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居內一片安靜。
鴻臚寺的官吏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鴻臚寺少卿周正,對此早有準備,吩咐一旁的吏員:
「讓江月花魁上場。」
「是,大人!」
吏員領命,轉身離開。
江月花魁出自伊人居,也是琴棋書畫,樣樣俱全。
只是,相較之前上場的明月花魁,在音律和琴藝方面,略遜一籌。
但這又有何妨?
在諸國的眼裡,大乾土地貧瘠,百姓困苦,不重禮法,近乎是蠻夷之地。
既是蠻夷之地,樂曲方面,差強人意,不是人之常情?記住網址m.x81
只要江月花魁演奏的曲子不是太差,糊弄過去也就完事了。
似乎是察覺出周正的想法。
魏興來眸光閃爍,輕笑一聲,再次開口:「聖人言: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
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明月姑娘的琴聲如潺潺流水,婉轉動人,舒軟安逸,在本官看來,可以稱得上是治世之音安以樂......」
這話的意思是,音樂產生於人心。
政通人和,音樂便安詳而快樂。
民不聊生,音樂便哀怨而憤怒。
國破家亡,音樂便悲傷而感懷。
魏興來借用聖人之言,將音樂與國之興衰聯繫在一起。
要是伊人居的花魁,演奏的樂曲,出現什麼問題,或是差強人意,便給了他們大做文章的可能。
雖說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想一想,怪噁心的......
果然。
在場的鴻臚寺官吏聽見這話,臉色皆是沉了下來。
原先打算上台的伊人居花魁,聽見這話,更是腳步一頓,心裡忐忑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魏興來見狀,嘴角勾起笑容,繼續道:
「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別宜,居鬼而從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
「明月姑娘乃是周人,所奏樂曲,自是能代表我大周。」
「卻不知道大乾樂曲,又是如何。」
簡單點說,就是禮樂十分重要,有了完備的禮樂,天地才能各司其職。
這番話,看似只是在談禮樂。
但在場的眾人卻都聽出來另外的一層意思。
「你大乾怎麼說也是一方大國,就算江河日下,也不至於禮樂崩壞,連個好的樂師都找不出來吧?」
此話一出。
鴻臚寺的官吏皆是面露怒色,瞪向魏興來,在心中罵道:
「這狗東西還沒完沒了了!」
有年輕的官吏默默地擼了擼袖子,俯身在少卿周正的身旁,小聲道:「大人,下官想揍他!」八壹中文網
既然這些狗東西,成天說大乾乃蠻夷之地,參加個宴席,還咄咄逼人,將原先輕鬆愉快的氣氛搞成這樣。
那不如等宴會一結束,就讓他們領略一下,蠻夷之地的風采!
蒙上麻袋,狠狠的揍上一頓!
周正想了想,目光一沉,小聲回道:
「下手輕點,別鬧出人命。」
「下官明白。」
得到了允許,那年輕的官吏眸子里迸發出精光,躍躍欲試起來。
另一邊。
伊人居的花魁站在台下,想起魏興來的話,心中不安,久久不願上場。
周國使團一行人,見到這一幕,嘴角彎起弧度,眸子里流露出譏諷與不屑,皆是看笑話的態度,心道:
「偌大的乾國,竟找不出一個能比肩明月姑娘的樂師,簡直可笑!」
「呵!果然是蠻夷之地!」
鴻臚寺的官吏看見他們的眼神,
心中更加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若是放在兩個月前。
觀月樓掌柜唐憶雪還沒有離開大乾,上台演奏一曲,壓過那什麼明月花魁,簡直是輕而易舉,小事一樁。
只可惜......
