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
“叫我顧無心。”
“那么，大師姐。”
“顧無心。”
“……那么顧無心，可以離我遠點么？”
顧無心面無表情的看了王懷一眼，向旁邊挪動了三毫米的距離：“可以了。”
“……謝了啊。”
“不客氣。”
王懷看著顧無心，感覺對方怪怪的，又說不出哪里怪。
將注意力轉移到報告上，王懷寫了半天,就發現旁邊有人直直的看著自己。
扭過頭，他看到寶石一般的眼睛正對著自己，隨后是秀氣的鼻梁和柔軟的嘴唇。
面無表情的顧無心就仿佛一個幽靈一般盯著自己，又仿佛一個做工精致的瓷娃娃，讓王懷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顧無心，你看我干什么？”
“沒事。我就是想看看一號是怎么干活的。”
“哦,那你繼續。”
“明白了。”
顧無心又往旁邊一些，跟王懷貼的更近了。
“顧無心……”
“師姐跟師弟距離近一點，有違背仙盟的法令嗎？”
“……沒有。”
“那是師弟對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么？”
“也沒有。”
“那么師弟，你在糾結什么呢？”
王懷看著顧無心，發現對方講師沒白當，這嘴皮子利落的跟個成功學大師似的。
沒有辦法，王懷只能在這種奇妙的氛圍中，將自己的報告寫完。
本次報告，他沒有隱瞞魔將的來歷，將自己知道的能說的情況全部寫上去。
不過寫完之后，他又思考了一下，搖頭將這份報告收起來。
這件事牽扯到了孫玉跟白啟之間的協定，貿然交上去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從而讓這件事變得更加棘手。
規避這件事情的方法也有，那就是將報告交給孫露明，然后由孫露明提交。
不過這相當于將麻煩又交給了孫露明，而王懷又不想麻煩到孫露明。
思考了半天,王懷終于動用了體內的龍氣，給京城的孫玉送了條消息過去：“能說么？”
不用點明，孫玉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片刻之后，王懷感覺身邊一晃，一個人影從中走出，居然是孫玉。
看到圣上降臨，王懷連忙抱拳行禮，然后問道：“圣上，你怎么來了？”
孫玉還是老樣子。
他先是跟顧無心打了招呼，然后親切的笑了起來：“看到你的消息，就知道你應該見過白啟了。感覺如何？”
“挺厲害的，哪怕是妖魔，也是個人物。”
“三大將之一，那肯定厲害。來吧，陪我走走，看看這全新的華遠鎮。”
王懷立刻跟著孫玉離開這里，根本不敢回頭。
顧無心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身上，讓他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大師姐當時真的昏過去了吧？
孫玉沒有通知孫露明自己的到來，看來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為見王懷而來。
此時的孫玉沒有穿龍袍,而是普普通通的常服。
行走在街道上,他頗為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事物,時不時停下問上兩句，聽到王懷的答復后滿意的點頭。
走進一間茶鋪，孫玉點了這里賣的最好的果茶，又要了雙份甘蔗糖漿，將自己的果茶調制的超甜。
滿足的喝了一口，孫玉說道：“還是外面好，宮中想吃點喝點熱乎的都沒機會，又要試毒，又是傳菜，吃東西基本都是一個人，一點意思都沒有。后宮每天都在爭風吃醋，老婆真的不能娶太多，超過十根指頭就過了。”
王懷知道對方話沒有說完，因此也喝了口茶，繼續等著。
感慨之后，孫玉看著王懷問道：“孫氏得國不正，白啟應該也說了吧。”
“是說了。”
“我不想為先祖辯護，不過當時確實事出有因。秦皇駕崩，孫田攜秦皇密令準備回去助天子繼位，不曾想太子已經被奸臣所害。之后，孫田除滅奸臣，平定內亂，以監國身為執政。最后被黃袍加身，成為天子。說來，孫氏的皇位是借來的，而不是搶來的。”
“不坐不行么？”
