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劍從天空呼嘯而過，掠過生命牆，只見一列列來自於北方的烈風域戰騎縱橫馳騁的訓練拼殺與戰陣，後方營盤連成一片，風中飄蕩著烈風域、百聖盟的旗幟，而更往後，則有一門門通體鋥亮的大炮林立，筆直的指著北方。

一別數十年，往昔的畫面依舊。

當神月劍飛過群山，進入凜雪城的那一刻，遠遠的，就能看到萬靈學院的樣子，一時間，我忍不住放慢了神月劍飛行的速度，使之緩緩飄揚到了學院上空，而蘇顏也禁不住的動容，和我並肩坐在寶劍邊緣，看著下方的學院。

學生身穿校服來往，有男有女，他們有的臉上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有的是臉上布滿堅強的神色，還有的少年已經在木人樁前打得拳頭皮膚稀爛，但卻依舊一拳一拳虎虎生威的打出，震得木人樁通通作響，學院里，炊煙裊裊，下課鈴聲音響起，許多學生或運起身法，或如飛燕般貼著高樓牆壁沖向了飯堂，跟我們當初在萬靈學院時何其相似。

「一切都如當初。」

蘇顏禁不住的眼圈一紅，輕輕的靠在我肩膀上，道：「吃貨，我總在想，我們一天天的參悟天道、努力修鍊，但到底是為了什麼，我歷盡了生死，看遍了正邪的較量，可如果能重新回到當初，回到那時候的天真無邪，那該多好啊……」

我輕輕握了握她的小手，說：「小顏，如果你想再來一次，重頭開始的話，我陪你。」

「真的可以嗎？」

「或許，輪迴的盡頭能找到答案，只是我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夠而已。」

師姐林慕昭坐在了我的另一側，道：「咳咳，一旦輪迴，萬物皆輪迴，你們也要把我帶回來啊，我可不想繼續孤獨一人了。」

「師姐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再孤獨。」

「嗯！」

就在這時，訓練場上一位手持鐵劍，靜立領悟劍道的少年忽地猛然抬頭，一雙眸子爆發出精光，似乎已經看透了雲靄，也看到了我們，禁不住渾身一顫，道：「是……是天上的諸神嗎？」

神月劍皎潔，而我們三個的氣息在下界修士看來確實又深不可測，或許在他們的眼中，我們確實就是諸神一樣的存在。

話音未落，學院後山方向的院長室方向，一道身穿灰袍的身影衝天而起，腳踏虛空界壁，抬手就是一道烈芒衝天而起，低喝道：「什麼人，膽敢窺探萬靈學院？」

來人有些眼熟，聲音也耳熟，赫然正是當我們當初的導師之一，蘭特。

蘭特的疾風刺也頗有幾分氣韻了，「哧」一聲從虛空中殺來，此時他的實力絕對已經可以列位龍界的武神榜了，或許已經是了，不過實力也只是星御境巔峰罷了，距離人王還有一段距離，與我們的差距太遠了，以至於我只是抬手輕輕一握，就把這道疾風刺給打滅了。

「你們……」

蘭特衝天而起，一口氣用盡，眼看就要掉下去，卻一眼看到了聖宮弟子長袍裝束的我和小顏，還有慕昭師姐，一時間他的瞳孔飛速縮小，從驚嘆變成了喜悅：「步亦軒，蘇顏？是你們？啊……」

他的身形急墜，畢竟只是星御境，沒有達到人王的地步，所以還沒有飛天遁地的實力，也就沒有在空中長時間停留的本事了。

我一揮手，一縷浮空聖氣裹在了他的雙足周圍，使其能夠留在空中，笑道：「蘭特導師，好久不見了啊，沒有想到你現在已經混上學院的院長啦……」

蘇顏也撲哧一笑：「蘭特導師好！」

蘭特老臉一紅，他當初只不過是一個三十歲的青年，如今卻已經五十多了，但依舊頗為年輕，笑道：「跟你們這些已經飛升上界的大能相比，我這個院長簡直就是井底之蛙啊……你們……你們在上界都經歷了什麼，步璇音副院長呢？她還好嗎？」

