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烈——別管人家個多小，性格確實是非常的堅韌，連自己是個話本里的人物這種事，都能推導出來，並且冷靜接受……

他垂頭看着呂春楓，「就像本官曾看過的俠客傳一樣，那裏的飛沙走石，劍客俠者也曾讓本官嚮往，幼時……六、七歲那會兒，本官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生在俠客傳里，會如何如何，怎樣怎樣……」

「頭一個，自然是救下那些話本里死了，但本官卻非常喜愛的劍客，而你……呂氏，你一直盯着顧清，那麼說，他是你看過的話本主角，你像本官曾喜歡那些劍客一樣喜歡他，所以從『天外』而來時，就直接盯上了他，而蕭姑娘！」

「她應是書里顧清的夫人，所以你嫉妒她，你想取代她，因而利用書里曾描寫過的情節來害她，對吧！」

柳烈淡聲指出。

呂春楓心臟狂亂，她在沒想過，區區一個思想迂腐的古代人，他不是應該覺得自己剛剛說的是瘋話嗎？怎麼可能這樣就接受了，而且，而且把她的心思全猜透……

「我，我！」

她啞聲，腦子昏成一片，完全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什麼？我都猜對了嗎？」

柳烈垂眸，他用平淡的聲音，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這是你陷害蕭姑娘的理由，也是你能提前佈局的原因，你沒有同謀，也不曾得到過什麼情報，你只是……一個自私自利，自大狂妄的看客而已。」

「呂氏，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本官就要判你殺人罪名成立，按律當秋後問斬！」

「什麼？你，你要殺我？」

呂春楓大驚，瞬間把隱瞞穿書的事拋到腦後，她不可置信地大吼，「我，我那麼重要，我知道很多劇情，你，你居然要殺我？」

「你瘋了嗎？」

「不管你是什麼人？殺人者理當償命，此乃天經地義之事，蕭姑娘雖然鬼魂尤在，有還陽之望，可那不是你能隨意害人的理由！」

柳烈大義凜然，眉眼儘是嚴肅，他道：「本官當依律而判，將案件原原本本上奏萬歲，判你秋後問斬。」

「至於顧清，他跟蕭家之事，本官也會告之蕭老丈，且，他有收買牢頭之事，又有欲殺你未遂之舉，按律也當判刑，本官絕不會姑息。」

呂春楓徹底懵了，從來沒想過柳烈會是這樣的榆木腦袋，她要被秋後問斬？顧清也會被定罪，他害蕭昊的事要被拆穿，那，那他不是不能科舉，不能當官了？

他，他也不可能救她了。

她真的要死啊！

「不，不行，你不能殺我，我知道好多事，我看過整本小說，我對大秦是有用處的，我知道兩個月後，洛陽城會地震，我也知道明年，明年皇后的兒子，就是大皇子會落水而亡，皇后傷心欲絕，半個月之後就病死了，然後諸子奪嫡，三皇子，就是，就是後來殺你的那個皇帝，他，他成了太子！」

顧清就是輔佐他奪嫡，有了從龍之功，所以才平步青雲的。

「還有，我，我還知道，一年後，翼州會發大水，是什麼，什麼靈坦河暴漲，把景城給沖了，死了兩、三萬人，還淹了無數良田，翼州百姓流離失所，造成了大規模的流民……」

那時，顧清在戶部做個小官，參與了振災之事，還查出了貪污振災糧款這事，只是，只是他那時位卑言輕，不好上報，就將這事偷偷泄露給同僚，那人很有正義感，直接上報，貪污案交給柳烈處理，很快查清！

振災糧款一文不少地發出去了。

而那同僚卻被相關人員報復，慘死街頭。

至於顧清，他當然什麼事都沒有，反而被雙方當成自己人，從此在戶部站穩腳跟，那時，呂春楓覺得她男神太聰明了，左右逢源，把所有人玩得團團亂轉，但如今想來，那，那不就是個偽君子嗎？

「我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不要殺我啊！」

她終於害怕，大聲妥協。

屋裏——除了蕭嬈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柳烈在內，別看他剛剛懟呂春楓時氣定神閑，什麼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說得瀟灑鎮定，可當她真的承認，她來自『天外』，大秦真是一本小說時，他內心所受到的震撼是無法形容的。

那比看見蕭嬈的鬼魂，還要讓人震驚。

畢竟，神鬼之說，自古有之，千百年來沒斷過，但整個世界是小說，自己的人生都是被人安排，連生死都不隨心意……

這很容易讓人崩潰啊。

柳烈一時頭昏目眩。

屋裏的衙役們也懵了，所有人都獃獃站在那裏。

一旁，顧清趁這個機會，偷偷溜出了監牢。

蕭嬈側頭，用餘光看了他一眼，卻沒有阻止。

【不攔他嗎？嬈姐？】

9527小聲。

【喵可以抓瞎他！】

黑胖胖磨著爪子。

【不用了，我先讓他跑幾圈兒，然後……呵呵，在他覺得能跑掉的時候，在把他找回來，這樣比較有意思，也更痛快。】

蕭嬈輕笑，淡淡出聲。

【哦！】

9527和黑胖胖瞭然，就站那兒沒動。

一旁，柳烈也漸漸回過神來，他讓人壓着呂春楓，仔細詢問她所知道的情況，把她扒得一乾二淨，都快把整本書默念出來之後，他站在那裏，深深吸了口氣，隨後，「你們先把她帶到洛城府的地牢，讓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看守，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她……」

「今日之事，爾等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就提頭來見。」

「是！」

衙役們應聲，渾身僵硬著把呂春楓壓走。

「大人，接，接下來您準備怎麼辦？」

一旁，滿臉冷汗的祝琪出聲。

「待我寫個摺子向萬歲稟明，他來決定吧！」

柳烈嘆息，決定把鍋甩給明德帝，畢竟，皇帝嘛，就是干這個的，事關國運大事，他不抗誰抗？

「那，那下官去準備筆墨！」

祝琪愣聲，轉身想走。

「稍等，待我去把咱們的『男主角』抓回來，一併處理了在寫。」

柳烈揚聲。

他想起了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