那位琴藝高超的唐掌柜,如今也到了周國。
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尷尬。
周國使團一方。
隨行的翰林院典簿,忽然取出了一張白紙,當著眾人的面,提筆蘸墨,開始書寫。
不用想也知道。
他在記錄此刻正在發生的事。
到時候添油加醋,往大周月刊上一登,必定會在兩國的民間引起一些波瀾。
伊人居的二樓,雅間里。
坐在窗邊的武明空,看著面露譏諷的周國使臣,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怒色,冷冷道:
「這些狗東西,一上來就咄咄逼人,曲解聖人之言,將樂曲與朝廷興衰聯繫在一起。」
「搞得好像有個好曲子,就是海晏河清,沒有好曲子,就是江河日下,簡直就是笑話!」
「偏偏你還不好反駁,一反駁就好似落了下乘,真是氣人!」
小女帝來這裡之前,怎麼也沒想到這魏興來說話那麼氣人。
就連她堂堂天子,都恨不得找人揍他一頓。
「揍他一頓......」
小女帝眸子一亮,看向方修:「方修,朕想......」
還沒說完,就被方修打斷:
「陛下不想。」
「......」
【情緒值+2000】
似乎看穿了小女帝的想法,方修語重心長的教導道:
「陛下乃大乾天子,九五之尊,不能遇見什麼事,就想著暴力解決,被別人知道,豈不是落人口實,望之不似人君?」
【情緒值+2000】
小女帝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這不是你教給朕的?」
方修微微一怔:「是嗎?」
小女帝反問:「不是嗎?」
方修故作茫然:「不記得了。」
聽見這話。
小女帝面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一字一頓道:
「你不對勁!」
方修看向小女帝:「此話怎講?」
小女帝仍是狐疑的看著方修,道:
「朕發現,你經常無緣無故用各種方式故意氣朕!
比如剛才,一連三次,皆是如此!」
頓了頓,繼續分析道:
「當然,這種事也不是今日才有,往日就經常如此。
那時,朕只當你是個變態,喜歡聽朕罵你。
但現在,朕覺得,你可能是別有目的,或是別有理由!」
若是小女帝也有系統,此刻就會聽見耳畔響起提示音:
【情緒值+5000】
看著認真分析自己心理的小女帝。
方修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畢竟……
她猜的沒錯!
自己確實別有理由!
「咳咳......」
方修咳嗽兩聲,轉移話題道:「陛下又在胡思亂想了。」
小女帝一雙好看的桃花眸,望著方修,心裡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在故意如此。
但為何如此,一時間也想不到理由。
只好順著他的話,冷哼一聲,道:
「哼!朕是不是胡思亂想,你心裡清楚!」
聽見這話。
方修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小女帝的面前,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了危險之色,抬起大手,冷冷道:
「看來臣今日不教訓一下陛下,是不行了!」
小女帝看見他的眼神,知道他是要動真格的,下意識的往後退,強裝鎮定,呵斥道:
「大膽!」
「下面可都是鴻臚寺的官吏,還有周國的使團,你要做什麼!」
方修一步一步接近,面無表情道:「臣要做什麼,陛下心裡清楚!」
一旁。
楊玉環看著步步緊逼的方修,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羨慕與期望之色,喃喃自語道:
「好羨慕陛下……」
「玉奴也好想被相爺打呢......」
林宛兒聽見這話,下意識的看了楊玉環一眼,眼睛睜大,有些不可置信。
但僅僅片刻,她就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還是那句話。
這兩天經歷的一切,讓她的心已經冷了。
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情緒的波動......
「你你你!」
「你離朕遠點!」
小女帝看著越來越近的方修,真的有些怕了,下意識的想往後退。
一不小心卻是碰到桌子上的茶壺。
砰!
茶壺砸在地上,發出響聲。
恰巧,此刻,一樓又十分安靜。
使團眾人聽見聲音,下意識的抬眸看向二樓,表情狐疑。
鴻臚寺官員,則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全都變得古怪起來。
更有幾名年輕的官吏,壓低聲音,議論起來:
「方相和陛下在上面做什麼呢?」
「誰知道呢!」
「他倆可是水火不容,該不會是因為什麼事,打起來了?」
「你倆閉嘴,還想不想要腦袋了!」
「咳咳!」
聽見周圍的議論。
鴻臚寺少卿周正咳嗽了兩聲,將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緩緩道:
「本官原先安排江月花魁為宴會奏樂助興,但她今日身體不適,無法上台。
思來想去,既然明月姑娘在這,不如就讓她繼續奏樂,也讓我等多領略一些明月姑娘的風采......」
話音落下。
魏興來緊接著道:「周大人此言差矣,在這伊人居,明月姑娘與我等一樣,皆是客人,怎能讓她一直待在台上。」
此話一出。
鴻臚寺的官吏皆是面露憤怒之色,瞪向魏興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他們哪裡還不明白。
這些傢伙是有備而來,目的就是從各個方面打壓朝廷,記錄下來,刊登報紙!
眼見那名翰林院的典簿還在用筆記錄。
一名年輕的官吏終於無法剋制憤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就要開口呵斥。
就在此時。
一陣悠揚的琴聲忽然在伊人居內響起。
委婉流暢,雋永清新......
僅僅只是開頭,便展現出了壓過那明月姑娘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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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