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老爺。」
管事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楊玉環縮在被子裏,探出小腦袋,稚嫩的臉龐紅紅的,有些好奇的問道:
「相爺,陛下同意您迎娶周國長公主了嗎?」
方修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腦殼,沒好氣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楊玉環撇了撇嘴,小聲道:「奴家才不是小孩,已經長大很多了呢......」
方修權當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叮囑道:「不要成天胡思亂想,好好養病,本相晚上再來看你。」
說完,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轉身離開。
「相爺晚上要來?」
「好開心!」
楊玉環眸子亮晶晶的,心裏一陣激動,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滾來滾去,好一會才恢復平靜。
雖然她心裏清楚,相爺只是隨口一說,就算來了,也只是看看她,不會做什麼。
即便如此,她仍舊十分期待,一雙美眸水汪汪的。
本想起來練習洞簫。
但又怕被方修看見,想了想,還是決定縮在被子裏。
拿起放在床頭上的那本《養氣術》,繼續看了起來。
另一邊。
方修離開屋子,喚來了上官海棠,問道:「可查出使團里誰是李邀月?」
一襲白衫的上官海棠站在那裏,手裏拿着一把摺扇,回答道:
「她住在迎春苑的南院,第三間屋子裏,平日裏很少出現,出現的時候,作侍女的打扮。」
說着,從懷裏取出一張畫像,呈給方修,道:「這是她的畫像。」
方修伸手接了過來,大致看了兩眼。
瓜子臉,鳳眸,薄唇,看着就是性情涼薄之人。
「多派些人,盯住她!」
方修隨手收起畫像,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
上官海棠應了一聲:
「是,主人!」
猶豫了一下,又道:
「周國長公主並不安分,來到長安不過三天,就開始調查您的謀划,以及卑職等人的身世。
您看要不要給她一些苦頭?」
方修風輕雲淡道:「瓮中之鱉而已,不用管她,只要不離開長安城,隨她怎麼做!」
「是,主人!」
上官海棠拿着摺扇,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方修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道:「這個季節,你拿着摺扇做什麼?」
上官海棠解釋道:「卑職習慣了,便是冬天也帶着。」
方修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擺擺手道:「下去吧。」
「是!」
上官海棠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方修看着她的背影,腦海里不由浮現李邀月的畫像。
感嘆了一句:
「看着也不像個傻子,怎麼會想到自投羅網呢......」
這麼想着。
方修搖了搖頭,不再管她,轉身回屋,繼續自己的規劃。
............
長安城,迎春苑。
這裏是大乾接待外邦使臣的驛舍。
雖然比不上王公貴戚的宅邸,但也算得上氣派。
此刻。
迎春苑的南苑。
某間屋子裏。
周國長公主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捧著一份乾、周、吳三國的輿圖,安靜的看着。
眸子裏儘是冷淡,表情無喜無悲。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侍女的聲音緊隨其後。
「殿下,奴婢有事稟告。」
李邀月沒抬頭,淡淡道:「進。」
侍女推開門,走了進來,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道:
「殿下,那乾國丞相拒絕了您的邀約。」
李邀月似乎對此早有預料,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仍舊看着輿圖,淡淡道:
「知道了。」
侍女頓了頓,又道:
「您讓奴婢查的紅薯,奴婢查了,至今為止,沒有一個海外番商聽說過這種作物。」
聽見這話。
李邀月眸子閃了閃,抬眸望向侍女,淡淡道:
「再查。」
「是!殿下!」
侍女應了一聲,繼續道:
「還有,奴婢查到乾國新軍訓練的校場有三處,最近的一處在北郊,名曰北郊校場,四周並沒有禁止百姓靠近。」
李邀月抬眸望向侍女,表情冷淡,吩咐道:「準備一下,本宮要去看看。」
侍女忙不迭的行禮:
「是,殿下!」
半個時辰后。
打扮樸素的李邀月來到了北郊校場。
一雙鳳眸,凝視不遠處正在訓練的新軍,表情無喜無悲。
校場里。
身着制式服裝的士卒,站成一排,蒙上眼睛,踢著整齊的步伐,不斷的前進。
他們面前,不遠處,有一道深深的溝渠,溝渠里插著一根根削尖的木棍。
誰要跌落其中,必死無疑!
