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聞言,轉過身來,「皇上還有何吩咐?」
興文帝看着他便想起了前幾日暗探呈上來的消息,說秦灼被晏傾帶回去那也晚上,屋裏有三個男子,一直折騰到了天亮才消停。
皇帝倒不覺得這幾人真能荒唐地一起翻雲覆雨,只是這樣一來,便能看出晏傾對秦灼是真的頗有些情意。
不然好好一個青年才俊,怎麼會甘願自貶身價,被人恥笑,借住在長寧侯府里。
不過秦灼那丫頭,卻是個不安分的。
暗探傳回的消息來說她有了晏傾不算,但凡是有錢有貌的都要牽扯一二,連一向循規蹈矩的大殿下都同她走的很近。
興文帝原本是不太相信的,直到今日親眼見到,才知這姑娘花心起來也不輸男子。
不過,眼下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只要找準時機在背後推一把,讓晏傾因秦灼和蕭澈起了爭端,那他們就永遠無法同一陣營里。
能人與利刃,都要掌握在帝王手中,才算得上賢臣寶刀。
興文帝心裏盤算許久,才沉聲開口道:「晏傾,去禮部吧。」
晏傾抬頭看了興文帝,又立刻垂眸,「臣遵旨。」
他前幾日牽頭扳倒王氏一族的時候就想過事成之後,興文帝應該也容不得他這樣人繼續待在御史台。
因此聽到這話,也並不奇怪。
反倒是興文帝這幾天見慣了晏傾面無表情的進言,那股子不達目的誓不擺休的勁頭着實令人頭疼,這會兒見他如此順從,反倒有些不太習慣。
「晏愛卿風華正茂,待在御史台整日同那群聒噪的老臣待在一處也不是什麼好事。」興文帝道:「禮部前些天有人告老還鄉,空出個員外郎的官職,正五品,也算對你此次不畏強權,敢於直諫作個嘉獎了。」
「謝皇上。」晏傾躬身行禮,只回了這三字,並不多言。
正五品的禮部員外郎聽起來比原來的從六品小御史官職要高,但實際上去了禮部只是個無實權的小官吏,根本不可能像御史一般可以彈劾百官、勸誡帝王。
興文帝這般調度,不過就是杜絕晏傾再悶聲搞出什麼大事來。
這少年上朝第一天,就折了他一個皇子,還沒滿一個月,又廢了一個皇后。
哪個皇帝吃得消啊?
興文帝見晏傾坦然接受,意有所指一般道:「只要晏愛卿一心為國,為朕分憂,日後必然仕途通達。」
晏傾恭聲道:「晏傾明白。」
「嗯。」興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退下吧。」
晏傾應聲告退。
候在外頭內侍見他出來,連忙上前來道了聲「晏大人慢走」。
晏傾頷首,「公公辛苦。」
兩邊打了個招呼,內侍入內去通稟。
晏傾緩步下台階,經過等候已久的秦灼和謝無爭身側時,停下來行了一禮,「見過大殿下。」
「晏大人。」謝無爭拱手回禮。
秦灼在邊上看着,明明這兩人私底下一口一個「孤雲」、「無爭」的,喊得比誰都順口。
如今在宮裏,在人前卻客氣疏離,搞得好像面上禮數周全,心裏已經把對方算計了幾百回一般。
更離譜的是,這兩位只打了個招呼,連寒暄的話都不說,就齊齊看向了她。
「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麼?」秦灼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你們之前商量好的戲碼么?接下來要怎麼演,怎麼沒人提前同我說一聲?」
謝無爭聞言,清了清嗓子,湊過去與她低聲耳語道:「我也不知道孤雲要做什麼,你且看着便是。」
秦灼「哦」了一聲,然後看向晏傾,等著看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結果這人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
秦灼看着晏傾衣袂飄飄的背影,頓時:「?」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被興文帝單獨留下說了會兒話,就連皇帝腦子有坑的毛病都傳上了?
她疑惑了片刻。
進去通稟的內侍出來了,「皇上傳秦大小姐進去,請吧。」
「有勞公公了。」秦灼說完,便跟着內侍往御書房裏走。
她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向謝無爭,問身側的內侍,「公公,皇上只讓我進去嗎?那大殿下……」
錢公公聞言,面露難色。
皇帝與這個皇長子並不親厚,十次請見能見兩回都算好的了。
這宮裏人人皆知,自然也沒人會把這事放到明面上說。
這不是上趕着觸霉頭么?
錢公公心下把秦灼暗暗罵了十幾遍,臉上擠出幾分僵硬的笑來,輕聲道:「這、這是皇上的意思。」
秦灼心道:這皇帝真的是有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