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強大的氣息，幾乎也是讓姜練瞬間把神識投入到了南域。

「超脫級別？」姜練微微的錯愕道。

超脫級別有萬載的壽數，這是可以證見的，但，姜練卻從來沒想過，會看到這麼一位活生生的超脫級別的強者。

怪不得沉破天當初離開之前，已經是化神三重境，都要對太上道有所忌憚，想來也是有感應到太上道內的強大氣息了。

不過，這道氣息卻並不穩固，只是出現了一瞬，便徹底的消散了。

姜練沉吟了半晌，方才面露恍然之色，「無情道尊，他沒死？」

這是太上道的沒落源頭，但，很顯然，當年的道尊並沒有徹底的隕落在太上道的浩劫當中。

甚至於說還突破了。

進入到了超脫級別，有了萬載的壽數，從中古末年存活到了今日。

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

姜練也是帶著一些感嘆。

仙門之中，大多數都是互相的猜忌和競爭的，不過，對於太上道這種遠古仙門來說，人間的一些瑣事，已經不值得這些大老級別的存在去爭了。

但，底蘊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群所謂的底蘊級別的存在，也不過是活的久了一些而已。

活得久見得東西就多，自身對於天地大道的感悟也就更深了。

姜練完全能夠猜得出，這位無情道尊當年實力功參造化，距離超脫也僅有一步之遙。

最終，或者是外化身，或者是假死脫身。

終於還是突破了之後，重新的在太上道的內部修養。

修養有時，萬載之後，已然是油盡燈枯，再加上當年大戰時期留下來的大道傷，修為跌落到了化神巔峰，此刻，極盡升華之後，重現超脫之威。

甚至，還要比一般的超脫級別更加強大。

姜練心中沉默了一陣。

倒是個值得敬重的人物。

在年歲之末，還要為人族做一番貢獻。

此前的種種，或者是德高望重的天地正道領袖，或者是入魔之後的蓋世強者，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在他揮劍的那一剎那，他絕對是人族頂天立地的存在。

此刻。

南域。

眾多南域的強者雖然經歷百戰，精疲力竭。

但，他們依舊是震撼的望著那片光雨。

大多數的強者能夠隱約間猜出一些老者的身份，他們雖然曾經沒有見過老者的蓋世風姿，但，當前的一劍，已經是牢牢的印在了他們的腦海里。

久久的揮之不去。

「這是太上道的道尊么，如此強橫的實力，燃燒了生命的一擊，似乎是讓他發揮出了超脫境界的實力。」

「或許，本身就是超脫吧，只是因為年老衰弱，氣血窟敗，難以為繼，如今應當是迴光返照而已，不過，我們人族的頂尖強者，終於是有一位出手的了。」

「這位道尊前輩本來不用出手的，他太過年邁了，此前蒼老的形象，讓我都誤認為，太上道只是派人過來湖弄事的。」…

「如果沒有那一劍的話，可能，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但，如果道尊不發出那一劍，他可能還會多留存一段時間。」

「這等級別的強者，早已經參悟了命數，這是命數讓他隕落在這裡的，他別無選擇。」

「但願如此。」

此刻，無始道門的那位絕美女子望著那片光雨，心有凄然。

無始道門和太上道同樣古老。

如果說太上道是一位絕代大帝留下來的傳承的話，那麼無始道門也是一樣的道統。

修行不易，老人已經超脫，但，卻沒有邁出更進一步。

或許會有他當年的道傷留下來的影響，不過，修行，何其艱難。

老人一擊之下，無數的妖族化為了塵土，回歸了混沌，影響之深遠，可見一般。

她收拾起了心情，隨後依舊凝重的說道，「諸位道友，妖族大陣已經破，數位大妖已經隕滅在了這裡，如此，妖界的那群人必然會有所動作，我等不得不防，不若先去加固陣法，再行商議。」

「是了，妖族死了這麼多人，甚至這次可能會有超脫級別的存在出手，在我人族，這些強者都已經前往了上界，處境堪憂啊。」

「還是先加固陣法吧，這是能做的最簡單的事了，後面，我會差人去拜訪其他的強者，至於能否請動超脫級別的存在出手，也不好說。」

眾多強者皆是心神沉重。

人族確實是有其他級別的存在，這個幾乎是母庸置疑的。

但，這種人，幾乎是都在一些險地秘境之內修行，哪怕是他們這些古老的隱門，也未必有見過這些人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得到了上界的令牌，但卻沒有前往的。

至於為何沒有前往，這倒是誰也不清楚了。

不過，這些強者，都是不理世事，一心的求道，能否請得動，可能還兩說呢。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那些強者都惜命的很，超脫級別的強者，能夠存活萬載歲月，甚至更高，這樣級別的人，無一不是人老成精了的。

