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老婆她怎麼樣了？」張銀川拉著兒子，焦急地向醫生問道。

「情況不是很好，從腦電波來開，腦電圖呈雜散波形……」

「那個，醫生，你能說簡單點，具體是什麼病嗎？」

「植物人。」

張銀川聞言呆住了，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植物人了呢？

「醫生，你……你們會不會搞錯了？她無病無災，腦子更是沒碰到，沒磕到，怎麼好好地就變成植物人了？」

「具體什麼原因引起，我們目前還不太清楚，需要進一步診療確認，但是她現在的癥狀基本上符合植物人特徵。」

「那……那還有得治嗎？」張銀川顫抖著問道。

如果老婆一直昏迷不醒，這個家真的就徹底完了，小的還需要人照顧，再照顧大的，他還工不工作？養不養家？

「唉，我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不過你們可以跟她多說說話，說一些過去事，記憶比較深刻的事，或許能把她喚醒，這樣的例子有很多……」

「好……好，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張銀川心裡知道這種情況其實非常渺茫，但是從醫生口中說出，卻彷彿給了他莫大的希望。

他拉著懵懵懂懂的兒子走向病房。

「小勇，你喜歡媽媽嗎？」張銀川問道。

「喜歡。」

「媽媽是個很好的人對不對，就是嘴巴啰嗦了一些，對你要求嚴格了一些。」

張小勇並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只是抬頭看著他道：「我想要玩。」

「對，小孩子都喜歡玩，你媽媽對你太嚴格了些，但是你還是很愛她，她會做你最喜歡吃的土豆排骨，還會帶你去鄉下抓蜻蜓……」

張小勇點了點頭，雖然媽媽經常罵他沒用，說他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但是會給他買好吃的，帶他去玩，跟他說愛他，雖然他不如別的小朋友……

「媽媽睡著了，我們多跟她說說話，讓她快點醒來好不好？」

「好……」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病房。

然後就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背對著他們站在床邊。

「你是……」張銀川露出疑惑之色。

他的印象里，可不記得老婆認識這樣一位男人。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對方身形太過特殊，身高接近兩米，全身腱子肉，即使背對著他們，都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他兒子張小勇更是直接躲到了他的身後。

那個男人聞聲回過頭來。

張銀川被嚇了一大跳，一股涼意直接從尾椎升起，直衝天靈蓋，全身僵硬動彈不得，讓他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嗓子眼裡，愣是發不出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對方的眼神，完全不似人類，冰冷，無情，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看人如看待宰的雞鴨。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直接轉身從他身邊走過，明明這麼大的個子，腳步卻格外的輕盈，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等對方離開好一會，張銀川才大口地喘著粗氣回過神來。

然後他才注意到兒子把頭抵在他腿上，緊拽著他的衣角，渾身顫慄。

「小勇……」

他暫時忘記了恐懼，趕忙轉身把兒子摟在了懷裡。

劉奎元是個魔鬼，不是西方口中那些住在地獄中的玩意，而是魔和鬼的結合。

人活著的時候，因為強烈的慾望而誕生人魔，但是卻沒有智慧，

全憑本能，只能通過宿主的慾望來壯大自己。

而當宿主死後，人魔就會吞噬宿主的靈魂，魔和鬼的結合，於是就有了智慧。

從此魔鬼徹底脫離了宿主的束縛，可以在人間任意行走，除了可以互相吞噬外，也可以通過吞噬人魔來壯大自己。

劉翠萍身上所誕生的人魔，早就被他給盯上，本來還想「養」大一點再吞噬。

可是今天他留下的標記消失了，所以才回來查看一番。

如果是被其他魔鬼吞噬，他也不介意吞噬對方，來壯大自己。

…………

張心悟拎著個塑料袋，裡面全是剛買的大肉包。

看著滾滾的江水，他一口一個肉包，袋中的肉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拍了拍肚子，順手把袋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雖然他是妖怪，但是他也是個講文明的妖怪。

