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冽乖，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不，我要看著你。」

穆允冽就想一直一直看著顏千意。

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皮變得好重好重。

他雙眼一會兒微闔，在快要合攏時又突然睜大。

顏千意被他這倔強的樣子逗笑了。

「睡吧，我不離開，睡醒了還能看見我。」

「我……我還有話想說。」穆允冽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

顏千意附耳湊到他的嘴邊。

「我還想和老婆解釋……今晚……我沒有和暖暖親熱……她和小姑姑太壞了，我……很生氣……」

「那時候……沒有接你的語音，是怕……怕你聽見暖暖的聲音，會生氣……」

看著他強撐著睡意的模樣，顏千意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噓……別說話了。」她的手指輕輕壓在穆允冽的唇上，「不用解釋，我相信你。」

正是因為相信他，所以她才沒有上穆歡兒的當。

穆允冽的意志力真的很強，換做其他人被她扎了這一針，立刻就會昏睡過去。

他竟然強撐了這麼久。

也正是因為他超強的意志力，所以今晚才抵抗住了藥物的誘惑，沒有碰寧暖。

她明白，這也是因為他愛她。

穆允冽感覺到唇瓣上她的手指溫度，開心地揚唇笑了笑，終於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顏千意輕輕吻了下他軒昂的眉心，然後給他處理手背上的傷口。

上了葯之後又重新包紮，忙完后她才躺上床，依偎在他的身邊閉上眼睛。

很久沒有和他睡一起了。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顏千意很快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顏千意是被吻醒的。

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看見穆允冽近在咫尺的俊臉，才清醒過來不是做夢，突然就愣住了。

穆允冽吻得正動情。

早上睜開眼看見她就在身邊時，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直到觸碰到她的肌膚，感覺到她身上的溫度，他才相信是真的。

許久沒有這樣親近過了，顏千意像含羞草似的，捲縮著身體想要躲開。

他將她的手壓在頭頂，與她十指相纏。

「當心你手上的傷……」

「別動……」

忽然，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外面傳來薛媽的聲音：「姑爺，穆歡兒小姐來了，說要見你。」

聞聲，穆允冽眉心一蹙。

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怒火中燒。

他溫柔地吻了下顏千意的臉頰，鬆開了她，「我去見見。」

顏千意連忙道：「阿冽，我先跟你說個事吧。」

穆歡兒今天還敢來見阿冽，肯定是決定了要告訴阿冽，關於當年醫療事故的事。

昨晚她從會所離開時，穆歡兒也信誓旦旦地說了，一定要讓阿冽離開她。

穆允冽披上睡袍，又坐回到床邊，「好，那先不管她，你說。」

顏千意咬了下唇，突然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穆允冽說：「昨晚很抱歉，我是想早點回……」

「沒事。」顏千意笑了下，「昨晚你已經解釋過了。」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穆允冽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昨晚沒有釀成大錯。

顏千意沉吟片刻，終於說出了口，「我想跟你說的事，是關於你的父親。」

穆允冽錯愕，心裡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昨天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她要對自己說的事有多糟糕，他都必須微笑著去面對，絕不能再惹她生氣。

但沒想到，竟事關他的父親。

可是父親已經去世了十多年。

那時候，顏千意才兩三歲，怎麼會和他父親有關聯？

穆允冽面上依然保持著淡定，輕輕點了下頭，「好，你說。」

顏千意說：「當年你爸爸墜樓時，是送到我們家的醫院搶救，而當時的搶救醫生，正是我媽媽。」

穆允冽到底還是淡定不了了，眉心不可思議地皺了下。

見他這反應，顏千意問：「你不知道你父親當年在哪家醫院搶救嗎？」

穆允冽搖了下頭，「那天我在南宮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這不重要，你繼續說。」

他看著顏千意，眼底隱隱透出一絲不安。

顏千意繼續道：「我在了解我媽媽身前事的時候，發現了當時留在醫院的檔案里顯示，你父親是在搶救過程中突發意外狀況大出血……」

穆允冽的臉色漸漸暗沉下來，「所以……是醫療事故？」

父母和弟弟，是他心底不能碰觸的傷。

此刻提及，還牽扯到了千意的媽媽，穆允冽忽然感覺有些壓抑，微微張嘴呼吸一下。

顏千意正準備繼續說時，穆允冽卻比她先開了口。

他問：「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你之前才想和我分開嗎？」

顏千意抿了下唇，沒有回答。

是，也不全是。

主要還是因為她想給媽媽報仇。

就在顏千意想著該怎麼回答時，穆允冽牽起了她的手。

「你媽媽不是神仙，世界上也不是每一場手術都能成功順利的完成，就算真是她的過失，但也與你無關，你當年不過才兩三歲。」

顏千意錯愕，「你……你不恨我？」

她沒想到穆允冽竟是這樣的反應！

穆允冽的眼神無奈又深情，「肯定是有些難過的，但我不怪你，你也不用為此感到自責。」

顏千意的雙眼漸漸紅潤，「阿冽，謝謝你……不過，當年並不是真的醫療事故。」

幸好不是媽媽的責任，不然穆允冽這麼愛她，她心裡會更自責更愧疚。

穆允冽問：「什麼意思？」

「我找到了當年的護士，錄下了和她的談話，你先聽聽。」

顏千意調出錄音，播放給穆允冽聽。

穆允冽聽到後面時，臉色越來越陰沉。

顏千意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錄音播放結束，顏千意看見穆允冽攥緊了拳，手背纏著的紗布上，又滲出血來。

「傷口裂開了！」她輕輕掰開穆允冽的手，心疼道，「你快鬆手！」

在顏千意的安撫下，穆允冽慢慢放鬆了緊握的拳。

顏千意說：「這也只是那位護士的片面之言，真相不一定是我們猜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