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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鐵火藥和施法者 - 第86章 庫爾希塔希儀式字體大小: A+
     
      第86章 庫爾希塔希儀式

      已經入夜。

      紅松莊園主宅前的空地上點起了篝火,火旁人影閃動。借著火光能看到空地邊的橡樹下吊著幾隻山羊,正等著宰殺。

      主宅二樓的一處房間,溫特斯坐在窗邊一邊把玩著鋼錐,一邊看著院子裡忙碌的人們。

      幾聲敲門聲響過後,卡爾曼走了進來。

      「嗅瓶帶來了?」溫特斯淡淡地問。他的視線停留在篝火處,完全不和卡爾曼有視線接觸。

      「帶來了。」卡爾曼侷促地站在溫特斯面前,艱難咽了口唾沫:「但我不建議喚醒傷者,雖然鉛彈取出來了,但他的狀況依然很危險。強行把傷者從昏迷狀態喚醒並不……明智,反而可能會導致他的傷勢惡化。」

      「這點不用你管,你只管喚醒他,我自有我的理由。」溫特斯的目光停留在篝火處,完全不和卡爾曼有視線接觸。

      卡爾曼碰了軟釘子,仿佛是在自我安慰般喃喃道:「你怎麼處置你的人我無權干涉,但我已經盡了一名醫生的責任了。」

      這間客房的小床上,正躺著昏迷不醒的孔泰爾中校。

      卡爾曼走到床邊,取出一個小玻璃瓶。他拔開瓶塞,把瓶口放在孔泰爾中校鼻孔下晃了晃。

      惡臭從瓶中逸散而出,吸入了刺激性氣體的孔泰爾中校立刻有了反應。中校的鼻孔擴張,胸膛起伏,伴隨著一陣本能的咳嗽,孔泰爾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卡爾曼看向了溫特斯,溫特斯朝著房門輕輕轉了下頭,示意卡爾曼離開。

      房間裡現在只剩下的孔泰爾和溫特斯兩人。

      從昏迷中恢復的孔泰爾的意識尚不清醒,他的喉嚨里發出了幾聲痛苦的濁音。

      拿起桌上的水杯,溫特斯給孔泰爾慢慢餵了點水。

      乾涸的嘴唇和喉嚨被清水潤濕後,孔泰爾中校才稍微恢復了一些意識,他看著眼前的人,艱難地問道:「蒙……塔……涅准尉?」

      「是的,是我。」

      「我……我這是……在哪?」

      「赤硫島。」

      「我們是……被俘虜了嗎?」

      「沒有,你我都沒被俘虜,這裡暫時還安全。」

      孔泰爾中校的意識越來越清醒,他呻吟著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溫特斯攔住了孔泰爾:「不要碰,那裡是傷口。你還記得嗎?你中了槍,這裡的醫生給你取出了鉛子,他取得很乾淨,剩下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因為承受著劇痛,孔泰爾渾身都止不住在發抖。

      「醫生說昏迷是你的一種自我保護,是我讓他把你喚醒。」

      「為……為什麼?」費了好大力氣,孔泰爾才吐出一個詞。

      「因為我有一些事情,一定要問你。」溫特斯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離開此處,如果不問清楚,我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要問……問什麼?」

      站在床邊的溫特斯俯下身子,靠近了孔泰爾的耳朵。他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而且不帶任何感情:「你(們)為什麼要刺殺聯省國務秘書的特使?」

      孔泰爾如遭雷擊,震驚甚至壓過了傷口的疼痛。他吸了一口冷氣,雙眼不由自主地瞪得溜圓。

      啞然好一會,中校才閉上眼睛,緩緩回答:「不是我殺的。」

      [大陸語中第二人稱單數和第二人稱複數是一個詞]

      仿佛聽到了最滑稽的話,溫特斯哈哈大笑,笑得捶胸頓足。笑過之後,他擦著眼淚說到:「我們兩個也許都活不到明天,還有必要玩這種文字遊戲嗎?是你動手,還是你的同黨動手,又有什麼區別?」

      「不……從始至終我都反對刺殺。」孔泰爾看著溫特斯,艱難地問:「你呢……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溫特斯嘆了口氣:「倒不如問我為什麼這麼晚才想通。」

