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場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長安城開始變冷了。
不過,長安城的書市卻是一點也不冷。
長安書店里頭,不僅《一萬個為什么》賣的很是火爆,最近陸續推出來的一些書籍,價格也都是便宜的驚人。
這徹底的打亂了原來的書籍市場。
像是《論語》,長安書店賣一百文一本, 其他書店最便宜的也要賣三百文錢。
這個情況下,還有誰會去買三百文錢的?
這個時候的書籍可沒有版權的說法,只要你想印刷,隨便印就行了。
甚至有些人還愿意主動的掏腰包給書鋪,讓對方印刷自己的書籍。
任何一個寫書的人,都不要想著能夠收版權費。
“阿耶, 你說皇長孫到底是怎么回事,仗著自己掙錢厲害就胡作非為嗎?
他們這樣子把書籍的價格給擾亂了,立馬就有一堆的書鋪和印刷作坊活不下去了。”
書籍不是蕭家的主要產業。
但是作為江南豪族,他們家自然也是有屬于自己的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并在西市開了一家不大的書鋪。
這家書鋪,不能給蕭家帶來多大的利益。
但是這卻是蕭家在文化市場的一個立足點。
所以聽到自家掌柜說最近一本書都賣不出去,蕭銳也是有點無語的。
“現在外面有一種說法,渭水新城那邊使用了全新的造紙工藝和印刷技術,所以他們的書籍成本很低。
之前只有一本《一萬個為什么》那么便宜,大家還覺得人家是虧本掙吆喝。
但是現在長安書店開始賣其他的便宜書籍,情況顯然就不一樣了。”
蕭瑀的心情并沒有因為這個事情有什么影響。
哪怕是這個書鋪關門了,對蕭家的影響也是非常小的。
甚至他還很樂意看到孔家和顏家這些傳統儒學世家因為這個事情而受到損失。
“按照這個搞法,以后大唐的書鋪,就只有長安書店一家了,其他人都活不下去了。”
“不會的,這其實并不符合皇長孫吸引更多人讀書的目的。
你注意到沒有,現在渭水新城那邊的造紙作坊, 已經對外開始出售低價的紙張了。
甚至我聽說他們已經派人去明州、登州和廣州等地修建新的造紙作坊。
所以將來大唐的書鋪, 還是會有很多的。
再說了, 人家也沒有說書籍就只批發給長安書店啊?
如果曲阜書鋪和顏氏書屋也找他們進貨的話, 想來人家也不會拒絕。”
蕭瑀最近一年經常花時間琢磨李承宗的做事風格。
慢慢的也摸索出了一些東西。
很顯然,李承宗做事,看起來隨心所意,但是背后其實蘊含著不一樣的意思。
“如果這樣的話,那么造紙這個行當,指不定就會成為一個影響力比較大的新行業。
我們得想辦法搞到渭水新城的新式造紙技術才行。”
蕭銳消化了一下自己阿耶說的話,突然覺得造紙作坊也是大有可為的。
……
“家主,我們安排的人順利的潛入到了渭水新城的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打聽到了他們的不少秘密。
只要我們參照他們的做法對造紙作坊進行改造,我們的紙張成本也能大幅度的下降。
不過,在這個過程之中,可能已經驚動了對方。”
孔繁星有點忐忑的給孔穎達匯報著最新的情況。
孔家能夠屹立近千年,自然是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
他們家族肯定也是掌控了一些屬于自己的力量。
所以要竊取技術什么的,甚至安排死士什么的,他們可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作坊城那么大,外城的匠人又不是全部都封閉式管理。
造紙作坊和印刷作坊的信息,自然不可能跟水晶作坊一樣完全保密。
“他們能夠知道是我們動的手腳嗎?”
孔穎達倒是沒有發脾氣,而是詳細的確認了一番相關的情況。
“他們可能可以猜到是我們, 但是應該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就不怕,他李承宗只是皇長孫, 又不是當今天子。”
涉及到孔家的核心利益,孔穎達的態度也是非常堅定的。
新式的造紙作坊,孔家一定要上。
要不然曲阜書鋪就沒有什么將來了。
……
“世子,果然不出所料,這段時間有不少人覬覦我們的造紙作坊,昨天還抓到了一個潛入作坊的蟊賊。”
蘇定方跟著李承宗回到長安城之后,暫時并沒有官方的職位。
大多數時候都跟在李承宗身邊,擔任著貼身保鏢的職責。
當然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李承宗身邊僅次于薛萬徹的武將。
渭水新城護衛隊,有一半都掌握在他手中。
“問出什么消息了嗎?”
李承宗對于蘇定方匯報的情況,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沒有問到什么特別有意義的內容,背后的人應該也是做了一些防范,并沒有讓這個蟊賊知道更多的事情。
不過長安城里頭想要掌握造紙技術的,最可疑的就是孔家和顏家了。”
“既然他們是最可疑的,那就把盆子扣在他們頭上就行了。
我們正想著怎么找機會再讓科學的大旗揮舞一把,讓孔家難受難受。
回頭你就把造紙技術被人偷竊了的消息散播出去,讓大家都知道是孔家做了這個事情。”
李承宗沒有什么猶豫,就準備把孔家拉出來作為對手。
哪怕是這個事情不是他們做的,也沒有人相信。
“把我們塑造成一個受害者的角色,那么后面不管我們怎么對儒家出手,大家都比較能理解了。”
一旁的馬周雖然覺得造紙技術泄露了有點可惜。
不過他倒也能理解李承宗的想法。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接下來我們在渭水書院門口搞幾個活動,讓大家好好的見識一下科學知識的重要性。”
李承宗做事,都是一環扣一環。
孔家既然已經入坑了,顯然不會讓他們那么輕易的跳出來了。
“儒家的影響力是非常巨大的,朝中大臣普遍都是他們的支持者。
哪怕是在東宮里頭,也有不少官員是支持儒學的。
如果我們的動作太猛了,會不會招來很大的反對生意?”
褚遂良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正因為會有很多人反對,所以我們才需要立起一個受害者的人設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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