可是剛一轉身，就和一個同樣高大魁梧的巨漢對上了眼。

「妖怪？」

「魔鬼？」

「大白天的，你竟敢到處亂竄？」

張心悟咧嘴笑了起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在下劉奎元，見……」

「TMD，我最討厭姓牛的……」

對方話還沒說完，張心悟忽地一個跳躍直接閃身到對方面前，伸手掐向對方的脖子。

劉奎元反應也極為迅速，化作一縷黑氣遁向了右邊。

但是張心悟雖然身材高大，但卻極為靈活，反應迅速，一個鞭腿就甩了過去，空氣發出如同布匹一般的撕裂聲。

這一次劉奎元沒有躲避，伸手格擋，手掌化作兩隻巨大的爪子，暗紅色的掌心還有兩隻眼球滾動。

當掌心中的眼球和張心悟的眼神對上時，劉奎元的身體如同隱形一般瞬間消失。

張心悟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玩得還挺花。」張心悟說道，但是語氣里明顯帶有一絲怒氣。

他伸手把自己褲腰帶給抽了出來，在手上一抖，化作一根鐵棒。

不玩棍子，他都不要意思叫張大聖。

他揮動手中的棒子掃向旁邊的一處空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劉奎元的身體再次顯現出來，被一棍子給砸飛，撞在伸手的堤壩上，堤壩立刻出現無數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張心悟並沒有停止攻擊，一個跳躍，如同一隻巨大的馬猴，揮棍砸下……

兩人的爭鬥，發起巨大的轟鳴聲，自然也引起一些行人的注意。

可就在這時，江面忽然泛起滾滾霧氣，很快就遮蔽了這一片地帶，行人立刻如同忘記了眼前一切，視而不見地匆匆離開。

……

「好吃嗎？」柳南風向坐在對面的馮紅錦問道。

柳南風直接把她帶到了南風咖啡館。

可愛的小傢伙，立刻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洪秀敏也拿出她早就做好的蛋糕。

「好吃。」小傢伙揮舞著手裡的叉子，滿臉都是蛋糕屑。

柳南風伸手幫她把小臉擦了擦。

吧台後面的徐欣怡見了，悄悄向旁邊的蘇錦繡道：「老闆娘，老闆這麼喜歡孩子，你們什麼時候生一個？」

蘇錦繡聞言，秀眉輕拎，美目流轉，瞪了她一眼，然後端著一杯牛奶向二人走去。

「溫牛奶，一口喝。」蘇錦繡把牛奶放在了馮紅錦的面前。

「謝謝阿姨。」馮紅錦很禮貌地道。

「要叫姐姐。」蘇錦繡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

「姐姐，你好漂亮。」馮紅錦大眼亮晶晶地道。

「真會說話，你也很可愛。」蘇錦繡聞言高興地道。

「嗯，我很可愛。」馮紅錦一點也不謙虛地道。

柳南風被她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蘇錦繡目光流轉，看了他一眼。

柳南風察覺到她的目光，拉過她的手道：「不要多想。」

「我沒多想。」蘇錦繡語氣輕柔地道。

「我好不知道你？一切順其自然，不要在這事上面花費太多精力。」柳南風認真地道。

蘇錦繡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低眉順耳地應了聲：「我知道了。」

兩人拉著手說話，馮紅錦的大眼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轉。

忽然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指著蘇錦繡道：「我知道了，你是大哥哥的老婆對不對？」

「對，你真聰明。」

看小傢伙如此可愛的模樣，也不由得激發了蘇錦繡的母性，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也坐了下來。

受到誇讚，馮紅錦立刻反手叉腰，挺著自己的小肚子，滿臉驕傲的神色。

可嘴巴一圈還沾滿了牛奶，那模樣又萌又逗。

柳南風剛想說話，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巨響，不由得疑惑向窗外望去。

蘇錦繡也滿臉嚴肅地站起身來。

可就在這時，江面上忽然升起一陣霧氣，遮蔽了馬路對面整個路面，所有的聲音也在這一瞬間消失了。

「咦，敖姐姐又在吹江水，我也要吹。」

她把小腦袋湊到奶杯前「Fu~」的吹了一下。

牛奶四濺，弄得桌子上到處都是。

小傢伙呆愣住了，然後猛地低頭，伸出舌頭就要舔，卻被柳南風一掌抵住她的小腦袋。

「這不能吃了。」柳南風趕忙抽出紙巾把桌子給擦乾淨。

「闊惜咯，闊惜咯……」小傢伙一臉心痛。

她這帶著口音的話語，讓蘇錦繡回過神來，重新笑著坐下。

「你口中的敖姐姐，是敖江月嗎？」蘇錦繡問道。

小傢伙聞言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地道：「敖姐姐就是敖姐姐呀。」

「好吧，我不問你了，今天中午跟我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馮紅錦聞言沒有回答，眼巴巴地看向柳南風。

