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跟不上時代的老傢伙

  他敢和老九動手，是因為清楚老九是一個和自己一樣過氣的老江湖，對方沒膽子拼命。

  同樣他敢和警察對著幹，就是仗著對方被規則束手束腳，自己可以鑽法律的漏洞。

  但是現在對面是一群槍手，在沒有搞清楚對方底細之前，阿天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和對方火併。

  「他媽的你們趕緊投降，我們可是警察，阿天你個老傢伙趕緊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敢和我們對著幹，你是嫌命太長了對不對，不知道老九已經來警署投案自首了嘛。」

  在阿天遲疑的時候，對面的張品開口了。

  他躲在一棟承重牆後面，對著樓上胡亂的開槍，同時裝出一副囂張的樣子朝著樓上喊話。

  「你們也開槍啊，不過子彈可沒長眼睛，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等他們下來再說，還有，馬上呼叫支援，就說這群傢伙火力很猛，我們快撐不住了。」

  張品朝上面喊完話，又看向陳晉和馬軍等人，示意他們不要忘記開槍。

  「老大，你知道的，我射擊技術一般般，根本打不准，不如我來負責衝鋒吧。」

  聽到張品的指示，馬軍第一個站出來推脫。

  這個案子本來不是馬軍負責的，但是在聽說張品要親自出馬處理案子後，他立刻死皮賴臉的跟了上來。

  畢竟這次阿天是挑釁整個尖沙咀警署，他也早就不爽對方很久了，只是因為阿天的身份是社團老大，所以這個案子一直由陳晉的反黑組負責。

  但是陳晉完全沒想到，來到現場後，張品竟然讓他們故意隱藏實力，結果現在尖沙咀警署七八個精銳，反倒是被一群社團分子給壓制在一樓。

  馬軍當然知道這是張品故意的，但是演戲這種事情，還真不是他的強項，所以他乾脆選擇不開槍。

  「我也是，張sir，我開槍的話怕他們躲不開啊。」

  一旁的苗志舜也同樣汗顏。

  他不是尖沙咀警署的人，但是阿天本來是旺角的人，結果去了尖沙咀警署的轄區鬧事。

  這一次躲藏的地方自然是旺角。

  陳晉在行動之前，按照慣例通知了旺角警署，苗志舜聽到消息，馬上就主動請纓趕過來幫忙。

  他原本以為張品應該只是抓人，還主動申請由自己帶人動手。

  但是現在看張品的樣子，他明顯是沒有抓對方的想法。

  別看張品嘴上喊得凶，但是從他故意示弱的情況來看，就能想到樓上的傢伙肯定不可能向他們投降的。

  而既然不是抓人，又故意示弱，張品的目的自然就不難猜了。

  對此苗志舜倒是很贊同張品的果決。

  但是演戲同樣不是他的強項，尤其是本來他槍法特別厲害，現在要演成隨緣槍法。

  他很擔心自己亂開槍都能一個人幹掉樓上的社團分子。

  畢竟往日裡這些社團分子打架也都只是動刀子，很多時候甚至是赤手空拳，所以他們的槍法一言難盡不說，甚至都沒什麼躲子彈的意識，這會兒大多都是探出一大截身體在往樓下射擊。

  如果不是因為張品需要足夠的藉口事後用來應付檢察官，這會兒根本不可能給對方囂張的機會。

  苗志舜練槍多年，瞄準已經成為身體的本能，他很擔心自己一個不留意直接演砸了。

  「阿頭，你讓我拼命我絕對做得到，但是像這樣騙他們，實在是難為我了。」

  陳晉也同樣一臉猶豫，他演動作場景還不錯，但是這樣的文戲確實是不行。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個個身懷絕技，但都用不到正途上來。」

