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

哈利一臉平靜地否認了赫敏的話。

但羅恩也有點擔心的說道：「哈利，你臉色真的不好。」

「我真的沒事！」哈利不得不再次強調了一遍。

羅恩還想繼續再說，但哈利直接打斷了他話。

「我很好，我也很清醒，克拉克說得沒錯，我的實力確實是太弱了，所以你們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傻事的。」

「比如說？」

「比如獨自去找布萊克。」哈利十分坦然地說出這句話。

同時，看着圍在身邊的克拉克幾人，他的心中也湧出一股暖流。

哈利看得出來，他們在自己睡覺的時候，一定是已經排練了很多遍，該如何勸自己,但哈利什麼都沒說。

「你確定不會，是嗎,哈利？」赫敏問。

「為布萊克送命不值得。」納威說。

哈利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克拉克此時也笑了，「好啦，你們還沒聽出來嗎，他說自己不會『獨自』去尋找布萊克。」

赫敏、納威還有羅恩一齊看向哈利，他點點頭，長嘆了一口氣。

「你們知道每次攝魂怪離我太近的時候，我就會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嗎？」

羅恩等人搖了搖頭，哈利嗤笑一聲。

「我聽到了我母親的尖叫聲，聽到了她是如何懇求伏地魔，讓他放過我。

如果你們聽到自己的母親那樣慘叫，你們也不會很快忘掉的。一旦得知有個據說是他朋友的人背叛了他，讓伏地魔來追殺他——」

赫敏面露不忍，嘴角蠕動了一下，差一點就將真相說了出來。

「你什麼也做不了！」羅恩驚慌地說，「攝魂怪會抓住布萊克，將他重新關進阿茲卡班的——這是他活該！」

「但你也聽到福吉說的話了,布萊克不像一般人那樣,會受到攝魂怪的影響，那兒對他來說並不算是一種可怕的刑罰。」

「那你想說什麼？」羅恩問，顯得非常緊張，「你想——殺了布萊克或怎麼着？」

「別說傻話，」赫敏的語氣很不友好，「哈利不想殺誰，是不是，哈利？」

「我還沒那麼傻，克拉克之前也和我說過，我還有『未來』。

所以我只是想親手抓住他，向布萊克當面問個清楚，這十幾年來，他在睡夢之中，有沒有聽見我母親的慘叫。」哈利冷冰冰地說着。

雖然自己死去的父母還有着復活的希望，但放任布萊克這個兇手逍遙法外，而他作為兒子卻無所作為，這也是哈利所無法接受的。

所以他無視了羅恩苦口婆心的勸告，直接扭頭看向克拉克,「作為你隱瞞我的補償,克拉克,你得幫我。」

「哈利，你還想把克拉克他們拉下水嗎？」羅恩氣急敗壞地說。

「聽着……你知道布萊克下手之後，小矮星彼得的媽媽得到的是什麼嗎？我爸爸告訴我——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還有小矮星彼得的一根手指頭，就裝在箱子裏。

那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大的一塊遺體了，布萊克就是一個瘋子，他沒有人性的，哈利，他很危險！」

赫敏和納威對視了一眼，想起了克拉克昨天說的「彼得不知所蹤」。

而哈利在羅恩的話語勸說下，原本堅定的想法又突然動搖了，他是不害怕布萊克，但若是克拉克他們在幫助自己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他就難辭其咎了。

克拉克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動搖，對着羅恩擺擺手。

「沒事，哈利，我理解你的感受，所以對於幫忙這件事情，我並不會拒絕。

不過當前我們對於布萊克的行蹤還一無所知，就算你想抓住他，我勸你還是耐心等待時機。」

「馬爾福知道，」哈利突然說，「還記得他在魔葯課上是怎麼對我說的嗎？『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要復仇，我會親自去追捕他。』」

