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實驗室，王雲峰真切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吹面不寒楊柳風」，這才三月初，江南已經有春意了。

  「今天上午魏陽那邊傳來消息了，張源給菲斯他們放了半天假，讓他們在燕京遊玩，下午才會飛到建康，晚上魏陽請他們吃飯。」時間充裕，鄭川心情很是輕鬆，這每一個點都非常完美，唯一不完美的就是魏陽了，這是個江大畢業的傢伙。

  王雲峰樂呵呵地說道：「那咱們還可以對一下明天的細節部分。」張源連實驗室的裡面都沒去過，這可都是花他的錢建起來的，王雲峰越想越覺得有趣。

  會議室里人還比較多，但氣氛明顯也很輕鬆。

  「咱們陳書·記去燕京開會去了，所以明天就我來參加那個儀式了……」孔令懷覺得當不上人大代表好像也不全是壞事，起碼這個露臉的機會就掉到自己的頭上了。

  「魏陽和我反覆確認過流程，沒有什麼問題了。」趙川覺得唯一的問題就是明天晚上的飯局，不知道這群老外的酒量怎麼樣，正好昨天他們在燕京也參加飯局了，讓魏陽去打聽一下。

  王雲峰咳嗽了一聲，說道：「前幾天魏陽過來我們實驗室，給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天源和海鷗有意向和咱們學校進行多一步的合作。」

  「什麼合作？」

  「今年都2013年了，再過幾年可就是大校慶了！那邊有意在今年的高考錄取中在咱們學校的物理專業中多加一個班，作為天源和海鷗的預備員工培養，給獎學金的。」

  「好事！」孔令懷更是高興：「這相當於畢業包分配了！不是國企，可能會累一點，但年薪高啊！說不定還能提前退休。」

  「這個名頭不會談，等張源從燕京回來之後咱們再慢慢聊，聽魏陽的意思，張源還想在咱們的數學系裡面挖幾個人。」

  數學，從來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學科，能進入數學系的人都是真的猛士，敢於面對同自己完全不相關的就業崗位。

  每年高考之後，優秀的高考生先被燕京滬海的大學掐尖招走一波，省內的江大再招一波，交大招收那麼多數學系的學生，能脫穎而出的數量其實不多，但就這一波的尖子生，在金融、統計、計算機等行業都可以從容應對。

  其他的畢業生就業狀況也都普遍很好，在網際網路逐漸興起的時代，數學愈發重要，比如在歐洲已經有俱樂部用大數據來篩選希望之星，通過各種數據的分析，在球員尚未被發掘之前就搶先簽入培養，數年之後賣給大俱樂部獲得暴利繼而贏得「黑店」的美名。

  下午，菲斯乘張源的飛機飛回了建康，魏陽請自己的頂頭上司吃了建康的烤鴨。

  「掛爐的皮脆，燜爐的肉酥，這一北一南，味道很是不一樣。」魏陽興致勃勃地顯擺了一番。

  菲斯等人嘗了一下，不住地點頭，但魏陽很懷疑他們有沒有吃出來什麼不同。

  三月六日上午，張源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飯之後，便往大會堂趕去。

  魏陽發來了消息：「我們正在往交大去。」

  張源手機關機，開始開會。

  菲斯不是第一次來建康，但卻是第一次來交大。

  這可是在江海排名第二的大學，匯集了全省的優秀學生，剛一進入就能感受到濃厚的學術氛圍，在外人眼裡這可能是書呆子的世界，但在菲斯看來，書呆子卻是做研究的最合適的人選。

  王雲峰作為學科帶頭人，親自介紹了交大現在實驗室的狀況。

  菲斯本來還覺得這可能只是老闆張源為了回饋母校的一個舉動，但聽著聽著他還真覺得交大有可能拿出真正的研究成果了。

  上午十點半，雙方簽署了合作意向。

  同東方集團一樣，在下午的時候，交大的官網上就發布了這條重磅消息——海鷗的官微上也同樣發布了這一消息。

  中午交大這邊請客，主要食材是江鮮。

  隔壁的江大已經沒有脾氣了，這就是早晚的事情，張源肯定是要給交大那邊做一點事的，能拖到這個時候已經算是給足了江大臉面了。

  中午沒有喝酒，菲斯在下午的時候帶著團隊一頭扎進了代工廠，在金麗，天虹四代機即將進行量產前的最後一次組裝。

  中午休息時間，張源在從大會堂出來的時候，就被各路記者圍住了。

  「張總，請問今年天源的發展目標是什麼？」這個問題太空洞沒法回答，張源看了一下對方，果然很年輕。

  但張源還是決定回答，這種小年輕的問題就是要來拖時間的，等那些精明的傢伙問出問題可能就不好回答了。

  巴拉巴拉扯了一通之後，又有人問道：「前天海鷗同東方集團簽署了戰略協議，今天上午在您開會的時候，海鷗再次和江海的交大簽訂了實驗室的合作項目，請問張總您是出於一個什麼考慮呢？」

