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到底是我們心心念念所追求的上界。」

大日神尊幽幽一嘆，眼神澹漠，眼底流轉著滄桑古老。

一旁的月宗太上也是目露嚮往之色。

他們這些突破化神，成就太上之名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曾經時代的弄潮兒，擁有著大毅力大機緣。

可觀星界的環境限制住了他們。

他們想要再進一步，哪怕只是一個小境界的突破都是千難萬難。

所以上界之名對於他們這些化神境界的老傢伙，早已經是研究透了的東西。

這些年，空間旋渦偶爾出現一次。

不僅僅是鐘山，其他化神也各有手段，送人入內，企圖試探旋渦之後的世界，是否就是傳說中的上界。

但無一例外，所以通過空間旋渦的人都失去了信息，若非有魂燈留下，連生死都不可探知。

也就只有一月前，月宗的王嵩太上突然傳訊於他們，說有了天外之人的消息。

而他們得到消息后，更是不惜啟用了潛伏在星宗的最高暗子，得到了天外之人就是上界之人的秘密。

所以他們能夠接受王嵩太上邀請的重要原因，就是想要從他口中得到更多關於上界的消息。

王嵩太上想要團結日月二宗，共同抵抗上界的侵略，卻不知道他們真正的心思。

再沒有感受到真正的壓力前，三宗註定了無法團結。

王嵩太上自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也是盡人事罷了。

其實他也曾心動過，畢竟那可是上界啊。

但他也明白，即便可以去往上界，以他如今的年紀潛力，大抵也是無法突破的。

所以與其出賣宗門，出賣世界，不如求一個心安理得。

不管後人如何，起碼在他生前，他是對得起星宗，對得起星宗這數千年來的供奉。

「無論你們是否相信，老夫在此事上並無私心。」

王嵩頓了一下，說道：

「據鍾師弟所說，那上界勢力之所以派人下界是為了尋找一樣東西。」

「什麼？」

大日神尊和岳猊太上不自覺對視一眼。

果然，這傢伙說的不清不楚，真的還有事瞞著他們。

王嵩道：「是一個名為界石的寶物，據說，界石是創世之基石，整個觀星界都是在界石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

若是能夠找到它，我們就能藉助其發揮出超越化神境界的力量。

雖然此事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既然是那上界勢力想要找的東西，我們能夠提前掌控的話，不管能不能發揮出化神之上的力量，起碼佔據了主動。」