  聽到幾人的推脫的理由，張品也一臉黑線。

  還好他也只是裝裝樣子，心裡也沒有對他們抱太大的期望，不然怕是得被他們氣出內傷來。

  「求援電話打出去了沒有？」

  他扭頭看向陳晉的小弟文樂。

  「已經打了，總部說會在半個小時後安排人員前來支援。」

  文樂並不懂為何張品一個人就有殺穿整個爛尾樓社團成員的實力，卻故意躲在一樓呼叫支援，不過雙方差距太大，他自然沒膽子去問張品。

  「很好，既然他們不肯投降，而且還膽敢反抗，對於這樣的頑固派危險分子，大家就不用留手了。」

  張品之所以走這麼一個流程，也主要是為了以後正有人想要查這件事，至少他流程上不會有問題。

  現在流程走完，總部也已經記錄他們遭遇到了襲擊，甚至還呼叫了支援，那麼他的反擊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

  「老大，我們才剛剛呼叫支援，又馬上就幹掉了他們，流程還是有點問題的。」

  聽到張品馬上就要動手，陳晉連忙站出來幫他查漏補缺。

  「再等十分鐘，最好能等來幾個支援的力量，到時候我們再一起殺上去。」

  一旁的苗志舜對於這樣的事情經驗更加豐富，所以也跟在一邊出謀劃策。

  張品聽到兩人的安排，立刻從善如流，甚至他這會兒槍都不開了，就準備掐表等十分鐘到。

  張品這一次之所以這麼謹慎，主要是自從他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囂張的老傢伙。

  他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關係網很硬，或者掌握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實力。

  所以他寧可走走流程，免得對方到時候搞什麼盤外招。

  而張品都不開槍了，其他警員自然也一個個放下槍。

  張品不准他們冒頭去看樓上的情況，在場哪怕是苗志舜這個神槍手，也很難幹掉樓上的敵人，所以這會兒開槍就是單純的浪費子彈，同時顯示現場的射擊有多麼激烈而已。

  交火激烈的場面反正已經確定了，他們再繼續開槍就是浪費子彈了。

  對方子彈不需要自己出錢，可也是浪費警署的經費啊。

  「樓下好像沒動靜了，不會是他們子彈打完了吧。」

  阿天本來是想要讓手下和樓下的人交涉一番的。

  但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卻發現樓下的槍聲停了下來。

  「這些條子也就是欺軟怕硬而已，他們開槍連頭都不敢露。」

  一旁的小弟看到警方停止射擊，頓時就得意了起來。

  他們往日裡和反黑組的警員打交道的時候，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只能畢恭畢敬，偶爾還要面對對方的刁難。

  現在雙方一交手他們才發現，這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條子，竟然比他們還要怕死，之前積累的懼意立刻就煙消雲散。

  甚至他們內心還生出了一股別樣的情緒。

  「不如我們下去把他們都幹掉，只要不走露消息，條子們也找不到證據的。」

  有大膽的小混混開始躍躍欲試起來。

  往日裡他們可是沒少受到警方的打擊，賣個A貨也時常被查，現在有翻身的機會在，他們立刻就昏了頭。

  畢竟他們在這個時候都只想著當小混混，可想而知本身就不是什麼聰明人。

  「這樣不行，我們可以利用法律的武器來鑽空子，警察肯定是拿我們沒辦法，也不願意和我們死磕，但是鬧出人命問題就嚴重了。」

  和小弟們昏了頭不一樣，阿天作為老大，自然要更加穩重一點。

  他非常清楚，自己如果只是利用一些現有的規則鑽來鑽漏洞，警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不一定會和自己計較。

  但是真要殺了警察，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怕什麼，咦，他們有人好像上來了。」

  聽到阿天的話，其中一個小弟不以為意的就要反駁，但是馬上他就看到有人朝著樓上沖了上來。

  叮叮叮——

  對方跑到一半的時候，猛的就朝著上面甩上來幾個圓滾滾的東西。

  「小心，是手雷！」

  阿天剛好站在樓道不遠的位置，在幾個圓滾滾的東西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手雷落地以後，他頓時嚇得亡魂皆冒，然後身體本能的就想要轉身離開。

