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

聽到未來自己的言語，克拉克的心中一動，突然想到，這時間重置的時機，似乎也有講究。

其重置的時間，是在那個煉金道具「克萊因之瓶」生效之後。

「沒錯，」未來的他似乎也看出了克拉克的想法,「那個能造成空間封閉循環的『克萊因之瓶』，再加上我們過度使用時間轉換器，這才照成了我們如今所遭遇的循環窘境。」

未來的他開始向克拉克解釋起來。

「既然你使用過時間轉換器，那麼應該也體驗過，那種從時間長河中超脫而出，劃出一道曲線，然後重新回到過去的感覺吧。」

克拉克點了點頭，未來的他又繼續說道。

「所以我們每一次使用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就是掀起了一道時間的浪花。」

未來的他伸出手，利用心靈異能的感官控制，一條虛幻的時間長河影像，出現在了克拉克的面前。

時間的長河中一道道浪花翻湧著向後拍打，每一個浪花中間，都有著一個小人。

「這本來也沒什麼，畢竟浪花總是會有熄滅的時候。」

翻湧的浪花越是向上，其蘊含的力量就越小，其中所裹挾的小人自然也就落入了光陰長河中。

「然而我們卻超出了時間轉換器的使用要求，長時間的重複使用。」

伴隨著他的話語，那光陰長河中的一處，浪花開始反覆翻湧起來，一浪連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

「再加上美國人交給狼人使用的『克萊因之瓶』，使得整個養龍場形成了一個獨立於現世時空之外的封閉空間。」

巨大的克萊因瓶從天而降，將一段時間長河裝進了其中。

「無數的小浪花就這樣在封閉的空間中積累、匯聚，其所蘊含的力量無法消散，最終牽動著周圍的光陰水流，形成了一個時間大漩渦。」

被克萊因瓶截斷的河水翻湧著,浪花匯聚在一起，最終在瓶子里形成了一個漩渦，不停旋轉著，無始無終，循環不斷。

「所以，這裡因為時間和空間被封閉的原因，單獨形成了一個閉合的迴環？」克拉克看著未來的自己手中，那演繹出來的種種幻象，試探性的問道，「這就是我們一直在時間循環的原因？」

未來的他維持著手中的幻象，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在的狀態，就相當於被這個時間漩渦吸住了，一直陷在裡面……」

「那這樣下去結果會如何？漩渦不可能一直旋轉下去吧？」克拉克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也正是為什麼當初我們得到這枚時間轉換器的時候，麥格教授告訴我們，連續使用時間不要超過五個小時的原因了。」未來的他嘆了一口氣。

「因為早在這之前，肆意使用時間轉換器的英國魔法部，就已經發現了這種潛在的問題。

我記得有位專門研究這方面的索爾·克羅克（saulcroaker）教授曾在書里寫過，對旅行者和時間本身不會造成嚴重損害的最長回溯時間約為五個小時。

一旦嘗試回溯超過數個鐘頭,那些巫師就都會遭受災難性的傷害。

在很多年裡，英國的巫師們一直無法釐清，為什麼長距離穿越時空的人都沒能從旅程中生還。

而距今最近的一次時間回溯事故，就發生在1899年，一位名叫愛洛伊絲·敏塔布的女巫，不幸被困在1402年長達五天，自此以後所有類似的實驗都終止了。

我們所能知道的是，當她回到現代時，她的身體已經衰老了五個世紀，這對她造成了無法修復的傷害，在魔法部找到她之後不久，便逝世於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了。」

「我知道這個，」克拉克不滿得看了未來的自己一眼，「我們是一個人，這些知識我都知道。」

「知識在溝通和交流中才有意義嘛。」未來的他笑了笑，「這不是讓你能更好的整理思緒嗎？」

克拉克聞言翻了個白眼，但一想到對方就是自己，也就熄了吐槽的心思。

「如果照這麼看的話，就算是這處獨立世界中的時間在不停的循環，對於裡面的每個人來說，時間也依舊是在流逝的，是嗎？

這意味著我們的壽命會在這種時間漩渦中消磨趕緊？等到循環結束時，我們都會像那個什麼敏塔布女士一樣，突然衰老死亡。」

他的分析讓未來的自己手中幻象再生變化，那個時間長河中的克萊因之瓶一分為二。

一個瓶中的漩渦在旋轉中漸漸收縮，最終聚成一點，徹底消失不見。

另一個瓶子里的漩渦在不斷的擴大過程中，無法維持自身的體量，最終崩散開來，形成一片亂流，也漸漸平息。

「這種情況發展到最後，無外乎是兩種結果，要麼時間漩渦收束成一點。

所有在漩渦中的人都被消磨乾淨，我們被時間從現實世界中抹去，沒有人知道我們曾經存在過，一切如同都沒有發生。

而另一種情況，就是時間漩渦崩潰，我們被時間亂流裹挾著，拋回到現實世界中。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身上或是經歷了時光倒流，或是經歷了時光流逝，當然，也有那千萬分之一的概率，會恰好在合適的世界將我們放出來，使我們免受傷害。」

反正無論怎樣，這種事情對於我們個人來說，或許是一場災難，但對於浩瀚無際的光陰長河來說，這不過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波瀾。」

兩個克拉克的臉上同時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那幾乎是相當於沒有了。

沉默了一會後，克拉克看著未來的自己，突然問道：「你說，那些美國巫師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嗎？」

未來的他搖了搖頭。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照這種情況來看，他們的嫌疑是最大的。

首先，對於在英國魔法界有代理人的美國巫師來說，知道我們的手中擁有時間轉換器，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其次，你之前也見識過了，那個杜姆巫師所使用的煉金機甲，很顯然，克萊因瓶這種煉金道具和他們的風格相同。