「她家就是我家，剛才你不是說了嗎？她是我老婆，所以我們是一家人。」

「哦~哦……咕咚……」

小傢伙一邊喝著牛奶，一邊點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你們先在這裡坐一會，我去交代一下，等會我們就回去，順便再去一趟超市。」蘇錦繡起身道。

「好噠。」

小傢伙認真點了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蘇錦繡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蘇錦繡回到吧台，交代了幾句，又從旁邊拿了一束花，然後就招呼兩人一起回去。

小傢伙急忙把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完，然後滿足地拍了拍小肚皮，可是桌上的蛋糕還剩下一些，她實在吃不下了。

她把目光看向柳南風。

「先放這裡吧，等下午我們回來再吃，好不好？」

「好噠。」

她快活地搖頭晃腦。

柳南風幫她擦了擦嘴角和臉，這才拉著她出了咖啡館，來到等待的蘇錦繡身邊。

小傢伙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小手塞進蘇錦繡的掌心中。

蘇錦繡楞了一下，低頭就見小傢伙仰著小臉，滿臉笑容地看著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片暖意，緊了緊手掌，也笑著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回家。」

小傢伙故意高高翹起小短腿，邁著大大的步子向前。

看了看拉著的小人兒，又看了看身邊的柳南風，蘇錦繡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酸意。

這要是她和柳南風的女兒該有多好。

「我說了，別胡思亂想。」柳南風若有所感，瞬間轉過頭來看向她。

蘇錦繡露出一個輕笑，點了點頭。

柳南風伸手把她懷中的那束花接了過來，然後從裡面抽出兩朵玫瑰，給了蘇錦繡和馮紅錦一人一朵。

馮紅錦好奇地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後又伸出小舌頭舔了舔。

「呸~呸~不好吃。」

蘇錦繡和柳南風相視皆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路上的霧氣散去，迎面只見張心悟捂著腰走了過來。

「張哥，你這是怎麼了？」柳南風有些詫異地問道。

「用勁過猛，扭了腰，回去燉個牛腰子補補……」

牛腰子也能補腰疼嗎？

張心悟目光落到馮紅錦身上，臉上的詫異之色一閃而過。

而馮紅錦則有些畏懼地躲在了柳南風身後。

「這是你們女兒嗎？真是可愛。」張心悟道。

柳南風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不過還是回答道：「朋友家的，來我們家玩，張哥你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然後拉著馮紅錦向前離開。

而蘇錦繡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錯身而過的時候，向張心悟微微額首。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張心悟撓了撓頭，露出疑惑的神色，心中不免嘀咕起來。

「發生了什麼？她娘怎麼就放心她上岸了？」

等走了一截距離，蘇錦繡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知道了吧？」

柳南風知道她是問什麼，於是點了點頭。

既然柳南風能發現蘇錦繡姐妹二人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張心悟的身份。

「張老闆看起來凶神惡煞，其實人還是不錯的。」蘇錦繡又道。

「他好不好，跟我沒關係，走了，我們去超市吧，對了，你還要買些什麼？」

柳南風記得她早上已經去過一次超市，該買的應該都買了才對。

「買點零食吧，家裡一點吃的都沒有。」蘇錦繡摸了摸馮紅錦的小腦袋。

柳南風聞言恍然，看來蘇錦繡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傢伙。

而此時馮紅錦把手裡的花遞還給了柳南風。

又不能吃，要它幹什麼？

然後她又重新拉著二人的手，邁著類似於正步的姿勢大步往前走。

「回家。」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