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了最後一縷染到指尖的信紙，封成瑾看著火苗再落到雪地上，被雪水浸濕成一灘漆黑的水漬。

更加濃郁的自嘲笑笑，道：「沒什麼用，我跟她之間有些東西回不去，她不會想看了……」

封成瑾沉默不再說話。

碾滅抽完的一支煙后，又去點了第二根。

失落讓赫啟默在詫異中，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如此不自信的封成瑾。

心也剎那疼的有點不像話！

他是覺得顧梓璇足夠愛他，那麼他這麼大個活人擺在她面前，這麼多天了，她多少都該原諒他了，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而如果顧梓璇更愛的是家人，他做再多，其實都於事無補了嗎？

赫啟默心狠狠刺痛著。

從沒想過封成瑾還有這樣的一面的他，再看到封成瑾的這種自嘲……

心底沉甸甸的，感覺喘不上氣，想著曾經的事情懊悔，對於封成瑾的那句「有人誤導」，一算時間他就知道是哪個賤人！心底的怒火蹭蹭蹭的泛冒。

想著顧梓璇應該是個極度重視愛情的人，但是沒有事實依據，如果貿然開口，定然會被封成瑾當成類似於秋媛態度的那種同情安慰，會更難受，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頓了一會兒，封成瑾就在第二支煙抽完后，問道：「對了，你這麼晚過來是做什麼？」時。

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赫啟默才剎那冷蹙了眉頭，斂回神思。

「哦，跟你們都說一聲，梁詩曼最近頻繁脫離掌控，我感覺很不安全，小心她兔死狗烹，來一記最後最大的報復。」

聞言，封成瑾怔愣了下。

想著前段時間頻頻打交道的女人。

封成瑾壓根不覺得這句話是危言聳聽。

頷首間，擰眉，道：「好，我會注意，也會加派人手跟著她，顧家人我都會保護的。」

說罷，剎那理智回歸的封成瑾就將戒指放進上衣口袋后，也在漫天的小雪中，重新穿上了外套。

作勢要走。

不管怎樣，都會拼了命保護顧梓璇的心，讓赫啟默在這一刻看的很動容。

只是看著他後背的雪還沒拍就穿衣服，赫啟默不認同的看著他，「你的身體……」

封成瑾起身間，側眸看了赫啟默一眼，微怔中，明白了赫啟默的意思。

唇角淡淡自嘲一笑，「沒那麼病嬌，不至於。」

就徹底起了身子，丟下一句「我走了，衣服你幫我給秋姨還回去吧，謝謝她的好意了。我明早再過來。」

走向車，拉開車門，發動離開。

青色的煙囪排氣筒衝出，留下長長一片痕迹。

赫啟默再度因為封成瑾的這個拒絕而有些收不出的心痛。

但是，解鈴還須繫鈴人，他不是顧梓璇，說再多，對於只想要顧梓璇答案的封成瑾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微頓，就在有些凍僵的身體中，活動活動站直，看了眼窗檯，上樓。

只是，赫啟默跟封成瑾都沒注意到的是。

冰冷的顧家小區外。

透過鐵欄杆，一雙銳利又冷鷙的雙眼一直寒笑看著他們。

望著手心記錄的這些天觀察下的顧梓璇外出時間。

她唇角冷冷勾起……

……

樓上，顧梓璇透過窗檯窗帘的縫隙，靜靜看著封成瑾那道頎長的身影有些腳步微微虛浮的離開。

上車，再車輛遠離后。

垂眸看著日曆，自己已經整整23天沒搭理過他了。算上抽他耳光，也20天了。

他去北京前溫存的一夜，似乎已經成了定格，想著他那句溫柔的「等我回來。」

她唇角滿是苦澀。

或許他自己也知道等不到了吧？

所以才會在扯結婚證前，那麼不自信的離開。才會在離開的那一天，抱著她親了那麼久。

再聽著耳後，母親推門間，小聲道的，「梓璇，啟默過來了。」

她更是眉睫低斂，想著那天跟赫啟默吃飯時，看到他跟沈嘉妮相處頗好的畫面，更欣慰，又心酸的笑笑。

然後緩緩拉上窗帘，走了出去。

客廳內。

對於還肯跟他見面的赫啟默來說，本身心底有滿心狐疑，覺得以顧梓璇重視愛情的個性，怎麼都不至於這麼對封成瑾才對。

他這趟上來，就是打探。

不過，再看到她還能如常的走出來，跟他喝水，聊天。

甚至還能主動關心他這些天過得好么，忙不忙？

他也開始不那麼確定顧梓璇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封成瑾的感知並沒有錯？顧梓璇儘管重視愛情，但是更重視親情。亦或者是，太在乎愛情了，所以對於這麼欺騙她的封成瑾，不想再原諒？

一時之間，赫啟默也從未如此苦笑過他跟封成瑾的待遇不同……

畢竟過去的八年內，他多少次都想顧梓璇什麼時候才能對他好，不搭理封成瑾？

但是真的這一幕發生了，他卻發覺自己並沒有多高興，甚至還多了抹心酸。

指了指羽絨服，他開了口，「我下去給他，他沒要，他就一直穿著單襯衫坐著，直到離開時才披上自己的外套。」

顧梓璇心底深處從顫了一下，面色上平靜的道了句，「哦。」

赫啟默抿了抿唇，「他鬢角有傷，後背有傷，看得出感冒發燒過，他的身上有一股濃郁的藥劑氣息，跟我說話的過程中，時不時在劇烈咳嗽。」

顧梓璇心更濃濃顫了下，繼續平靜道了句，「哦。」

「……」赫啟默無話了，伸手，攥住顧梓璇的手捏在手心時，他道：「你真的不要他了嗎？梓璇，你們連孩子都有了，他也態度十分誠懇的來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