  轟轟轟轟轟轟——

  但是阿天一大把年紀了，雖然腦袋反應了過來，身體卻沒那麼迅猛。

  再加上手雷落地後下一秒就直接爆炸了。

  所以處於手雷中心位置的阿天，當場被炸了一個粉碎。

  「他們有手雷，我投降了啊——」

  劇烈的爆炸聲直接讓這些只是小混混的槍手直接嚇得崩潰了。

  一些僥倖沒被炸死的傢伙二話不說就選擇了投降，平日裡他們打架鬥毆的時候，可沒少這樣做。

  但是這一次他們的投降卻困難了。

  苗志舜第一個衝上了樓，然後只要是手裡拿著武器的傢伙，他不管對方投不投降，都是用手裡的子彈去招呼。

  等到張品優哉游哉的走上樓以後，原本阿天帶了三十多個小弟藏在這裡，現在就只剩下了七八個活口。

  這些人能夠活下來，還是多虧了張品的及時喝止。

  「阿天那個老傢伙呢。」

  張品往地上跪著和躺著的活人或者屍體看了一圈，發現他們都是年輕人，於是便問起了阿天的下落。

  這一次過來，他除了向其他人展示肌肉以外，更關鍵的是就是搞定阿天。

  可現在看樣子，阿天並沒有在人群裡面，張品不由得懷疑對方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逃跑了。

  「天叔天叔死了。」

  一個還活著的小弟聽到張品的問話，頓時戰戰兢兢的回答。

  「死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他的屍體。」

  張品聽到對方的話，卻懷疑的往周圍掃了一圈。

  剛才陳晉等人上來的時候，為了防止有人放冷槍，他們可是不管對方是死是活，全部檢查了一遍，之前被炸死的屍體也都被拖到了一起。

  但是張品剛才看過，根本沒有一具屍體符合阿天的。

  「天哥剛才處於爆炸中心，已經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小弟一看張品貌似不算難說話，膽子頓時也大了不少。

  「這麼慘的嗎？」

  張品聽到對方的話，然後又往爆炸中心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是有一些碎片，一時間倒是有點感慨。

  剛才往樓上丟炸彈的自然是他。

  原本他只是想著用炸彈來打開局面，哪知道阿天竟然會主動站在樓梯口。

  「這傢伙膽子很大啊。」

  張品不免有幾分佩服起阿天的勇氣來，畢竟不是每個老大都有膽子在雙方交火的時候，站到最前面來的。

  「誰不定只是意外呢，這傢伙是混社團的，估計是第一次遭遇槍戰，所以根本不懂危險。」

  聽到張品的感慨，苗志舜卻忍不住插了一嘴。

  作為一個經常和社團分子打交道的警察，苗志舜對這些人明顯比張品要更了解得多。

  很多時候，這些社團分子之所以會鬧出一些很嚴重的事情來，主要就是他們的無知在作祟。

  這些混社團的傢伙，很多時候往往都是腦袋一發熱，就什麼事情都敢去做。

  「你這麼一說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到苗志舜的話，張品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在阿天這件事情上面，可能是反應過激了。

  他原本一直都以為阿天之所以有膽子來打他的臉，不給尖沙咀警署面子，完全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

  但是現在雙方交手後，張品發現阿天手下的槍手一個個完全不值一提，看起來就像是臨時拿到槍的普通人。

  再加上苗志舜這麼一說，張品再想一想阿天是一個老頭子，便大概也猜出了對方之所以這麼跳的原因。

  像這種老頭子，肯定是以為世界的規則還是像自己闖蕩江湖的那樣。

  往前十幾年甚至更長時間，像阿天這樣的古惑仔，確實是可以橫行無忌。

  因為當時社會環境混亂，警方對於古惑仔一向是敬而遠之，甚至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的話，就只能任由對方犯罪再全身而退。

  所以很大的可能不是阿天有什麼能夠應對張品的本事和底氣，僅僅是這傢伙跟不上時代，完全沒想過張sir到底有多麼厲害而已。

  「靠，那我不是在和空氣鬥智鬥勇，浪費我時間。」

  張品越想越覺得自己之前對阿天的擔憂完全是因為腦補過度，頓時就無語起來。

  「剩下的現場你們來處理吧，我有事先走了，到時候把報告交上來就行。」

  張品在發現自己可能鬧出烏龍以後，也沒有心情繼續待在現場，直接揮揮手便甩手離開。

  其實他心情還不賴，畢竟遇到一個過氣的老傢伙不知天高地厚，總好過真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對付他好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