「你要聽馬爾福的，卻不聽我們的勸告？」羅恩還沒有放棄，「他那是在試圖激怒你，鼓動你做傻事！」

「馬爾福的爸爸一定跟他講過，」哈利沒有理睬羅恩，「他就在伏地魔的核心團體中——」

「說神秘人，行不行？」羅恩氣呼呼地插話。

「——所以顯然，馬爾福一家知道布萊克在為伏地魔效勞，他們家肯定知道點——」

「馬爾福很樂意看到你像小矮星彼得那樣被炸成一百萬塊！清醒一點兒吧，馬爾福只希望你在魁地奇比賽之前就把小命送掉。」

「不可能的，」克拉克這時開了口，「當初瓜分佈萊克家族家產的這件事情，馬爾福也有參與，他們家是不可能和布萊克有聯繫的。」

哈利張了張嘴巴，但是無話可說，克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將一切都交給時間吧，惡人終究逃脫不了命運的制裁的。」

「就是，」羅恩顯然是努力想轉換話題，「這是假期第一天啊！都快過聖誕節了！我們——不如我們下去看看海格怎麼樣？都好久沒看到他了。」

「不行！」赫敏馬上說，「哈利得待在城堡里，羅恩——」

「好，我們現在就去看他，」哈利直接站起身來，「正好我還想問問他，為什麼他在和我講有關我父母的事情時，沒有提起過布萊克！」

繼續再討論布萊克的事情顯然不是羅恩的本意。

「或許我們可以在休息室里玩一把魔法卡牌，」他連忙說，「外面太冷了，而且魔法卡牌剛出了新牌組——《失落的埃及文明》，我從喬治那弄來的——」

「不，去海格那兒！」哈利堅決地說。

於是他們五個人從宿舍拿了斗篷和圍巾，爬出了肖像洞口，走下空蕩蕩的台階，穿過橡木大門。

入冬后的蘇格蘭高地還十分的寒冷，雖然算不上滴水成冰，但也能呼出濃重的白氣。

克拉克他們在草坪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在細粉一般晶瑩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痕，腳上的襪子和斗篷的下擺都濕了，還結了冰。

遠處湛藍的天空下，禁林看上去彷彿被施了魔法，每一顆樹都是銀光閃閃的，在這種情況下，海格的大木屋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灑了糖霜的大蛋糕。

羅恩走上前去，敲了敲門，但是沒人應聲。

「他不會出去了吧？」赫敏說着，裹緊了身上的厚實斗篷。

谷嘯

羅恩把耳朵貼到木門上。

「有一種奇怪的聲音，」他說，「聽——像是牙牙。」

哈利也把耳朵貼到門上，小屋裏傳來一聲聲低低的、悸動的嗚咽。

「要不要叫人過來？」羅恩緊張地問。

「海格！」哈利捶著門喊道，「海格，你在裏面嗎？」

他和羅恩連捶了好幾下，屋裏的反應更強烈了，兩人甚至聽到爪子撓動木門的聲音。

正在他們猶豫是不是該直接闖進去的時候，一個粗大的嗓門突然從幾人的背後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禁林邊緣，厚重的雪花從樹梢間掉落，海格身披他常穿的那件皮大衣，巨大的身軀從縫隙間擠了出來。

「不是讓你們不要隨便跑出城堡嗎？」一走近，海格就大聲得呵斥着，同時還揮動着手中死掉的野雞，以加強語氣。

「我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哈利連忙解釋，「剛才喊了你半天，都沒人回應，我們有點擔心……」

海格一把推開大門，「我剛才去林子裏，幫查理的忙去了。」

獵狗牙牙高興地衝到哈利他們面前，繞着他們轉圈圈。

「好啦，好啦，先進來吧。」海格一邊招呼着他們，一邊將一個銅壺放在火堆上，「等等，我先找下茶葉。」

「別麻煩了，我們坐坐就走。」克拉克喊了一句，但海格並沒聽進去。

「好了，找到了，」他拿起一個巴掌大的紙袋，「查理送給我的斯里蘭卡紅茶，我還沒動呢。」

趁著海格泡茶的時候，哈利剛想開口，羅恩就搶先問道：「最近怎麼樣，海格？我是說，你最近還好嗎？」

「很不好，糟糕透了！」海格抱怨了一句，又找出幾個巨大的木頭杯子。

「養龍場裏面的樂園就快開業了，查理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得幫他。

去年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我也沒上好，孩子們在我的課堂上總是無精打採的，我還打算在禁林里抓點有意思的傢伙。

