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封承暄表情愣了愣，很快更尷尬的低頭一笑，「哎，不不，哪裡的話，其實我……」

卻不想不等說完——

余遠堔搖了搖頭，笑道：「還是我的錯，畢竟這是您唯一的女兒。」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封承暄再客氣也沒什麼意義，心徹底放鬆下來，看了眼一旁坐著，笑的別樣甜蜜的女兒，再看看對面那怎麼看都順眼的男人……

封承暄跟余遠堔一定程度上，有些地方很像，都比較溫潤，儒雅。

相互看的順眼，自然也就比較明白余遠堔的秉性，內斂的氣質。

端茶喝了一口，封承暄嘆了口氣，無奈點頭笑笑，道：「好吧，我承認，今天的事情對於我而言，確實驚到了！」

余遠堔聞言，嗤嗤聳肩笑了。

的確，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距離此刻過去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有些事情來的太快，封雨凝於他而言，都是一場來的兇猛還刮著黏糊蜜糖的龍捲風！

何況跟他一輩，按道理有些事情想的跟他差不多的承暄大哥？

端起茶盞，余遠堔也啄了一口，道：「確實驚奇，有些事情進展的太快，何況我們這種關係，其實我應該算是她叔叔，我們兩家關係又走的這麼近，我也明白雨凝正值最好的年華，確實沒必要嫁給我這樣二婚的男人。但有些事……」

余遠堔頓了頓，無奈笑道：「……只能說是意外吧，對於意外怎麼發生，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跟承暄大哥交個滿意的回答，但是對於意外的結果——我想說，我會儘可能的去負責。」

淡淡的語音沒多少鏗鏘，卻重量滿滿的落在人心頭。

空氣里，看著余遠堔這樣讓他欣賞的人品，封承暄心底最大的秤砣已落。

再頓了頓。

看看女兒，尤其那笑的別樣得逞喜悅的過分眼神——

封承暄就睨去一記，斥道：「什麼事都讓別人替你擔了！從小到大都只知道無法無天，以前在家鬧也二舅算了，如今更是鬧到了你爸跟你小叔的的朋友身上！而且別的事鬧也就算了，這種事也敢逼著余弟就範！你說你！一天天的，去國外都學什麼了！」

封承暄滿滿斥責。

封雨凝卻驚呆了，尤其爸爸明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的每一句卻宛如親眼見到過一般！

怔大秋瞳，她道：「爸，你外星人來的吧？」

封承暄被氣笑，不想說話。

余遠堔低頭，唇角就噙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他肯同意這門婚事，也是真的封家裡，封氏兄弟姐妹都還不錯，不然以黎姿跟封旌國這樣事多的人存在，他恐怕真不一定願意。

但願意的結果，就是會遇到封承暄這種涉世已深的高智商人吧？

兩個男人都心照不宣的低笑，封雨凝看看，感覺氣場已經不是她能hold住的了。

再坐幾分鐘，聽著他們的交談已經隱隱朝長輩氣氛走，有些談話的語氣，儼然已經不是再商量之後的婚事怎麼辦，而是兩個老男人在平靜的談生意。

汗顏的她只好找了個借口，說再去點個甜點，轉出了包房。

等雨凝的裙角消失在門口邊緣。

餐桌上，封承暄也終於停下了夾菜的手。

深沉的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也緩緩轉出了凝重。

「余弟……」

封承暄只問了一句，余遠堔也就在抬眸的過程中，對視到后，明白了全部。

心微微顫了顫，他頓了一會兒，沉寂道：「承暄大哥是想問我跟芷璇感情的事吧？」

落寞的口氣讓封承暄表情不忍。

身為朋友，他知道這樣的問話很殘忍，可是他作為父親，這又必須問清楚，考慮到……

他糾結，余遠堔就笑了笑，不想讓他為難般，道：「說實話，忘掉很難，這輩子可能有些感情註定無法從生命中剔除了，時間太久，愛的太深，儘管已經不會去打擾，可是心卻留在那，收不回來了。所以，承暄大哥要是想問我可以放下感情嗎？我可以很清楚的回答你，放不下……」

空氣中，封承暄的睫毛淡淡顫動著。

余遠堔落寞勾了勾唇角，繼續，「但是，你要是問我會不會就這麼冷落掉雨凝？不會。感情再深，我也會努力嘗試從裡面劃出來一部分，慢慢給雨凝，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十年，二十年，我會努力儘可能的給她我能給到的最好的，雖然感情給不了愛情，生活我可以給寵愛。也許伴隨時間推移，未來我會慢慢忘掉對芷璇的感情，愛上她也說不準。未來的變數太大了，生活什麼時候給人什麼樣的驚喜跟命運，都是安排好的。我能做的，就是隨著時間的步調，慢慢走著，努力嘗試一試，至於我感情最後的落腳點，我只能交給命……」

凝視著余遠堔帶著一點褐色，又比較苦澀的眼帘，封承暄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有點類似的人生經歷，讓他相當能明白余遠堔的心境。

尤其在面對未婚有子的選擇上，他們倆的選擇近乎相同。

可不一樣的，是他們面對婚姻的心態。

想著腦海里那個讓他永遠無法忘掉的女人。

帶著顫抖，他道：「你覺得結著婚，心裡還裝著一個女人，對嗎？」

余遠堔笑了，淺淺的儒笑很溫暖，「對錯我無法評價，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盡相同，但是我覺得，如果連自己都要快速拋棄自己愛了許多年的記憶，忘掉那個曾經讓自己愛的魂牽夢縈的女人，那樣的感情怎麼能稱之為愛情？即便要重新嘗試去愛，不經歷時間，那又怎麼能慢慢上升為愛情？承暄大哥，當初封成瑾能讓我讓步的真正原因，並不是秋芷璇對封成瑾的喜歡有多濃，而是在執念這件事上，封成瑾做到了最強。」

「而且，有些愛情的觀點，我跟封成瑾一樣，真正的愛情是陪伴，經歷了時間才是情深……」

剎那，封承暄心深深漣漪，望著余遠堔，一時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