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張說話的人，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同樣蒼老的老頭。

  「這一次是我的兒子，你夠經驗嘛，不然我也不至於來求你。」

  老頭說話的語氣來看，明顯是當老大當習慣了，說是求人，但是實際上卻是直接下命令。

  「正因為是你的兒子，我怕萬一失了手，我擔當不起啊，不瞞你說，今晚還有條子來我店裡，可能就是想要調查我。」

  老張臉上表情並不好看，但聽他說話，就知道真的是一個老江湖，他說的條子，明顯就是張品三人。

  「有條子在你店裡？」

  果然，聽到老張的話，成哥一時間不說話了。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

  「你不是說已經收山了嗎，怎麼還會有條子來調查你？」

  「老張，你是怎麼搞的，以前你做事很爽快的，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條子的事情不會是你故意找的藉口吧。」

  老張低下頭，抬起布滿皺紋的雙手，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大概我老了吧！」

  他沒有繼續說條子的事情，事實上他之所以說條子，目的就是為了推脫對方的要求。

  「又不是讓你殺人放火，只是幫我帶個人過來，這有什麼難的，你別跟我說辦不到！」

  成哥也是一個老江湖，從老張的反應就猜出了對方之前是騙自己的。

  於是他更加生氣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這有吧，成哥，我幫您介紹一個人」

  「用不著你介紹，我自己找不到其他人嗎？我信得過才可以嘛！

  吶，自己兄弟，幫還是不幫？

  就算我現在換人幫我，這件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以後出了簍子，你也洗不清楚嫌疑啊！」

  成哥直接出聲威脅起老張來。

  實際上對方之所以這麼做，和張品以及阿森不無關係。

  當時為了抓捕教授，他們直接找上了蛇頭明。

  蛇頭明自己倒是沒有來得及宣傳，但是他的對手爛口發卻是知道阿森之前打探過教授消息的。

  實際上關於教授的消息，還是他故意透露給阿森的。

  在得知教授真的在蛇頭明的地盤被條子抓走後。

  為了擠掉一個競爭對手，所以爛口發特意給蛇頭明好好宣傳了一下。

  一時間蛇頭明自然在道上人人喊打。

  而蛇頭明也不愧是能做走私生意的，他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消息，是爛口發告發的自己。

  於是他選擇了自爆，放出消息說是爛口發故意點了自己的炮，自己才在條子的威脅下，不得已出賣了教授的消息。

  蛇頭明自爆內幕，頓時讓道上其他人人人自危。

  在這種關鍵時刻，成哥想要接自己兒子來港島，哪裡還敢找不熟悉的蛇頭。

  老張自然不清楚內幕，但是老江湖的經驗讓他知道，成哥找上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於是他特別不想沾手，但是現在看樣子，怕是推脫不掉了。

  「我剛才來的時候看了看，你這裡生意不錯嘛，怎麼樣，有沒有人眼紅你的生意，上門鬧事啊？

  如果有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我來給你擺平！」

  果然，成哥直接用老張的餐館威脅起來。

  面對成哥的威脅，老張頓時知道自己沒得選了。

  他最終落寞的走出車裡，看著汽車越開越遠。

  然後抬頭，剛好對上了張品看過來的目光。

  於是他和善的向張品笑了笑，便朝著餐館走來。

  「既然你懷疑，那麼直接去問問不就行了！」

  張品說著，便向老張抬舉手裡的杯子，然後再次走進了餐館。

  片刻後，老張也走了進來。

  「幾位阿sir有什麼事情嗎？」

  老張倒是很識趣。

  在看到張品的招呼時，便猜到了幾人應該是來找自己有事情。

  「是有點事情，怎麼稱呼？」

  張品點了點頭，他示意阿森掏出警官證，走一下流程。

  看到張品的舉動，阿森有些傻眼。

  他倒是沒有騙張品，今晚是真的想請對方吃飯。

  至於說查老張，僅僅是附帶的。

  哪知道張品竟然選擇單刀直入，這麼不掩飾的詢問。

  如果老張真的是做走私生意，難道就會說嗎？

  不過想到蛇頭明當時的選擇，阿森又有些不確定了。

  「叫我老張就好了。」

  看到了阿森的警官證，老張一時間也緊張起來。

  「爹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仙仙來到了老張的背後，原來是她看到阿森掏出了警官證。

