晚要在磨盤上走一遭。

      於是對於磨盤徵稅就成為統治者理所當然的選擇。

      封建時代的帕拉圖,農奴、佃農乃至屬民必須到各地領主指定的磨坊去磨麵,並為此繳納不等的麵粉。

      私藏磨盤是犯罪:首犯五鞭,再犯勞役,三犯砍胳膊;

      偷造磨盤者,直接絞死。

      減少的分量都作為「損耗」進入磨坊主的腰包,再流向領主的腰包。

      改天換日,進入共和時代之後,[磨坊壟斷權]被視為封建遺毒而取締。

      所以帕拉圖共和國改為對磨盤徵稅——每塊磨盤半年繳一次。

      而且各地方嚴格限制允許製造磨盤的工匠數量,確保每塊磨盤都登記在案。

      磨盤稅,是仍在為生存掙扎的人民最痛恨也是最無奈的稅。

      宣布解除磨盤稅的巴德,笑容滿足而真誠。

      稍後,他又宣布一件大事:

      「本周末!」巴德的笑意愈發明朗:「駐屯所將在市廣場[公開審判]罪犯,希望諸位紳士做榜樣、做工作,讓每一位熱沃丹市民都來參加。」

      市政委員們的笑容僵在臉上。

      ……

      會議結束,市政委員們互相道別、各自回家。

      但還沒過去半個小時,市區的十二個委員又重新在菸草商[普里斯金]家重逢。

      眾人圍坐在老普里斯金身旁,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今天的事情。

      老普里斯金年紀六十有四,身子骨還很硬朗,原是熱沃丹最德高望重的市政委員。

      只是他年初生過一場大病,便辭掉了市政委員的位置。

      眾人本想推舉他二兒子小普里斯金接替,可老人家堅決不允,最後只得作罷。

      辭掉市政委員的職務之後,老普里斯金的身體情況又逐漸好轉。

      雖然已經卸任,但他還是市政委員會的主心骨,其他人有事都來找他商量。

      「新來的那個叫巴德的小軍官。」鐵匠邵伊費勁地咽著唾沫,感慨道:「就像提著線一般擺弄我們,我們一會高興、一會害怕,完全被他牽著走。」

      老普里斯金仔細地聽完講述,皺著眉頭問:「那位巴德中尉,每次都用[駐屯所]自稱?」

      「是啊。」眾人點頭,有人訕笑道:「叛匪進城,自稱官軍,真是滑稽。」

      眾人聞言鬨笑,屋裡滿是快活的空氣。

      「糊塗!」老普里斯金一拍桌子,生氣呵斥:「他不當官軍,撕破臉皮當土匪,又搶又殺又抄家,就不滑稽了?你就高興了?」

      說風涼話那人被嚇得一抖。

      老普里斯金的眉頭舒展開:「他們不想當官軍,我們都得哄著他們當;現在他們想當官軍,我們更得捧場。生意照做、日子照過,有什麼不好?我們身家財產都在熱沃丹,你們難道還盼著他們大開殺戒?」

      「那……那個什麼公審大會。」邵伊舔著嘴唇問:「咱們去參加嗎?他也不說審誰,就說要公審。」

      「為什麼不去?不僅要去!還要帶人去,要熱熱鬧鬧的!」老普里斯金恨鐵不成鋼:「捧著!懂?把他們往高處架,架得越高越好。他們姿態越高,熱沃丹就越安全,我們就越安全。」

      其他人聞言,默默點頭。

      安靜了好一會,老普里斯金沉吟著問:「那位號稱[血狼]的首領,你們這次去,見沒見到?」

      「沒有。」邵伊搖頭:「只在他入城時遠遠見到一次,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穿著軍官制服,也很年輕,但看起來蠻威嚴的。」

      「他原來是狼屯鎮的駐鎮官?」

      「據說是。」

      「狼之血。」老普里斯金咀嚼著這個詞,問向眾人:「狼和血,都是大凶。誰知道他這個綽號是怎麼來的?」

      「狼屯鎮唄。」有人想當然地說。

      「不。」老普里斯金冷笑:「我覺得不止這麼簡單,他叫什麼來著?」

      「姓蒙塔涅,叫什麼不知道。」另一個回答。

      老普里斯金皺起眉頭:「蒙塔涅……這可不是帕拉圖人的姓氏。」

      「可能外省人出身?」邵伊試探著問。

      「去打聽打聽,但千萬小心。」老普里斯金叮囑道:「不要釋放惡意,我們只是好奇血狼這個綽號的來歷。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眾市政委員紛紛點頭。