即便如此。
這些士卒仍舊不斷的前進,動作整齊劃一,宛若一人!
蒙上士卒的眼睛,讓他們不斷前進,這種訓練方式,虎賁軍也有。
目的是鍛煉他們的膽識和服從性。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士卒內心的恐懼會被不斷放大。
尤其是知道前方有陷阱,很多人沒走幾步,就停在原地,不敢再動。
能堅持走到最後的,只是極少數。
一般來說,普通的士卒,剛開始接受這種訓練,能走到一半,已是極為不易。
但眼前這些招募沒多久的士卒,竟能一直走下去,沒有一個人掉隊。
這讓一旁的侍女,頗為驚訝。
隨着時間的流逝。
士卒們距離佈滿尖刺的溝渠越來越近。
只差三步,就會跌落其中。
即便如此,他們仍舊沒有放緩腳步,以同樣的速度,繼續前進。
李邀月的身側。
侍女見狀,眉頭微微皺起,心道:都快掉下去了,為何還不停?
這麼想着。
就看見士卒們又邁出了一步。
只差兩步!
緊接着,又邁出一步。
只差一步!
士卒們半隻腳騰空,只要落下,就會跌入溝里。
千鈞一髮之際。
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徒然響起。
「停!」
成百上千的士卒聽見聲音,硬生生地停了下來,半隻腳就這麼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李邀月身後,那名侍女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收縮,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最後一刻才喊停。」
「最後一刻才停。」
「他們得多信任彼此,才能做到這一步!」
侍女在心中發出這樣的感慨。
就在這時。
北郊校場內忽然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
砰!
砰!
砰!
一道道煙火在校場的四周綻放,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士卒們的半隻腳仍舊懸在空中,一個個彷彿靜止了一般,一動不動。
片刻后。
響聲漸漸平息。
充滿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退!」
下一秒。
士卒們齊齊後退一步,停在原地,動作整齊劃一。
「結束!」
「下一組!」
士卒們聽見命令,齊齊摘下蒙在眼上的布匹,排著隊,轉身離開。
緊接着,又是一組蒙上眼睛的士卒,站在了溝渠的不遠處,邁步前進。
那名侍女,見到這一幕,再也無法剋制內心的震驚,睜大眼睛,嘴巴微張。
一個詞不由自主的浮現在她的腦海,讓她久久無言。
「令行禁止!」
她沒記錯的話,乾國新軍組建不過剛剛兩個月。
兩個月就能訓練到這種地步,實在匪夷所思!
「剛招募來的新兵,就算天天訓練,應該也達不到這種境界吧?」
「除非他們平日裏不練兵器,只練隊列!」
「但是,這怎麼可能?」
想到這,侍女的目光在校場搜尋起來,找了半天竟沒發現一件兵器!
「難道說,他們真的不練兵器?」
「要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這種訓練上,兩個月做到令行禁止,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
「這麼做,有何意義?」
「一群不會用兵器的士卒,上了沙場,又有何用?」
侍女心中升起這樣的疑惑,下意識的看向長公主,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看見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龐。
又把原先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保持沉默。
一旁。
李邀月站在原地,一雙鳳眸,望着正在訓練的士卒。
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心裏卻是越發期待與方修的見面。
在她的眼裏,方修的身上有太多神秘且有趣的秘密,值得她去探索。
「方修......」
李邀月眸子閃了閃,不再觀察,轉身離開,用清冷的聲音道:
「回府。」
「是,殿下。」
侍女應了一聲,跟在她的身側。
兩人並肩而行。
沒走一會。
李邀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緩停下腳步,眉頭微微皺起。
侍女見狀,眸子裏露出茫然,問道:「殿下,何事?」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問道:「那人跟了多久?」
侍女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身後,果然看見一個身穿布衣的中年婦人。
沒記錯的話。
剛才來的時候,她就跟在後面。
在校場停留一炷香,她竟然還跟在後面。
侍女眼眸一凝,瞬間意識到,有人跟蹤!
「奴婢失職,奴婢該死。」
侍女面露愧疚,壓低聲音道。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做出決定,緩緩道:「隨本宮去相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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