  身為老張的女兒，她自然是清楚自己爹地有時候會把餐館關門，去做一點其他事情。

  「沒事，不要擔心，爹地已經很久沒做違法的事情了。」

  老張沒想到女兒會過來，於是一時情急，直接暴露了自己以前做過違法的事情。

  「老張是吧，聽說你以前是個蛇頭，最近有沒有人找你做事啊？」

  張品沒有被其他事情干擾，直接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阿sir，我已經很多年不做這些事情了，哪裡還有人找我。」

  老張搖了搖頭。

  「那剛才那個成哥找你是什麼事情啊？」

  阿森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老張眼皮跳了一下，然後繼續不動聲色的開口。

  「剛才那個老闆只是想要租下我們餐館，我們談生意而已。」

  老張顯然不是一個被人三言兩語，就什麼都招了的愣頭青。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們搞錯了。」

  阿森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張品卻點了點頭，似乎真的相信了老張的話一樣。

  「這是你女兒？」

  聽到張品的問話，老張愣了一下，然後他便緊張起來。

  「阿sir，有什麼事情沖我來，不要動我女兒。」

  老張明顯是誤會了，不過張品卻沒有解釋。

  他看向同樣非常緊張的張仙仙，笑了一下。

  「說實話，我對你做過什麼事情不感興趣，只是看在你女兒送了我兩瓶牛奶的份上，所以遇到了便提醒你一下。

  既然已經選擇了收山，那就不要再做什麼傻事。

  都一把年紀了，自己不知道輕重，也要為女兒想想吧。」

  張品說完以後，便起身準備離開。

  老張沒想到張品竟然會這樣說，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眼看著三人準備離開，老張突然生出了一陣感慨。

  對於張品說的話，他當然清楚，以前之所以收山，不就是為了能讓女兒有個安穩的成長環境嘛。

  「阿sir，我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不知道是因為張品長得靚仔，看起來比較順眼，還是對方那幾句話打動了他。

  所以他竟然多解釋了一句。

  「你只要經營好餐廳，不做違法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可以報警解決。」

  說話的是阿森，他其實並不認為老張真的是身不由己。

  不過為了繼續追查下去，所以他故意說了一句場面話。

  「阿sir，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我們餐館經常會遇到一些小混混，到時候可不可以直接找你解決。」

  就在張品走到門口的時候，張仙仙突然攔在了他面前。

  她原本覺得張品是一個吃拿卡要的人，但是剛才聽到對方和自己爹地說的話，她心中不知道怎麼想的，便鼓起了勇氣攔在張品面前。

  看著攔在自己前方的女人，張品笑了笑，不過還是沒有拒絕。

  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對方。

  「當然，不過我更希望你用不到。」

  「張品，你也姓張嗎？」

  張仙仙拿到名片，眼睛眨巴著看向張品。

  這一次張品沒有說話，直接繞開對方走到門口。

  阿森和何文展也一起離開。

  「張sir，我覺得那個老頭沒有說實話，那些人找他明顯不是什麼好事？」

  阿森還是堅持自己的判斷。

  「但是這裡是新界呀。」

  一晚上沒怎麼說話的何文展開口了。

  今晚因為阿森一直在說個不停，他原本想要向張品匯報消息的計劃都沒能說出口。

  原本他是準備回去路上和張品說一說。

  結果阿森這傢伙之前是打車來的，看到張品開車來的，竟然直接提出要蹭車的想法。

  所以在聽到對方繼續說個不停時，他只能出聲打斷對方。

  「額」

  果然，在聽到何文展的話後，阿森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種跨區辦案，向來是吃力不討好的。

