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是？」

方長內心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卻是明知故問道。

聞言，李虎臉色更加尷尬，聲音吞吞吐吐道：

「二弟，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本來是照你交待，好好看管著它的。

但是那一天，我帶著它離開紫竹林后，見它昏昏沉沉的，看起來特別可憐。

我也不知怎麼就一下子心軟了，想放它出來透透氣。

結果它剛放出來，就冷不丁咬了我一口。

接下來，我好像能感覺到它的心意，它也能聽懂我說話。

我似乎成了它的主人。

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沒有想從你手上把它搶走，是它主動咬我的。

要不然讓它再咬你一口，讓它再聽你的話。」

我特么！！！

方長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覺得心好累。

這種感覺像什麼？

就像自己辛辛苦苦準備好了彩禮去迎娶女神，結果女神轉身倒貼給了別的男人。

完事後，那男的還挺嫌棄。

紫血王蛇認主李虎，他心中當然不太好受。

畢竟他在囊中羞澀之時，都願意花費一塊靈石的重金購買一份馴獸術，就是準備自個當主人的。

但如今木已成舟，他能怎麼辦，只能笑著說祝福啊。

無能狂怒非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破壞了自己精心營造的形象。

同時他也彷彿聽到天意對自己滿滿的嘲弄——福緣低就老老實實的做人，不要妄想走捷徑，遇機緣，否則你就算再努力，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方長不知道天地間是否真的存在天意，但他並沒有因此絕望和頹廢。

「再怎麼說，這波機緣我終究是蹭到了啊。」

靈地、靈種、靈果……

雖然靈獸沒了，但名義上他還是這片紫竹林的主人。

福緣低又怎樣？

老天爺不看好又怎樣？

人的命運難道就一定是註定的？

他拋卻生死，使用儀式強行踏入修途的那一刻開始，本就是逆天而行。

一路走過來，他靠的是自己，而不是什麼天意垂青。

命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他既然已經能成功蹭過一回福緣。

那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終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地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我輩修士，何懼天意！

不過就是實力不夠強罷了。

如果他已經天下無敵，世間第一，便是福緣負九十九，天下間又有什麼能對他造成威脅。

方長心中暗暗咬牙發狠，不知已經幹了所謂的天意多少回。

當然現在實力不夠，該慫的時候還是要慫。

此刻聽到李虎的道歉，他的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卻還是善解人意道：

「大哥不必多言，我相信你是無心的。而且你我兄弟結義，何分彼此，王蛇認你為主，也便是認我為主。

難道你還能驅使它來攻擊我不成？」

李虎聞言，眼中滿是感動之色。

他沒想到方長非但不怪他，反而還反過來安慰他。

再想到之前方長與他毫不吝嗇的分享一切，他不由心潮澎湃，舉起一隻手朝天發誓道：

「今日我李虎對天發誓，若是有朝一日我朝兄弟方長出手，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從今日開始，凡是有我李虎一份，

便絕不少了方長兄弟的一半好處。」

他看著方長情真意切道：「二弟，你且放心，若這畜生敢對你齜牙，我便剝了它的皮為你下酒。」

李虎手掌心上的王蛇好似聽懂了李虎的話，眼中露出幾分怯意，忙多看了幾眼方長，似是要記住他的樣子。

方長心情一下子美麗起來。

雖然丟了條小蛇，但得了李虎這麼一個誓言，他貌似也不虧。

當然，發誓管用的話，老天爺怕是要忙不過來。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態度。

李虎重情且重諾。

既然今日發誓，除非以後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比如滅了李虎滿門這種事，否則李虎怎麼也得站在他這邊。

不然他都過不了自己道心那一關。

道心那是高階修士的專屬，類似道家的清規，佛門的戒律，是一種對自己意志和心靈的修持。

普通人稍稍習武，強壯體魄，就容易滋生爭強好勇之心。

更別說高階修士可翻江倒海，摘星拿月。

強大的力量極容易讓人迷失，一不小心就會化作只知追求力量的邪魔。

所以他們也需要一個錨點，來為自己指引方向，這就是道心。

別看李虎現在這麼一個誓言輕飄飄的沒什麼關係，可未來只要他不死，並且修為逐漸高深，這個誓言就會化作一道枷鎖。

賺翻了！

方長這下子如同抄底成功，被人搶了靈蛇的鬱悶煙消雲散。

還是大佬萌新的時候好忽悠啊。

方長趁熱打鐵，從儲物袋中掏出自己重金購買的馴獸術交到李虎手上。

「大哥，這是我這次自坊市得來的靈術《馴獸術》，原本我是打算……」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道：

「現在交給你也是一樣的。」

或許是方長的演技太成功，果然李虎更加感動了，一個大男人虎目含淚，覺得自己好像背叛了方長一樣。

這對於內心驕傲的他如何能忍。

他看也沒看方長手中的馴獸術，反而盯著手掌中的紫血王蛇，目露殺氣。

「都是這條孽畜，差點壞了我們兄弟間的感情！」

「該死！」

紫血王蛇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反抗。

說著一掌就要拍下，連空氣都發出激蕩的聲音。

方長眼疾手快，連忙阻止道：

「大哥且慢！」

李虎一臉認真道：「二弟，你就讓我殺了它吧。

我之前也是昏了頭，還想怎麼從你手上把它討要回來，現在想來，我真是內心齷齪，著實愧對我們之間這份感情。」

方長連忙笑道：「大哥你若殺了它才是真的糊塗，要我看，它反而是咱們兄弟間情誼的見證。

它在一日，便能時時提醒你我，不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心思玷污了我們的兄弟之情。

再者說，殺了它，誰來給我們在紫竹林帶路啊。」

李虎大哥啊，別怪小弟忽悠你。

你這樣子，我不騙你，也遲早被人騙，還是被我騙吧。

方長默默說了聲抱歉。

「你倒是提醒了我。」

李虎點點頭，暫時放下殺心，將紫血王蛇一拋。

「孽畜，還不給我們兄弟兩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