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這話之後,才看向廢帝,「你剛才說什麼?」
廢帝大喊大叫,秦灼全然沒看見。
晏傾指尖夾個碎瓷片,她看得清清楚楚。
把碎瓷片拿過來扔了,還不忘讓晏傾小心別割傷手,這才看到廢帝一般,問他剛才說了什麼。
廢帝見狀,不由得呆若木雞。
秦灼沒等他回答,便再次開口道:「你一個廢帝自稱為『朕』,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廢帝難以忍受秦灼這樣的態度,怒聲道:「朕再怎麼樣也是你的父皇,你身上流著朕的血!你怎麼能如此輕視……」
「廢話少講,有事說事。」秦灼根本沒耐心在這看廢帝擺什麼為人父的譜。
當初將廢帝幽禁永清殿,也只是覺著這人沒多久可活,沒必要再多擔一個弒父的罪名。
更何況,蕭宇在位期間昏庸無道,但他自己一直不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臣子無用,是大局不可改。
既然如此,秦灼就讓他苟延殘喘著,活得久一些,看看這江山在她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可這廢帝老覺得自己再怎麼樣也是秦灼的親生父親,被幽禁在永清殿也不安生。
秦灼一貫是不理他的,但今夜晏傾來了這,她就找了過來。
方才在殿下站了許久,聽君一席肺腑之言,根不能立馬把晏傾帶回去,當做寶貝似的藏起來。
偏偏此時,還要在這應付這個廢帝。
廢帝看秦灼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也沒再拿什麼父女說事。
若秦灼還當他是父親,也不會讓永清殿荒廢至此。
把他當做囚徒一般囚禁著。
「你真的覺得晏傾這樣的人可信?」廢帝看著秦灼道:「晏傾今日怎麼對朕,來日就會怎麼對你,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人,說的話、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
他這輩子,頭一次拿自己當做前車之鑒跟人說話,「你可以做女帝,但晏傾必須死。」
秦灼聞言都氣笑了,「你折騰來折騰去非要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廢帝看她沒把自己的話剛當回事,頓時有些急了,眉頭皺成了川字,又想開口說話。
秦灼先他一步,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江山情重美人輕?」
她已經可以猜到廢帝後面要說什麼,忽然笑了,「江山美人你一樣都留不住,哪來的臉教我做事?」
廢帝一臉老臉瞬間發青。
他才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一般蒼老,在這永清殿待著,身邊也沒人伺候梳洗,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落魄的糟老頭子。
謝如意一直躲在角落裡,反反覆復得念著那幾句佛經。
細微的嗓音從角落裡傳來,顯得廢殿之中越發的冷清詭異。
秦灼與晏傾並肩而立。
她伸手,牽住了晏傾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秦灼居高臨下地看著廢帝,「蕭宇,你要晏傾傲骨折盡,甘願受你驅使,做你的刀,做你的狗。」
這一次,她沒再稱呼廢帝為「皇上」、「父皇」或是「廢帝」,而是直呼其名。
她沉聲道:「我偏要他坐高台,不染半點塵埃。」
晏傾看著她,心中的那些陰暗全都在此刻消散盡了,只剩下滿目溫柔。
「走,我們回家。」秦灼說完,也不管廢帝作何反應,直接拉著晏傾就出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