      老普里斯金想了想,又問:「你們去市政廳沒有見到他,那他現在在哪裡?」

      「我知道。」邵伊搶著回答:「聽我小舅子說,那個叫血狼的上尉進城只待一小會。中午還沒過,他就又出了城。」

      「出城了?」老普里斯金眉頭擰成一個結:「從哪邊出的城?」

      「北門!」

      ……

      溫特斯可不知道有人正在研究他。

      進城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與安德烈和梅森學長帶領一隊騎兵再次出城。

      騎隊帶著秘密武器趕往錘堡鎮,與胡安和莫里茨會合。

      胡安和莫里茨正在圍困錘堡。

      錘堡和錘堡鎮不能劃等號,錘堡專指鎮中心那座木堡。

      「錘堡已經歸降」,其實是溫特斯為了打擊羅納德部隊的士氣隨口亂編,就和「十六鎮保護人」一樣。

      他目前只是七鎮保護人,[鍛爐鄉]並未與他達成協議。

      因為鍛爐鄉就在熱沃丹旁邊,溫特斯的胳膊伸不到那麼遠。

      埃佩爾上尉克服艱難險阻,終於還是搶先一步占領錘堡——堂·胡安壓根不知道熱沃丹北邊還有這樣一座不起眼的小堡壘。

      為隱藏行跡,他是走王橋鎮那條路過得聖喬治河。

      錘堡雖小,而且還是木頭的,年久失修。

      但它的的確確是一座堡壘,強攻得不償失。

      所以此刻此刻,那個舉著一塊大門板靠近錘堡的男人,正是被老普里斯金念叨著的「血狼」。

      「埃佩爾學長!」溫特斯喊道:「快出來投降!」

      堡壘上沒有聲音。

      「匪首羅納德已經投降!就剩你啦!」溫特斯從門板後伸手揮舞兩面旗幟:「這是他的軍旗,你看!」

      「叮」的一聲,一支箭插進門板。

      埃佩爾上尉探出腦袋,悲憤大吼:「我寧死也不降!」

      「你放心!投降免死!」溫特斯回應道。

      「[帕拉圖人最惡毒的髒話]!」埃佩爾上尉又射出一箭。

      「你不投降,我可要放炮轟你了!」溫特斯繼續以理服人:「好好想想!別讓你的人給你陪葬!」

      「你嚇唬誰?」埃佩爾上尉大罵:「熱沃丹都沒有大炮!你哪來的大炮?來!你轟死我!我就在等著你!」

      「可以!」溫特斯扔掉門板,乾脆地轉身走人。

      他這番態度,倒是令埃佩爾有些惴惴不安。

      更不安的是埃佩爾的手下,他們從木牆縫隙里緊張地向外窺視。

      「學長。」溫特斯回到梅森身旁:「埃佩爾要你轟他。」

      「跟他廢什麼話?」戰場上的堂·胡安永遠異常暴躁:「轟他!兩炮下去,我保他投降!」

      「能說服,還是不要用武力。」莫里茨嘆了口氣。

      梅森學長倒是很謹慎:「我這個炮,只能打打霰彈,對木牆的毀傷效果其實不怎麼樣。」

      「你他……」堂·胡安猛然意識到梅森是前輩,硬生生咽回髒話:「您壓根就不用裝炮彈!炮聲一響,裡面那些廢物就能嚇得尿褲子。關鍵是聲音要響!口徑要大!看起來要嚇人!」

      「就是這樣。」溫特斯大笑:「我的話,可不是喊給埃佩爾學長聽,而是喊給錘堡里那些士兵聽。」

      「那就試試。」梅森也笑道:「費大力氣帶過來,不弄出幾聲響也說不過去。」

      他招呼安德烈:「來啊!把炮拉過來!」

      安德烈聞言,掀開蒙布。

      他和騎兵們催動戰馬,拖著四門黑洞洞的火炮緩緩靠近錘堡。

      遠遠看上去,這四門火炮的口徑駭人至極,體型也大的可怕。

      但是離近看就會露餡,因為它們是木頭的。

      這就是溫特斯、梅森和安德烈從熱沃丹帶來的秘密武器,本來是準備在熱沃丹攻城戰最激烈的時候給守軍來一下子,沒想到守軍如此不禁打。

      因為炮身是木頭的,所以很輕,能跟得上騎兵的行軍速度。

      裝在馬車上,一路顛顛簸簸運過來。

      梅森心心念著他的[馬拽火炮]構想,這次也算是小小地進行了一次實驗。

      四門巨炮離錘堡越來越近。

      為了更好地欺騙敵人,溫特斯還讓人給四門木炮刷上了黑漆。

      加上臨時組裝的炮車,以及「兩匹挽馬裝出拼命拖拽大炮姿態」的移動方式,看上去倒真是像模像樣。

      埃佩爾看見溫特斯的部下推出四門巨炮,不禁呆住。

      但是他越看,越覺得對方的大炮古怪。

      「操!」他破口大罵:「他詐我們!那他媽是木頭的!」

      火炮轟鳴淹沒了他的罵聲。

      四門木炮依次怒吼,只有一門裡面放了炮彈——秤砣、碎鐵以及其他破爛鐵器。

      雖然鐵箍加固的木炮管被震出裂紋,還是頂住了內部的壓力。

      火藥燃氣推動炮膛里容物噴射而出,飛向錘堡。

      「炮彈」砸得錘堡外牆桌球作響、木屑橫飛。

      雷霆般的咆哮穿透硝煙:「降!或是死!」

      錘堡里的人撬開釘住大門的木板,連滾帶爬地跑出來:「投降!我們投降!饒命!」

      埃佩爾絕望地拔出佩劍,想要自刎。

      但是劍刃停在脖子上,怎麼也下不去手。越是猶豫,就越是下不去手。

      他扔掉佩劍,坐在牆角,委屈地哭了出來。

      [這章也有地圖]

      [磨盤稅,在歷史上是真的存在過的。強迫農奴乃至屬民到指定磨坊磨麵,也是封建貴族幹過的事情]

      [來晚了,抱歉。因為入城之後的劇情比較密集。整理敘事順序花了一些時間。現在的敘事順序,應該是最好的]

      [這章也是大章,6700字,字數比較奇怪,因為情緒是在一起的,所以就不分開發了,謝謝大家]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推薦票、月票、打賞和評論,謝謝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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