最後，無論結局是那種情況，美國巫師都是受益最大的一方。」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想到了，如果要說當今魔法界，誰對時間魔法方面的研究最深，那麼除了擁有時間轉換器的英國巫師界以外，就一定是對相對論有著深刻研究的美國魔法界了。

很顯然，對方在知道克拉克他們擁有時間轉換器之後，故意讓那些狼人帶著「克萊因之瓶」來到這裡。

那些狼人只是一點促使他們在這個封閉空間中使用時間轉換器的催化劑，這一切都是別人設計好的陷阱。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兩個克拉克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苦笑，最終還是未來的克拉克先一步開口了，「一人智短，我們就是一個人，在這裡商量著，也討論不出什麼來，不如多找一些人商量下。」

他們一齊將目光投向了窗外，在那裡，赫敏剛剛擊敗了狼人，正和克拉克站在一起。

「可是時間不是有修正性嗎？我們這樣出現在赫敏的面前，並且拯救了她，不會像之前幾次一樣，有什麼意外嗎？」過去的克拉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嘛，如今這個小世界已經短暫的獨立於光陰長河之外了，所謂的命運、宿命，自然也就混亂不堪，無法維持了。」

不過此時已經過渡到赫敏被「狼人」襲擊，馬上就要面臨時間重置了。

所以兩個克拉克離開房間后，耐心地等待著那種信號不良的景象再次出現，然後直接找上了還待在房間里的赫敏，阻止她出面對上狼人。

這一次，果然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但光是為赫敏解釋事情的經過，就花費了好一會兒。

「所以說，除了你們倆之外，我們都會在這一段時間裡，不停的循環重置？！」

赫敏看著面前兩個一模一樣的克拉克，幾乎是滿臉的懷疑。

「不，糾正一點，不是我們倆，而是所有的『我』，『我』們都不會被時間重置。」未來的克拉克糾正她道。

「這不科學！那這樣下去的話，這個世界就會出現無數個你了，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赫敏大喊了一聲。

兩個克拉克幽幽地說道，「這確實不是科學啊，這是魔法。」

赫敏無言以對，這時未來的克拉克又說道，「時間緊迫，我們還是先商量一下，該如何安全的破除這個時間循環吧。」

他和過去的自己一起看向了赫敏，他們之前已經溝通了好多，如今就看赫敏有沒有什麼高見了。

這個聰明的小法師也果然沒讓他們失望，從另一個方向上給他們提供了一點思路。

「我出聲在麻古家庭，所以對於時間方面的魔法，我並沒有什麼研究。

但聽你所說，那些美國人不僅將科學和魔法進行了一定的結合，還發明出了像是剛才『克萊因瓶』那樣的煉金道具。

這說明，對於『時間』來說，除了魔法之外，科學也是可以參考的，對不對。」

兩個克拉克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驚喜，這也大大增強了赫敏的信心。

「你們聽說過熵這個概念嗎？」

未來的克拉克點了點頭，「熵有好幾種含義，但聽你這意思，指的應該是描述一個體系混亂程度的概念吧？」

「嗯。」赫敏仔細回憶著自己假期所看過的書本內容。

「在熵的子概念中，有一項名為『熱寂』，意思是在一個封閉的系統中，熵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無序。

當封閉系統中的熵增長到了極致，從而無熵可增的時候，此時整個世界都會陷入『熱寂』，達到所謂的熱平衡，也就相當於世界毀滅。」

赫敏看向他們。

「我們如今所面臨的情況，倒是和這個很像，不是嗎？封閉的時間和空間，面臨著毀滅，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解決『熱寂』的方法。」

過去的克拉克聽完之後，弱弱地說道，「我是巫師誒，這不應該是諾貝爾獎獲得者研究的課題嗎？」

未來的他吸了一口氣，「準確的說，這已經超越了諾貝爾獎的範疇，因為這永遠是一個假設的課題，沒有人能夠設計出一個『閉合宇宙』的實驗條件。」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過去的自己。

「宇宙太大了，熱寂發生的時間也太過漫長了，除非是創世神，才有條件研究這個。

所以這個物理學課題也就蔓延到了哲學、神學，乃至神秘學領域，大家都期望從其他的角度來解決這個可能導致宇宙毀滅的難題。」

「哎，巧了，我們雖然不是創世神，但我們恰好就有這個條件，獲得諾貝爾獎。」過去的克拉克嬉笑著說道，「當然，前提是，我們現在該如何解決這個該死的熵增問題。」

「打開這個『封閉系統』怎麼樣，」赫敏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讓我們和外界的光陰長河連接上。」

「嗯？」

「『熱寂假說』有一個致命的漏洞，那就是需要一個絕對『閉合的系統』。

就好像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小世界一樣，應該各種巧合，讓整個小世界完成了『閉合』，所以無論我們怎麼努力，最後還是會迎來『熱寂』，迎來最終的毀滅。」

赫敏得意洋洋的說道。

「可要是你能夠打開這個『閉合的小世界』，從外面引進新的熵流，就可以使這個系統的總熵減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完成了熵逆，那不就解決了我們的困境嗎。」

兩個克拉克陷入了沉思，最後還是未來的他開口說道：

「『打開』這個詞用得不準確，因為如果僅僅是從外部打開『閉合的小世界』，那麼總熵不一定是被引進新的熵流，也有可能是外泄，這需要以兩個系統間的熵差來確定。

所以說應該是『創造』，我們需要在這個『閉合的小世界』，無中生有，開闢出一個新的時間線，形成新的秩序，或是維護這個小世界的發展，從而完成逆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