      ……

      卡爾曼焦急不安地守在樓梯口,不知過了多久,樓上傳來關門聲,緊接著腳步聲靠近了卡爾曼。

      「傷員重新睡著了。」溫特斯走到卡爾曼身邊輕聲說,他從腰包里取出了一個小油紙包放在了卡爾曼手裡:「如果傷員再醒過來,就用溫水泡開這種藥給他喝,一次沖一點就行。」

      「這是什麼?」

      「助眠藥,能讓人進入深度睡眠狀態。」溫特斯耐心地解釋道,他笑著說:「說不定今天以後我都用不著了,乾脆都給你留下吧。」

      卡爾曼打開了里三層外三層的油紙包,小心地拿起一片熟制過的草藥仔細觀察著:「倒是新鮮,我從沒聽說過還有藥物能助眠。」

      卡爾曼的眼睛都快貼在了草藥上,仿佛發現了一個新世界。

      「不是我們這裡的植物,這些東西是新大陸的特產,來自帝國的殖民地。」溫特斯微笑著注視著卡爾曼醫生,等到對方收起草藥後,真誠地說:「卡爾曼先生,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卡爾曼聞言一驚,連連揮手:「沒關係,沒關係。」

      「放心,我不是要滅口。」溫特斯哈哈大笑:「既然你遵守了約定,我也會履行承諾。這是我發自內心的道歉。」

      卡爾曼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不過從您的利益出發,我還是不建議你立刻就去檢舉我們。」溫特斯又補充了一句。

      「不不不……我怎麼會去檢舉你們呢?我什麼都不會說。」卡爾曼漲紅了臉,一個勁搖頭。

      「不必害怕,卡爾曼先生。這不是威脅,而是我的肺腑之言。哪怕你去告發我們,我也不會報復你,甚至不會對你有一絲憤怒。我們闖入了你的家,你做什麼都不過分。」溫特斯注視著卡爾曼的雙眼,真誠地說:「但我建議你還是觀望一下,做兩手準備。如果我失敗了,你就立刻把這些重傷員交出去,和我們劃清關係。但如果我成功了……留著這幾個重傷員,你會得到維內塔人的感激。」

      也不管卡爾曼複雜的神情,溫特斯徑直離開主宅,走向了篝火。

      卡爾曼愣了一會後,緊忙跟了上去。

      老僕波克哭喪著臉跑過來找卡爾曼告狀:「老爺……咱們這家算是毀了……我攔不住他們……」

      「放心,波克先生。」溫特斯客氣地說:「赫德人拿走的東西,我會按價賠償給你們。」

      聽到溫特斯說話,波克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不敢搭話,只是小聲嘀咕道:「那奴隸呢?一個壯奴隸比十隻羊都值錢……」

      「哈哈哈。」溫特斯大笑道:「波克先生,自古以來奴隸購買自由時,都是用奴隸主的鮮血付帳。所以我想還是免費的自由比較好,不是嗎?」

      ……

      一個赫德人,一柄小刀,不到十分鐘就能剝下一張完整的羊皮。

      「什麼也不浪費」,是赫德人的原則。

      羊血好好地用木桶裝著,內臟也沒有丟棄。赫德女人們把羊下水洗淨,煮去血水後,切成細條煮成了又白又濃的羊湯。

      其他部位也沒有一丁點浪費,或是煮,或是烤,各有去處。

      解下了枷鎖的赫德人忙碌著,這一刻他們仿佛回到了遠在千里外的故鄉。

      矮桌在篝火旁連成了長桌,桌上擺滿了大碟小碟,而且還在不停地端上來新做好的。

      溫特斯看到他的兵都像赫德人一樣席地而坐,正在大吃特吃。直到溫特斯走到身邊,士兵們才發現百夫長來了,連忙起身敬禮。

      溫特斯把軍士叫到身邊:「讓大家多吃肉,不許喝酒。」

      十夫長點了點頭,回到了桌邊。

      不遠處,長桌的盡頭,安德烈衝著溫特斯直招手。

      和安德烈坐在一起的還有巴德和那個赫德老人。

      溫特斯走過去剛坐下,立刻就有赫德女人奉上了一碗白湯,還端上了一盤令人毛骨悚然的羊頭——準確的說是被劈成兩半又擺在一起的煮熟的羊頭。

      「快吃吧,等著你入席呢。」安德烈衝著溫特斯擠眉弄眼:「這可是赫德人奉給最尊貴的客人的東西。」

      「啊?」

      羊頭眼睛的位置,兩個窟窿直勾勾盯著溫特斯,讓溫特斯壓力倍增。他嘗了嘗羊湯,湯倒是非常好喝。似乎放了胡椒,喝了一口之後渾身暖洋洋的。

      「蒙塔涅百夫長,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原本在和巴德聊天的赫德老人看向了溫特斯。