“不坐不行啊。”孫玉感慨道，“你不坐，陪你打天下的兄弟們怎么辦？支持你的世家怎么辦？一群人在后面推著你往上走，不走不行啊。”
王懷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頓時有一股身不由己的感覺。
“不過我也不想為先祖辯護，做了就做了，能乃我何？”孫玉笑著說道。
王懷也笑了起來，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跟孫玉碰了一下。
喝干茶水，王懷看著孫玉問道：“孫先生，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就是為了這個。”
“沒必要專門為這件小事跑一趟吧？”
“我也覺得奇怪，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不能讓你誤會什么。”
站起身，孫玉對王懷說道：“我跟魔將確實有約定，不過目的很簡單，給你們點壓力罷了。”
“那玉璽呢？它不是你成就陽神的機緣么？”
“玉璽確實有些神效，不過關鍵在民心，一件死物又怎么能代表民心？只是給他一個交易的理由罷了，不然他會生疑，這個棋子就不好用了。而且成就陽神……大秦或許有，大周就別想了。白啟也是個老古董，不知道時代變了么？”
輕輕的笑了笑，孫玉繼續說道：“天子需要懂得如何治民，也需要學會如何用兵。兵者不詳，但無兵必亡，魔將就是我給你們的考驗。放心去干吧，我很看好你們。還有，仙盟也知道這些事情，你寫就是，不用太顧忌。”
“多謝孫先生了。”
“好，我走了，別跟孫露明說我來過，我不想她想太多。”
一步走出，孫玉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而周圍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憑空消失了個大活人，只是繼續喝茶聊天。
王懷喝著剩下的茶，隨后搖頭笑了笑：“天子難為啊。”
看著孫露明所在的方向，他又笑了起來：“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小二，結賬！”
魔將這次被打碎，但并非消滅，過一段時間還會卷土重來。
魔門的態度這次也很明顯了，他們根本不想跟仙盟和佛門一塊玩，這次沒捅刀子已經算是仁慈了。
不過不給對方一個報應，王懷念頭不通達。
本應被調去開辟通往海岸線的阿羅族人，突然轉向，開始向佛門方向進發。
而佛門也立刻反應過來，僧兵快速推進，在魔門反應過來之前就與仙盟匯合，將魔門死死的夾在中間，限制了對方的發展空間。
知道這件事后，還在花天酒地的九皇子破口大罵，但已經于事無補，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與佛門建立了口頭上的盟約，王懷沒多久就等到了段叔的歸來。
帶著段叔的地圖，山才再度轉向，率領著部族向著海岸線推進，終于在年底的時候將這片區域徹底掃空，打通了海岸線。
在海岸邊，孫露明的第二個據點建立起來了。
有了第一個據點的經驗，第二個據點天水鎮建立速度異常快速，并立刻建立起一個造鹽工坊。
王陰吸收的奇物可以讓他取出物體中的水分，依靠這個奇物的效果，海岸邊的海水提純之后直接被其分離，很短時間內便可以提煉出大量淡水以及咸鹽。
木材也可以用這種方法脫水干燥，幾艘小型帆船很快建造完畢，并交給王陰的好友老徐打理，作為他這段時間搜集情報的回報。
忙忙碌碌了小半年，王懷忽然發現，春節就要到了。
南越這邊基本處于熱帶，所以一點寒冷的感覺都沒有，讓王懷完全沒有意識到春節居然要到了。
而對于華遠鎮和天水鎮的居民來說，這個春節格外的有意義。
沒有別的理由，就是有錢了。
小型工坊的建立讓本地的勞動力短缺，也讓愿意干活的居民收獲不小。
原本是奢侈品的糖、衣服、紙……在新工坊建立后不斷的產出，價格越來越親民。
甚至是咸鹽，現在也成為日常用品，不再像一樣那樣，想來點鹽味就盯著廁所跑。
南越部族眾多，物產豐富，之前不缺人，缺的只是一個好的管理者。
而王懷以王道手段管理這里，動之以利，曉之以義，已經產生了不錯的成效。
看完今天的情況，王懷伸了個懶腰，隨后就看到有人將糖水送了過來。
