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御狀！
這是要讓代王死啊！
伏齋表情一變，瞳孔都收縮了，他緩緩吸氣，「母親，你所言之事，可有什麼證據？」
「沒有！」
齊王妃斷然。
此事，本就是她和嬈姐瞎搞出來，準備噁心代王的，除了她本人這張臉，哪有什麼證據？連齊王妃的相貌，都是根據原身遺留的些許印象，轉化成更蒼老些的。
記憶之流，更是一點都沒有。
她說的這些，什麼換子？什麼下藥？全是順嘴胡言，一句真的都沒有！
哪來的證據。
「我本人就是證據！」
老娘有臉！
齊王妃高高仰頭。
伏齋聞言，狠狠擰眉，他暗自緊握，眸光晦色不明。
按理來說，他和伏惠同樣出生代王府，身為商人，他依附伏惠而生，哪怕那人貪婪自私，自持身份，起碼跟他同府而出，血脈相關，他應該保護優惠的利益。
因為，若換成別人上位，他的待遇只會更差。
這也是他心甘情願當代王府『錢袋子，的原因，尤其，眼下這位死而復活的齊王妃，手裡半絲證據都無，空口白牙說伏惠非親生，又要鬧到御前。
伏齋斷言，這事成不了真，伏惠大可狡辯，說她是細作，是間諜，長得像是從小培養的，但……事情一旦鬧出，終歸有損，其餘三王不會放過這天降的機會，定然要打壓代王一脈。
甚至，嚴重一些，伏惠都有可能失去奪嫡的機會。
而他呢，把這事捅出來，同為代王一脈，他不止撈不著好處，還大概率會惹一身腥，畢竟，他是又背主又背宗。
日後想別投，恐怕都沒人敢用。
如果單為了自己好，他該把齊王妃囚禁起來，然後通傳伏惠，立下一功，但……
伏齋腦海里，突地閃現出昨日蕭姑娘蒼白臉龐，微紅眼眶，她那樣憤怒、痛苦、無奈……代王和承國公府，像兩座大山似的，壓在她身上，讓她永無翻身之地。
她知道自己是困獸，不管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
所以那樣絕望。
但如果代王敗了呢，他不在是奪嫡熱門，甚至自身有污，承國公府那樣勢力，恐怕不會願意再搭個女兒進去，自然會接蕭姑娘回家，到時候，他是不是有機會可以，可以……
求娶？
哪怕不行，好歹幫蕭姑娘解了圍。
伏齋再不想看見，她無聲無息，流著眼淚走進水裡的模樣了。
「母親，您受了如此委屈，兒子自然要替你討回公道，只是，如今大哥……呃，不，那個假子勢力龐大，心狠手辣，您若貿然出現，恐他會殺您滅口，倒不如，您聽兒子的……咱們就……暫時……先……伏中他們……」
伏齋打定主意，恭敬沉身。
齊王妃眼珠一轉，暗地嘖嘖兩聲，心道：這波穩了。
隨後，便做出聽從模樣，跟伏齋仔細商量起來。
——
宮外，齊王妃和伏齋打得火熱，宮裡，平津帝同樣面沉如水地坐在乾坤殿裡。
他手裡握著奏摺，目光犀利地直視前面。
那裡，坐著個被五花大綁，鶴髮童顏的老者。
這老者……呃，光著膀子，渾身上下就穿了個褲頭。
「宴國師，你當真是老當益壯啊，朕派人請你回京，足足兩百侍衛，區區三百里路，你跑了四回，怎麼？朕難道是當朝暴君，殘害了蒼生，所以，你這位老神仙，才不願意面對朕嗎？」
平津帝冷著臉，打心眼裡生氣，他狠狠拍著桌子，「你屢次抗旨，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萬歲！」
宴清沉聲，面上平靜，心裡暗暗叫苦，他哪是覺得平津帝不敢殺他？他是心知肚明，這位一直找藉口，準備要弄死他呢，這才不敢進京，就怕前腳剛邁進皇宮，後腳腦袋就沒了。
他都活了一百六十多歲了，多不容易啊。
他想壽終正寢。
但……
好難啊。
當年孝昭仁皇后之事，他是真不知道，他哪裡給了這位鐵血帝王錯覺，讓他覺得，自己是能救皇后而不救！
開玩笑啊！
他就是個命長，會幾手丹術的道士而已，孝昭仁那是皇后，是萬歲爺的親娘，能救他會不救嗎？
他又沒活夠。
道祖啊，您單說道士必須超然萬物，淡泊致遠，這才能得皇家尊重，被帝王供奉，弟子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但，但您沒說過，超然（裝逼）太過，被帝王誤會，裝不回來了可怎麼辦啊？
他隱晦跟平津帝解釋過好多回啊。
人家不信吶。
帝王任性起來真是要命啊。
宴清心裡都快哭了，表面還得接著裝，畢竟，平津帝不殺他，是因為他范兒起得好，像陸地神仙，所以他必須裝下去。
否則，平津帝一旦發現他是個『假貨，，能直接把他剮三千刀。
「萬歲爺，老道計輸一道，已被您綁來京城，那自然願賭服賭，您此番招老道前來，無非是為了太后之事……」
宴清淡笑，顧不得渾身冰涼，盤膝坐到大殿上，一派飄然之色。
他多少是有點本事的，煉丹掐算之術，算是他做百年國師的根本，太后輪迴之事，他也掐算了，有是真的有，但是，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
明明當初孝昭仁皇后毒發身亡時，他給算過的，這位應該早早輪迴，怎麼又跟判官扯上關係了，而且，她也不是十世善人的命格，怎麼會改了呢？
宴清心裡很疑惑，卻也不敢多嘴，畢竟，誰敢當著平津帝那張老臉，說你媽不是善人啊！
豈不是找死？
「國師既然已經知道了朕尋你的來意，那……此事是真是假？」平津帝沉聲，眉眼間帶出緊張之意。
他向前探出身體，呼吸都有些屏住了。
宴清擰了擰眉。
哪怕心中存疑，有不對的地方，但他掐算數十遍，太后確實轉世，那位承國公府的姑娘，鳳命在身，十世善人，這是沒錯的。
他遲疑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嘶！」
平津帝抽了口涼氣，緩緩闔上眼睛，仿佛巨石落地，他心裡一下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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