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隱匿眸間的深思，「謝謝。」

傅君承挑眉，「有事可以叫我。」

說完，他轉身走向書桌那邊。

書房的主人都發話了，顧清寧也不和他客氣了，抱著電腦坐到沙發上。

她盤起雙膝，電腦放在腿上，十指纖長，敲鍵盤的速度溜到飛起。

沒一會兒，電腦屏幕上彈出密密麻麻的資料，顧家現有成員的資料都在裡面了。

這十幾年雖然一直待在那個枯燥無聊的地方，不過好在學到的東西如今都派上用場了。

顧清寧紅唇輕勾，散漫地瀏覽著屏幕上的資料。

涼風從窗外灌了進來，朦朧的月色若隱若現。

傅君承從文件上移開視線，望向窩在沙發里的身影。

不同之前的散漫，少女精緻的眉眼泛著一絲戾氣。

他勾起唇，不著痕迹地收回視線，接著看起文件。

時間悄然流逝，書房靜得無聲。

冗長的資料終於看完，顧清寧眼底霧蒙蒙的，冷光乍閃。

呵。

想算計她？

做他們的春秋大美夢去。

她瞥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多了。

退出網頁，她站起身，抱著電腦走向書桌那邊。

腳步聲靠近，傅君承抬起頭，不期而然地撞上她的視線。

他問，「用好了？」

顧清寧把電腦放回桌上，點了下頭，「謝謝。」

傅君承掃了眼電腦，隨後看向她，「困了？」

沒頭沒尾的話，聽得顧清寧一頭霧水。

然，她還是如實搖頭。

今天在房間躺了那麼久，估計今晚又是個無眠夜了。

傅君承合上文件，起身，「走吧。」

顧清寧愣愣地看向他，「去哪？」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傅君承一本正經地道，「散步有助於睡眠。」

顧清寧發懵，散步還有這個功效嗎？

「就當是借電腦的謝禮，陪我散散步？」他接著道。

聞言，顧清寧沒多想，抬腳跟著走了出去。

夜深，傭人們都歇息了。

清輝的月色籠罩著花園，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

並肩的身影，一高一矮，氣場卻十分契合。

顧清寧停下腳步，心底再次感嘆這座山莊真的很大。

她仰起頭，眸間映著灰暗的夜色，神情若有所思。

她冷不丁地開口，聲音還是一貫的疏離，「這兩天多謝了。」

傅君承轉過臉，少女的側顏闖入他的視野，「謝我做什麼，不怕我是壞人，對你有所圖謀了？」

話落。

身旁的人陷入沉默。

半響，她清冷的聲音多了幾分溫度，「你不是。」

語氣篤定，惹得傅君承低笑出聲。

「你就這麼肯定？」

顧清寧話鋒一轉，手指指向花叢，「你看那。」

話題轉得生硬，傅君承失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黑夜中，流螢穿梭在花叢中，點點銀光，若隱若現。

「好看嗎？」

身旁的人突然開口，傅君承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你等會。」扔下話，顧清寧抬腳走向花叢。

傅君承站在原地，面上閃過一絲罕見的好奇。

少女清瘦的身軀穿梭在花叢里，很快，她又鑽了出來。

傅君承走上前，顧清寧握緊的拳頭遞到他面前。

五指攤開，一隻螢火蟲停在她的掌心。

乖得不可思議。

她道，「謝禮。」

傅君承看著她掌心裡的螢火蟲，狹長的眸子透著光亮。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剛碰上，螢火蟲便飛走了。

顧清寧收回手，擰眉，「下次拿玻璃罐，我再給你抓。」

保證的語氣，有股發誓的味兒。

下次？

傅君承輕輕勾起嘴角，第一次覺得這兩個字格外迷人。

他應了聲好，嗓音有些低，「我可記著了。」

顧清寧沒多想，耿直地點了下頭。

頓了頓，她道，「明早我要走了。」

傅君承眉眼間的笑淡了顏色，心底湧起幾分失落感。

沉默片刻，他面無異色地問道，「你是A市人？」

「嗯。」

「你在哪所學校上學？」

聞言，顧清寧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絲懷疑，難道他沒派人調查過她？

「一中。」

一中是A市最好的學校，傅君承也略有耳聞。

他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和她有關的，試探問道，「讀高二？」

顧清寧搖頭，「高一，留了級。」

就她以前的水平，能進一中讀高一還是顧家走後門的。

她突然轉到A市來上學，加上入學考試太差勁，就只能勉強上高一了。

傅君承詫異，「留級？」

她看著可不像是會留級的人，跳級倒是有可能。

顧清寧滿不在乎地點頭。

她沒有說緣由，傅君承自然不會追問，「離開山莊的路不好走，明天我送你。」

然後，他又補了句，「我明天剛好有事要出去，順路。」

本想拒絕，聽到他後面一句話，顧清寧改口道，「謝謝。」

又是道謝。

傅君承眼神微閃，卻沒有說什麼。

兩人默了聲，靜靜看著夜空。

……

翌日。

顧清寧又起早了，然而有人比她還早。

她先是一愣，然後走向沙發那邊。

「早。」

知道她過來了，傅君承合上報紙。

側頭，少女一身清爽裝扮讓他眼前一亮。

一身黑色的休閑服襯得她愈發高瘦，外套拉鏈沒拉，露出裡面的白T，行走間透著股慵懶風和高冷范。

顧清寧停下腳步，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她疑惑地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傅君承唇角壓著笑，「衣服很合適。」

捂得嚴實。

不知道他心底的潛台詞，顧清寧只是點了下頭。

「現在走嗎？」

傅君承起身，「先吃早餐。」

對吃飯這件事一向沒有異議，顧清寧跟著走進飯廳。

兩人都不是話多之人，吃早餐期間一直很安靜。

……

顧家。

流暢的小提琴曲調回蕩在客廳，如涓涓流水，婉轉動聽。

過幾天有個小提琴比賽，顧婉婉這陣子下了一番功夫在上面。

連續一個月都起早起來拉小提琴，玩命似的練習。

「三少爺。」

門口響起傭人恭敬的聲音。

後面還跟著管家的聲音，「三少爺，您吃過早餐了沒有，要不要我讓廚房準備一些？」

顧昭大步流星地走進客廳，淡聲道，「不用了。」

「三哥。」沒想到顧昭會突然回家裡來，顧婉婉面露驚喜。

把小提琴放在桌上，她小跑到顧昭面前，挽住他的胳膊，嬌滴滴地道，「三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