想要請得動他們，可能還是很艱巨的任務。

晏靈修看著手中的古老長弓，心中微微的一嘆。

老人確實是值得敬重的。

也讓他的心中種下了一顆名為大義的種子。

東域的九城之內，程易的身軀挺拔，目光望向了無盡的虛空之外。

「老祖隕落了。」程易並不覺得意外。

向死而生，老者已經死過一次了，自然也不會畏懼死亡。

「太上之力讓老祖重新的煥發了精氣神，但卻沒有達到超脫的另一重，說到底，還是當年的道傷太過嚴重了。」

程易的口中喃喃的道。

老祖是去尋求突破的機遇的，但，突破何其艱難。

從死中走出一條生路，更是極為坎坷。

如今，徹底的隕落，也算是早有預期，倒是也沒有太過的傷感。…

老祖的無情道修為深厚，功底很深，哪怕是瞎眼老者走出的新路，也不及老祖的感悟要深刻。

算是太上道的一大損失吧。

程昊在一旁神色微動，老祖隕落了？

老祖掌控著一道太上之力，如果想要存活下來的話，那麼還能存活百年。

但，老祖有著他自己的想法，想要在逆境之中突破，是以前往了妖劫的最深處。

雖然不至於說殺進星辰海，和妖族大戰個幾天幾夜，但，卻也能夠打出來太上道的赫赫威名。

程昊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易，「師兄，老祖前往南域之事，師尊是否知曉？」

「不知。」程易笑了笑，「師尊若是知道的話，怕是不會讓老祖去冒險。」

冒險的代價，就是身死道消，不過，氣血乾涸，如果不拼一把的話，如何能夠涅槃重生。

只可惜的是，老祖失敗了。

程易倒是也不是感慨，只是覺得有些敬佩。

大道無情，但，向死而生之中，也未嘗有著生路，修行之道，難難難。

「沉破天回來了么？」程易隨口問了一句。

程昊倒是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看有南域那邊，快要淪陷了，如今，老祖也不知在那邊做了什麼，可能還能給續命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下來，我太上道花費的靈石，何止幾千萬了，但也只能是做到這裡了。」

「沉破天不回來的話，我人族真的就是陷入了絕境，甚至於說，都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誰能想到，此次妖劫，竟然出動了如此多的強者。」

程昊想到這裡，還是不禁長嘆了一口氣。

上次妖劫，他們剛剛修鍊不久，然而，哪怕是如此，也沒有聽說過有幾位化神級別的大妖出現。

妖王越界而出，這是極為不尋常的事情，他們猜測，應當是裂縫那裡，出現了變故。

「姜掌教不是一直說要支持兩界通商么，如今，怎麼不提了？」程易倒是饒有興緻的笑道。

「通商換來的確實是和平，但，不把妖族打的服了，即便是真的通商，也要有所顧忌，所以，姜掌教的意思，是這一次將他們徹底的打服了，打的垮了，才要通商。」程昊隨口解釋道。

這個師兄對於世事，倒是洞明的緊，物倒是格的明白，不過，在這種關於算計的事情上，這嗅覺就要差的太多了。

「原來如此。」程易緩緩點頭，「說到底，我們這一批人，還比較年輕啊，沒有什麼及時的措施和手段，如果姜掌教如今是超脫級別的話，那這人間四地，可能就會另一番風景了。」

「沉破天如果回來可能結果也是一樣的。」程昊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沉破天當年，可是姜掌教指到哪裡，就打到哪裡，對了，就像現在的，沉穹？」

「那妖劫不就有著落了么。」程易笑道。…

他也心思靈動，程昊稍一和他解釋，就能夠明白了。

如果沉破天真的把妖族打服了的話，那麼再通商，主動權就在人族這裡了，對人族有著莫大的好處。

現在的妖族，只知道進攻，只知道用命來堆出一條道路來，你現在去和他們去說，和他們談判，沒有人會聽的。

憑藉三言兩語，若是就能讓妖族臣服的話，那還要打什麼仗，

唯一可惜的是，沉破天如今還沒有回來。

至於說他們，也不知道星辰海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甚至沒有人敢去勘測。

妖族之內，有沒有聖境乃至於大聖境界的強者，這不好說，但，化神級別的，可能只是頗為基礎的層次而已。

前些時日來的幾名強大至極的妖族強者，一巴掌拍碎了護城陣法，這種級別的存在，在如今的大陸很難找到。

但，在妖族，卻是很簡單就能尋得的，在種族當中的地位也不會太高，當然，也不低就是了。

亂起來可不好收拾。

程昊想了想，倒是也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那種級別的強者產生的話，可能這些人也只是在螳臂當車了。

宗門勢力阻擊妖族，大部分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

因為這些秘境，大多數都是宗門在控制的。

並且把控的很嚴格，甚至裡面還有一些生出生靈的小世界，這就是極為重要的了。

這既是資源，又是道統能夠傳承下去的關鍵。

不過，這種條件下，若是能夠擋住妖族，不僅僅是自己守護住了一些秘境的所有權，還護住了後方的人族。

儘管那些俗世王朝，對於修仙者來說弱小的可以。

但，若是真的被妖族清掃一遍，可能之後的根基也就斷了。

這群仙門倒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程昊和程易兩人談了許多，程昊倒是覺得，自己這位師兄雖然說和九玄門那位差不多。

九玄門的那位是躺平，師兄是突破不了化神期之後擺爛，天天到田間地頭去種地。

兩位天地間的頂尖強者，可能想法都是一樣的。

都不希望這天地之間有多少的受傷流血，甚至於說，都不希望有什麼變故。

但，這就是頂尖仙門的無奈，兩大仙門作為人族領袖，該起到的作用，都要起到。

程昊先前閉關的時候就在想，師兄的那一套理論能否行得通。

不過想來想去，倒是覺得，師兄的那一套理論，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是行得通的。

這個特定的條件，比如說，太上道自己急流勇退，本身處於巔峰狀態的時候，方才要進行封山隱匿，待時機而動。

如果是被迫的情況下，事情就不同了。

哪怕是隱匿起來，依舊不會安穩。

想要在這大世之中生存下來，只有去爭。

「老祖留下來的一句推測，他說天地間漸漸的變了，這是個機遇，但動輒有殺身之禍，師弟覺得如何？」程易輕輕的嘆息。

「既然是天地都要變了，那麼人心，自然也是要跟上變化的。」程昊笑著說道，「師兄的那中勢數之學，還應該多加一些東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假，但，農忙畢竟是農忙，還要有躲避天災的條件和最初的種子，這些如果不考慮到的話，只是安安穩穩的，倒是只能祈求上天庇佑了。」

程易聽了這些話之後眸光一閃，隨後站定在了那裡。

雙目微合，良久，一道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迸發出來。

化神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