還有那些攝魂怪，他們在學校周圍飛來飛去，這讓我感覺特別糟糕。」

海格給他們面前的杯子裏倒上一滿杯滾燙的茶水，同時猛然打了個激靈。

「每次我想去三把掃帚酒吧喝幾杯的時候，都要從它們的跟前經過，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又回到了阿茲卡班——」

他沉默了，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大口地喝着。

哈利和羅恩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們從來沒有聽海格提起他在阿茲卡班短暫的關押經歷。

只有克拉克溫言安慰着他，「那一定是個可怕的經歷，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當初陷害你的人也受到了報應。」

「是啊，老實說，那真是個可怕的地方！」海格輕聲說。

「從沒有什麼地方像那裏一樣，你們知道嗎，就在我去的第一天，我就以為我自己要瘋了，腦子裏總是想着可怕的事情……我被霍格沃茨開除的那天……我父親死的那天……」

說着說着，他的眼裏就慢慢充滿了淚水，克拉克幾人知道，海格和他父親的感情一直很深。

「過了一陣子，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而且你也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在阿茲卡班的幾天裏，我甚至曾希望自己就那樣在睡夢中死掉……等到他們將我放出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重獲新生一樣，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了。

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要知道，攝魂怪都不願意放我走。」

「可你是無辜的啊！」赫敏為他打抱不平。

海格哼了一聲表示憤怒。

「你以為它們看重這個嗎？它們才不在乎呢，只要有人待在那裏，可以讓它們把快樂習慣，它們才不在乎誰是無辜的呢。」

看着他情緒低落的樣子，原本準備詢問和布萊克有關事情的哈利，竟然也難得的知道體諒人，並未開口。

因此他們在喝完茶水，坐下來聊了一會兒后，便起身告辭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在城堡的各個地方，五光十色的聖誕節裝飾就像往年一樣迅速佈置了起來。

雖然留校的學生很少，但老師們還是想讓剩下的同學能有個更美好的回憶。

於是空曠的走廊上拉起了冬青和槲寄生組成的粗綵帶，每套盔甲上都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禮堂里，照常擺放着十二棵聖誕樹，樹上漂浮着金色的星星，一閃一閃得綻放光芒。

除了這些夢幻的裝飾外，整個走廊里，更是充滿了濃烈的、直往人鼻子裏鑽的誘人香味，讓人忍不住就口水直流，就連赫敏的那隻寵物貓，都饞得早出晚歸，不知道去哪裏覓食了。

聖誕節的清晨，克拉克和納威是第一個起來的，然後是羅恩，他向著哈利的床上扔了個枕頭，把他也砸醒了。

「嘿，聖誕快樂，哈利！」

「聖誕快樂！」哈利伸手摸向自己的床頭櫃，拿起眼睛戴上。

「快點拆禮物吧，克拉克他們正在下面弄早餐呢。」

哈利聞言，在半明半暗間眯着眼睛朝床腳處看去，就見到那裏已經出現了一小堆包裹，而羅恩則正在撕他自己禮物上的包裝紙。

「媽媽又給我寄了一件連帽毛衣……又是暗紅色的，看看你是不是也得到了一件。」

哈利翻出了韋斯萊夫人寄過來的禮物，正如羅恩所說，那也是一件猩紅色的連帽毛衣，毛衣的前襟上，還織了一頭格蘭芬多院的獅子。

另外，這位善良的夫人還給他寄了一打家裏烤的小圓百果餡餅、一些聖誕糕點和一大盒果仁脆糖。

除了這些以外，羅恩送給他的一套魔法卡牌最新牌組，以及赫敏送的一副能夠防水、防塵、防霧並且自動調整度數的魔法眼鏡。

海格則送了一個銀白色麻繩編織的手環。

正當哈利擺弄著海格送的手環時，一陣誘人的香味從門口傳來，緊接着，克拉克端著兩盤早餐走進來了。

「禮物……嘶！哈利，這是誰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