      「什麼?」溫特斯埋頭喝湯,語氣不咸不淡,不知為何他就是喜歡不起來這個老頭。

      「穆斯塔斯想和你進行『庫爾希塔希』儀式。」巴德幫著解釋道:「他和我解釋了半天,我聽著大概是一種盟誓的儀式。」

      這個儀式大概是一種盟誓。」

      「不是盟誓,不只是盟誓。」赫德老人用口音古怪的通用語生硬地說:「『庫爾希塔希』是天神見證的盟約,牢不可破的誓言。」

      「那不還是盟誓嗎?」溫特斯邊喝湯邊說。

      「不……不一樣。」赫德老人本來還想繼續解釋,但他想了想之後還是放棄了和異族人多費口舌:「你們覺得是盟誓,那就是盟誓吧。」

      「是不是得割破手掌放血之類的?其實我們沒必要搞這種形式主義。」溫特斯無奈的放下了湯碗:「我是施法者,我什麼都不信,而且我也反感自殘。無論是什麼儀式都沒法約束人的意志,我抵押給你的是我的榮譽。」

      「[舊語]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巴德突然換成了舊語,沉吟道:「[舊語]其他赫德人並不信任我們,只是聽從穆斯塔斯的命令。如果一個儀式能取信於其他赫德人,就是值得的。」

      「[舊語]我可不想拿著小刀放自己的血。」溫特斯沒好氣地說:「[舊語]你要是喜歡你就去。」

      「[舊語]可是人家就認準你了呀。」巴德笑眯眯地說。

      「[舊語]就是,就是。」安德烈也樂不可支。

      赫德老人靜靜地看著三個准尉用舊語交談。

      「老人家,我有個事情要問你。」溫特斯硬著頭皮問:「你說的那個儀式是怎麼樣?要用到自己的血嗎?」

      「要。」赫德老人的臉上滿是笑紋:「不過用牲血也行。」

      ……

      火光照映著溫特斯的臉,也照映著赫德老人的臉。

      兩人面對面而站。

      赫德老人穆斯塔斯割破了自己左手,握住了溫特斯的左臂,溫特斯也跟著抓住了對方的左臂。

      一名赫德男人跪著奉上了一碗牲血。

      赫德老人蘸了一點牲血抹在了自己嘴唇上,溫特斯也跟著照做。

      赫德老人又拿了油塗抹在兩人的左臂上。

      當溫特斯疑惑這種儀式究竟意義何在時,只聽赫德老人以一種奇怪的發音方式吟誦起了某種歌謠,塗在兩人左臂上的油突然自燃,霎那間一股火焰在兩人之間升騰而起。

      溫特斯大驚,猛然想後撤,赫德老人的胳膊卻如鐵鉗般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火焰熄滅了,仿佛剛才發生的都是幻覺。

      但左臂上的灼傷感卻告訴溫特斯這火不是假的。

      赫德老人又拿起一點爐灰,灑在了兩人頭頂,然後才鬆開了左手。

      整個儀式過程都圍繞在兩人身邊的赫德人突然拿起號角吹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溫特斯抓住了赫德老人的胳膊,沉聲追問道。

      「他們現在是你的士兵了。」赫德老人卻不會回答,只是疲倦地說:「他們會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你,只要你領著,哪怕是到火獄中他們也會跟隨。請你遵守我們的承諾,當你們的士兵踏上這座島嶼後,把女人和小孩送回我們的故鄉。」

      看起來就筋疲力盡的老人在其他赫德人的攙扶下回到了桌邊。

      人群外面的巴德和安德烈擠了進來。

      「剛才是火吧?哪來的火?是火嗎?」安德烈一臉震驚。

      溫特斯的眼皮跳個不停:「是火,肯定是火,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自燃,也不過無故熄滅……赫德人里難道也有施法者嗎?」

      拉克希爾儀式勝負已分

      感謝之前投過推薦票的書友們,感謝正義純潔是考拉、煙雲散、社會正義老王、writersblock、可kkkkk、阿咪、請叫我喜羊羊、袁鴻漸的推薦票,謝謝大家,真心感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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