“啊，多謝了，孫露明。”
“是顧無心。”
扭過頭，王懷被忽然出現的顧無心嚇了一跳，好半天才緩和過來。
要說麻煩的話，顧無心就是他目前最大的麻煩。
他一直懷疑顧無心已經知道他就是虎子哥的事情，不過對方沒有任何表現，而且也沒有入魔，所以王懷始終把不準。
同時，他也害怕去問，萬一一個不小心惹到了對方，那么自己非得死在顧無心的肚子里。
而且顧無心的糖水，他不敢不喝。
之前有一次忘了喝，對方盯著自己足足看了三天，直到自己喝了對方送來的另一碗，顧無心才無聲的離開。
三天的時間，顧無心一句話不說，甚至連覺都沒睡，只是直直的看著王懷，讓王懷每天都提心吊膽。
這個大師姐，越來越可怕了。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顧無心似乎總是在阻止孫露明靠近自己。
每次孫露明想來，顧無心總是有各種理由讓對方離開，理由充分的讓孫露明都無法反駁。
不過現在要過年了，顧無心總得讓孫露明休息一下了吧。
放下空碗，王懷對顧無心說道：“顧無心，要過年了，叫上孫露明一起去提前拜個年吧，今年要拜訪的人挺多的，畢竟還有半年時間要麻煩他們。”
顧無心看著王懷，終于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知道自己可以放上一天假，孫露明由衷的松了口氣，拉著王懷說道：“王懷，大師姐越來越過分了。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泡個澡而已，她就讓我抄了一百遍仙盟法規，說我違法了。”
“有這種法規么？”
“她法規背的熟，她說有就有咯。不說別的了，這次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我們先去拜訪其他人，然后就去逛街，晚上就去海邊看月亮，然后不醉不歸。”
“這個好耶，難得休息一下，今晚喝個痛快。”
“還有新褻衣哦，絲綢的哦，手感很好哦。”
湊到王懷耳邊，孫露明小聲說道：“還有新游戲哦。”
王懷越發期待晚上了。
兩人開始興致勃勃的準備禮物，擬定拜訪順序，然后一同拜訪認識的人。
雖然才來了小半年，不過他們發現，認識的人居然已經不少了。
段叔，葉文錦，祝由，王陰，老徐，山才以及他的女兒得優先拜訪。
然后是佛門，最近大家關系不錯，也得過去走一趟。
之后是各個部族的領袖，一些人已經加入進來成為外民，滿一年之后就會成為國民，這些部族的領袖需要好好安撫一下。
定好了長長的名單，兩人迅速帶著禮物前去拜年。
雖然有琉璃光作為交通工具，不過拜訪這么多人還是花了不少時間，讓他們逛街的時間大幅度縮短。
直到傍晚，他們才拜訪完最后一名部族首領，然后握著彼此的手，行走在天水鎮中。
雖然剛建立沒多久，但天水鎮已經頗為繁榮。
這里有一座天然碼頭，稍微修整一下就能使用。
由于物產豐富，所以這里已經有了專門的商鋪，用來販賣食鹽，從海中產出的珍珠等。
海鮮也是這里的產品之一，人工養殖的生蠔個大肉多，澆上蒜蓉之后放在火上猛烤，誘人的汁水混合著大蒜的芬芳，讓人意猶未盡。
吃飽之后，兩人租借了小船，來到海面上，喝著酒，看著夕陽落下，明月高懸，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喝了酒的孫露明滿臉通紅，頭上的發髻散開，潤滑的青絲散落下來，在月光下無比動人。
看著王懷的頭頂，孫露明知道時機到了。
好感度并非一成不變，環境、酒精、都會稍微影響到彼此的心情，讓氣氛逐漸曖昧起來。
王懷也覺察到孫露明眼中的愛意，伸手劃過對方脖頸，慢慢的將扣子解開。
一時間，如同銀屏乍破，明亮的白皙瀉出，與月光交織在一起，讓此時的孫露明越發誘人。
輕輕的抱住對方，王懷感受著孫露明的心跳，終于做好了更進一步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師弟，師妹，你們的假期結束了。”
“大師姐（顧無心），你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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