  「看他那樣子，這兩個應該會有行動，你要是真的想要辦這個案子，這兩天跟著對方就差不多能查出他想做什麼了。」

  張品開著車，看阿森似乎是不想放棄，他便說了一句。

  反正對方如果真的想要摻和進去，他也不介意。

  因為很可能在電影裡面，教授的案子最後就是對方完成的。

  張品雖然知道現實世界和電影不一樣，但是阿森既然這麼指著，他也不至於潑對方冷水。

  而且他沒有說出口的想法是，既然卓景全想要用這個案子坑自己。

  如果他就這麼認慫了，萬一對方還準備了什麼針對自己的後手沒用出來。

  自己到時候反而會非常被動。

  既然如此，還如果支持阿森去查一查，最後真的有什麼事情，自己也不至於太被動。

  「好吧「

  阿森聽到要自己一個人去查案，他有些不情願。

  他是一個聰明人，破案都是靠腦袋，個人武力在普通人之中還算不錯，可要是真的遇到太多敵人，也會束手無策。

  但是現在張品是擺明了不準備幫他，於是阿森便扭頭看向何文展。

  「何sir，你有沒有空，要不我們兩個警署合作。」

  聽到阿森的話，何文展忍不住笑了。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較忙。」

  他又不傻，自己上司都不準備摻和這個案子，他當然不可能答應。

  再說了，他自己的案子都還沒有搞定呢。

  進了市區，放下阿森以後，何文展才終於找到了和張品獨處的機會。

  「張sir，這個阿森性格挺好的。」

  只剩下兩個人，何文展又覺得有些尷尬了。

  他有心學其他人一樣喊張品阿頭，但是最後卻還是喊不出來這麼羞恥的話。

  於是只能喊張sir，為了不尷尬，他便只能隨便找點話題。

  剛剛下車的阿森，明顯就是一個合適的話題。

  他也看出來了，張品明顯想要招攬對方。

  眼看著又有外人要進入警署，何文展的壓力頓時更大了。

  畢竟一個警署別看警員很多，但是合適的領導崗位就那麼多。

  要是人才太多，相互之間的競爭自然不會小。

  更何況張品既然選擇從外面招募警員的話，傳出去不是說明他們這些原本警署的老人不可靠或者不堪大用嘛。

  遭遇這個危機，何文展自然更加急迫起來。

  「嗯，很多時候，做事情就得像他這樣不要臉。」

  張品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對於阿森這個人，他確實比較欣賞。

  因為對方夠不要臉。

  對於成年人來說，尤其是警察來說，其實太要面子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辦案子，還是在內部交流，如果一個人太在乎面子，那註定會很累且很容易受到鉗制。

  何文展聽到張品的話，頓時沉默了片刻。

  「阿頭」

  他突然改口了對張品的稱呼。

  正在開車的張品扭頭看了對方一眼。

  這是何文展第一次喊他阿頭。

  「我這裡有個案子，是關於目前尖沙咀忠義信和花弗團伙的，想要向你匯報一下，對了，這個計劃我已經和馬sir說過了，他答應和我一起合作。」

  感受到張品的目光，何文展知道自己猜對了。

  很顯然，剛才張品說不要臉的事情，看似是在說阿森，實質上卻也在提醒何文展。

  他因為以前和張品的地位不一樣，所以在張品就職尖沙咀以後，一直都拉不下臉。

  「說一說，是什麼計劃。」

  聽到針對的計劃是忠義信，張品倒是來了興趣。

  目前尖沙咀倪家已經倒台，韓琛雖然還活著，但是他手下死得差不多，老婆也沒了，至少在目前來說，已經不足為懼。

  如果不算上重新踩進來的東星的話，就只剩下忠義信以及花弗兩伙勢力最大了。

  想到這裡，張品又想起來，自己貌似好幾天沒有聯繫韋吉祥了。

  也不知道對方現在掌管的社團發展得怎麼樣了。

  「好的，關於抓捕忠義信的頭目王寶，我們聯繫上了他們其中一個頭目，對方答應站出來指證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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