  這就很能拿分了！張源興致勃勃地說道：「東方集團是國內面板界的領頭羊，海鷗是歐洲通訊公司的第一梯隊，雙方達成這個合作實在是太正常了！我們也和東方集團反覆探討過，他們的產品規劃非常符合海鷗的預期。至於和江海交大的的實驗室合作項目，我是交大物理學的碩士研究生，給母校帶點項目回去無可厚非吧？」

  不遠處就是劉肇楠，他能看到張源被記者圍著，也能看到陳維被記者提問，他這邊也有，但他只想抽身，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也得到了海鷗和交大共同建立實驗室的消息。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前人造孽後人還債！」劉肇楠不禁有些憤憤然，經過張源這件事，他依舊堅信在江大，或者其他的高校中依舊會有不長腦子的人。

  陳維眼角的餘光看到劉肇楠快速離開，嘴角的笑容更盛，他從會場一出來就收到了消息，合作項目簽訂得非常順利。

  省里教育廳的領導走到了劉肇楠那邊，扯了一些閒話寬解了他一番，肉總算是爛在了江海的鍋里，劉肇楠的情緒不能維持太久。

  雖然劉肇楠的級別更高，但他還真得聽這一句勸，沒辦法，大局為重，他不能讓其他的高校領導再過來看熱鬧了。

  另外一邊，賈孚珪也在被記者圍堵，不少人企圖得到更多的資訊，單單靠目前的產品是不足以讓海鷗專門和他們達成戰略合作夥伴的。

  只是賈孚珪口風甚嚴，給出的都是已經在新聞中被反覆提及的套話。

  建康，交大。

  協議已經簽訂，但事情並不是就像新聞里說的那樣樂觀。

  魏陽在把菲斯等人送進了金麗之後火速趕了回來，和王雲峰孔令懷等人再次坐在了一起。

  「和交大進行實驗室的合作對國內來說是個好消息，但在國外可能又要炒作一波了！比如張總會趁機往國內進行核心技術的轉移等等，所以我們的交大實驗室要先一步發表消息，在5G的通訊上要採用和國內完全不一樣的基帶技術。」

  幾個校領導都會意：「國外的動靜還沒出來，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有信息延遲的關係，也可能會有人在裝傻，等著張源有破綻的時候再來個添油加醋。對於這種情況，我們要堅持住小魏給出的參考意見。」

  「老闆在燕京那邊也會和領導說明這個情況，有國家層面在暗處支持，國外的小丑也不敢太過分。」

  一天的會議結束之後，張源就回到了酒店，沒過多久就有工作人員過來了。

  「張總，等會兒齊部長會來見一下江海的企業家們，您需要做一下準備。」

  「謝謝。」

  張源本來以為就齊凌雲會過來，沒想到建康的市·委書·記陳周軍和交大的書·記陳維也陪同一起過來了。

  「齊部長好，陳書·記好，老師好。」對於陳維，張源叫一聲老師更顯親近。

  「坐吧。」陳周軍對齊凌雲說道：「這可是我們建康最最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了。」

  「我看到了！前幾天和東方集團達成了戰略合作夥伴，今天上午又和交大一起建立了實驗室的項目。」

  對這兩位張源可不能隱瞞什麼，實際上他們也都能猜到張源的目的，但還是要張源再親口說出來才行，光憑猜測可沒法給予相應的支持。

  「……這次和交大進行實驗室的項目，最主要的就是CPU的技術，交大的實驗室會在研究5G課題的時候開始接觸到，Tegra的CPU也會採用高通的方案，這個在收購的時候我向齊部長通報過。」

  「用來打掩護倒是挺合適的，這個藉口很好。」陳周軍心中還是有些遺憾，國力不強，找個藉口還要努力讓人家相信。

  張源接著說道：「交大的實驗室會深入研究通訊的課題，我和我的老師王雲峰教授談過幾次，以交大目前的狀況來看，科研人員會不夠，所以學校後面會讓他帶博士研究生。」

  陳維也開始叫苦：「齊部長，陳書·記，我們交大人有信心做好這個實驗室，但你們也知道，我們交大的底子實在薄啊……」

  陳周軍不厚道地笑了，他看著齊凌雲說道：「齊部長，我們江海有困難，你們得幫忙解決啊！」

  交大的人不夠，那就要從其他的地方來湊，博士研究生只是個幌子；至於是誰要過來，那就不是張源和王雲峰說了算了，但他們肯定都要掛在交大這邊；項目要是真的做成功了，往後江海交大在國內的影響力會持續上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