「界石？創世之說？」

大日神尊默默念叨一句，眼前忽的一亮，但他表面上沒有露出任何波動，只是微微頜首。

見大日神尊和岳猊太上都是不為所動的樣子，王嵩神情不由有些暗澹。

「神尊，岳太上，老夫有些乏了，便先告辭了。」

「只是上界勢力狼子野心，非我危言聳聽，你們還是要早做打算，哎……」

王嵩拱手，留在原地的身體已經化作殘影。

岳猊太上見王嵩離開，她也開口告辭。

「神尊，老身不多打擾了。」

別看他們剛才好似站在一邊的關係，但實際上日月二宗的競爭反而要比星宗多得多。

他們暫時聯合，只是想知道得更多，不能讓星宗牽著鼻子走。

大日神尊撥動手中念珠，口誦靜心咒，對兩人的離去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

萬年歲月在他身上流逝，他是如今觀星界輩分最大，實力最強之人。

只是臨到大限，他非但沒有看破，反而燃起了久違的豪情。

若有機會，怎能不去上界看一看。

他當年弟子早已一個個掩埋於時間長河，如今日宗的一切與他既陌生又熟悉。

他心中沒有王嵩太上那種對宗門，對世界的卷念之情。

他一生都在追求大道。

若無這份向道之心，他不可能活到現在，也不可能成為如今的觀星界第一修。

現在有機會讓他再進一步，說句不客氣的話，真到了那一刻，道統與他何干，世界與他何干。

萬年守護，他虧欠宗門的恩情早已償還。

而且他也絕不是要拋棄宗門，若他更進一步，日宗只會因為他更加輝煌。

「可惜，不能與那上界使者親自會見。」

若是能夠確認對方態度，他也就不必這麼憑空揣測了。

「懷滅。」

他心中一動，叫來候在山下的小沙彌。

「神尊。」

懷滅是一個剃度的和尚，修為金丹，日宗真傳弟子，為了能夠隨身伺候在大日神尊身旁，打敗了同輩無數競爭者。

甚至為了更好伺候大日神尊，還專門給自己梯度，以佛家弟子要求自己。

大日神尊賜其法號懷滅。

日宗倒不是什麼佛家傳承，只是大日神尊從佛家悟道，更有道階傳承《大日如來經》，伺候他的懷滅自然也有想法。

「持我法令，去一趟無涯樓，將日宗創立一百年前的所有典籍都送過來。」

大日神尊總感覺創世之說有些熟悉。

之前他為求突破，遍覽古今，就從日宗的祖師隨記中見過，觀星界從一個芥子炸開，開啟了絢爛的世界。

祖師曾跟隨過一個威能無限的大神通者，甚至日宗的創建也只是為了更好的服務那位大神通者。

這是日宗的黑歷史，所以除了宗主和太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威壓一界，諸宗第一的日宗怎麼會只是一個奴僕宗門，可若是那大神通者來自上界，甚至就是世界的創造者呢。

……

三個時辰后。

懷滅畢恭畢敬地站在大日神尊面前。

而大日神尊則是重新翻閱祖師的記載，企圖找到幾句之前被忽略的信息。

忽的，大日神尊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你今日怎會回來的這麼慢？」

在大日神尊眼中，一天和一年沒什麼區別，不過是他打個盹的功夫。

所以他對於時間的敏感度就顯得遲鈍。

直到剛才屬於化神尊者的靈覺觸動，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他看向懷滅，這個往日眼中藏滿了野心的弟子今日卻是格外安靜，眼神清澈，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泉。

「你？」

大日神尊話音未落，手掌一抬，就有一尊金色大佛顯露當空，大氣磅礴，直接鎮壓整座大日神峰。

「神尊，我……」

懷滅見神尊竟對自己出手，不由心生絕望，眼神難以置信。

他到底哪裡觸怒了神尊？

而且神尊性格溫和，日宗數十代伺候他的弟子，卻從無聽到有一人被神尊打殺的消息。

難道他會是第一個？

就在此時，懷滅臉上黑氣升騰，露出痛苦之色，而後表情迅速平靜，露出幾分邪意。

「原來輩分最高，年紀最老的大日神尊竟是這麼一位小師傅。」

「懷滅」面對金色大佛，眼神中露出幾分懷念之色。

「想當年，我那沒良心的本尊就是用這玩意來干我的，每次我都是碎得乾乾淨淨，連渣都不剩。

但今日的我已非昨日的我，而且你的佛沒有我本尊的佛惡。」

「懷滅」口吐黑色神光，直射金色大佛。

就見金色大佛瞬間被神光溶解，當場湮滅，不帶一絲煙火氣。

大日神尊眼神一動，忽的停下動作。

「這是什麼手段？」

「天魔神光，天生的本領，想學的話，我教不了你。」

「懷滅」臉上露齣戲謔的笑。

「初次見面，場面不太愉快，咱們下次再約。」

「裝神弄鬼，看來世人已經忘了我為何被稱為大日神尊的原因了。」

大日神尊深深看了一眼懷滅，手捏佛陀印。

「世人見我，當如見神佛。」

「如來涅槃！」

佛光普照虛空，一尊比之剛才更加龐大，更加磅礴的金身大佛鎮壓虛空，金色的大手印好似拿捏住了空間。

這一刻，任何遁法都無法逃脫出這一招的封鎖。

涅槃是為重生。

這一招，打得對手永不超生。

懷滅身體被佛光定住，身上黑光逸散，口中發出慘叫聲，光禿的腦袋幾乎裂開，毛孔被無形的力量撐開，血跡染紅了白色僧衣。

但他體內潛藏的心魔卻是硬生生被逼了出來。

黑氣聚攏，化作一個年輕人的形象，正是天魔方長。

「強大的力量，完美的控制，不愧是此界第一人。」

天魔方長對於這一招如來涅槃自然是打不過的，也抵抗不了，他的力量也就欺負化神以下的修士。

但方長敢讓天魔方長來到此界，自然是有把握的。

只見天魔方長身形忽的虛幻幾分，金色大掌印幾乎擊碎了空間，卻偏偏無法傷到天魔方長半分。

遁身虛空！

虛空無處不在，任何有形物質都脫離不了虛空而單獨存在。

天魔的特質更是決定了他能夠隨時進入虛空界，相當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切有形力量無法傷。

大日神尊雖強，但他的力量只存在現實空間，還達不到將力量擊穿一界的地步。

想要對付這種天魔手段，只有同等的法則之力才能做到，或者將化神神意領悟到極高的境界，近乎於法則之力。

否則天魔這種手段就是耍無賴。

大日神尊停下動作，眼神從一如既往的平靜忽的變的有些激動起來。

「天魔化身，你是上界來客！」

他聽王嵩介紹過上界來客，自然知道天魔方長的特徵，甚至他還看過方長的留影畫像。

天魔方長頓時三連否認，。

我不是，你別胡說，認錯人了！」

身形虛化，再次遁入虛空。

他才剛剛假死，還沒開始挑起天下大亂呢，結果沒想到就這麼容易暴露了。

其實說起來也不能怪他。

本來他在無涯樓老老實實摸魚，等待機會。

突然就見到懷滅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看其模樣，還有周圍人的態度，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

偏偏這傢伙的修為居然只有金丹。

這不是赤裸裸的誘惑嘛。

這種好機會，他不把握住，都對不起本尊的諄諄教導。

於是他直接附身在懷滅身上，尤其是在得知懷滅身上還有大日神尊的法令，可以在無涯樓中暢通無阻。

所以一切發展就順理成章了。

他先是偷偷影響懷滅的神智，而後利用大日神尊的法令將日宗典籍一掃而空。

臨了，他又對大日神尊起了好奇心。

這位號稱萬年第一人，觀星界第一修的大日神尊，天魔方長自然想要看看。

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這大日神尊或許就是本尊進軍觀星界的最大對手。

自己先了解一番，以後回了本尊身上，這情報就是他小命的續命費。

看在他這麼任勞任怨的份上，本尊怎麼說也得讓他出來放風幾天。

當然，肯定最後還是得讓本尊弄死的。

因為本尊不會留著一個知道他所有黑歷史的傢伙在外面亂晃，也不會給他積蓄力量反抗的機會。

但他起碼爽過了。

然後……

大日神尊不愧是本界第一人，居然沒用多久就發現了他，但可惜，他打架不行，但跑路這一塊，可是師承本尊絕學。

天魔方長作驕傲狀。

「等一下，我們可以聊聊！」

大日神尊出聲挽留。

只是天魔方長哪裡會給他機會，他一個轉身跳躍，身形已然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千里之外。

虛空行走！

天魔方長擦了擦額頭冷汗，心有餘季道：

「沒人跟我說虛空行走還會遇見空間旋渦啊，差點就不知道被送到哪裡去了。

看來這本領不能常用，不過若是有天魔之眼在，藉助它的魔童看破虛空，我也就不必擔驚受怕了。

這才是真正的虛空行走啊，本尊忒小氣。」

天魔方長挑了個方向，正要離開。

就見一道遁光落下，大日神尊彬彬有禮地出現在他面前。

「上界使者，貧僧是帶著誠意來的。」

天魔方長心頭一跳，看向大日神尊的眼神不再玩世不恭，多了幾分戒備。

這老傢伙有點強啊。

虛空行走不留半分痕迹，速度幾乎堪比瞬移，可大日神尊居然這麼快找到了他。

「你想聊什麼？」

天魔方長暗暗恢復氣力，拖延時間。

大日神尊則笑道：「貧僧對上界一直嚮往，只恨登天之梯斷絕，無緣入上界修行。

如今能和上界使者相見，貧僧實在喜不自勝，一時激動。

之前冒犯，還望使者見禮。」

說著，他還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天魔方長眼神頓時一亮，貌似真的有得談。

「大師不用客氣，你別看我是個魔頭，但我也經常和佛陀交流的，他還送我最喜歡的大巴掌呢。」

「見你也是對上界嚮往的求道之士，來來，這是上界風土人情介紹，送你一份。」

天魔方長拿出特製的玉簡，裡面詳細講述了主天地的強大，圖像、文字皆有。

尤其是某位準備入駐觀星界的青霄城主，以及站在青霄城主身後的女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