「堂姐很好，上界經歷的事情很多，說來話長了。」

「那就下來，好好說說。」

蘭特顯得十分激動，道：「你們這些突破人王境，飛升上界的人，在學院里都已經英雄般的人物了，若是能讓學院的孩子們見見你們，這會給他們很大的鼓舞，真的！」

我看了一眼蘇顏：「小顏，要不……暫時逗留一下，你急著回去百聖盟嗎？」

「倒也不急在一兩天。」

「那好。」

……

這時，又有一道道身影騰空而起，都是學院里的靈導士，甚至遠方一道霞光刺破蒼穹，一位劍道已經接近劍心通明的大能者來了，正是馳風劍王楚辛泓，當初最有機會成為萬靈學院院長的人選，但他現在穿著散修的衣服，顯然拒絕了出任院長了，否則也輪不到蘭特。

「步亦軒……蘇顏，是你們？」楚辛泓震撼不已，腳下長劍繚繞劍意，十分不凡，但與我們屁股下的神月劍相比，那柄劍的力量就顯然弱小太多了，連一百道靈紋都沒有激活，不是一個層次的。

「馳風劍王前輩，好久不見了。」

我和蘇顏齊齊道，林慕昭也一起點頭致意。

楚辛泓如今是龍界最強者之一，實力十分接近人王，他也最能看得出我們的實力深淺，此時的他一臉震撼，道：「小軒，你們去了上界那麼久，居然提升得那麼快，此時的你們，恐怕已經超越了四靈境界了吧？」

我頷首：「算是，但也不一定是。」

蘭特一臉欣悅：「怎麼說？」

我想了想，道：「當初，按照龍界的境界分划，四靈境界分別為人王境、太靈境、元靈境，以及後來的帝靈境，但畢竟龍界是下界，連人王的數量都屈指可數，就更加別提後面的幾重境界了，所以對帝靈境的描述有誤，事實上元靈境之後，是聖境，而聖境又分為下位、中位、上位、封號、禁忌等多個境界，這些，或許可以寫進萬靈學院以後的典籍中。」

「嗯嗯。」

蘭特道：「來人，傳令，召集所有學生，在會議廣場開會，立刻！」

「是，院長！」

緊接著，蘭特一臉恭敬的對楚辛泓道：「劍王前輩，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坐吧，聽聽小軒他們在上界都經歷了什麼。」

楚辛泓欣然點頭：「那是自然。」

……

不久之後，中心廣場內人聲鼎沸起來，至少上萬名學生雲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其中不乏來自各大家族、勢力的年輕一代天驕。

廣場四周，一座座足足數十米的雕像拔地而起，一共有十多座，而且這些雕像的容貌、身段栩栩如生，而且大部分都是熟識的人，其中，有一個手握鐵劍、身形佝僂的老人，正是師父石冼，一旁的美女雕像一襲血紅女武神披風，容貌嬌俏，正是堂姐，再往後，第三個雕像正是我，不過頭髮、眉頭都被染白了，手握一柄長劍，戰意鼎沸的樣子，是變身為白修羅的樣子，隨後，則是蘇顏、澹臺瑤、唐闕然、風輕衣、顧唯、趙昊、宋騫等人，每一個突破人王境、飛升上界的萬靈學院人幾乎都在這裡留下了一座雕像，圍成一圈，彷彿是拱衛學院的一群戰神一般。

受到邀請之後，我和蘇顏、林慕昭一起坐在了中心處的貴客席上，而楚辛泓、蘭特以及另外幾個靈導師則也配在一起，而且為了以示尊重，蘭特、楚辛泓以及另外一個靈導師都穿上了血紅色的斗篷，那是武神袍，在這個位面至高無上的象徵。

看到我觀察周圍的雕像時，蘭特笑了笑：「成為學院的英雄，這種感覺怎麼樣？」

我微微一笑：「看遍千山之後，其實一切都變得淡泊了。」

蘭特頷首：「其實，這些雕像不僅僅是讓萬靈學院的學生知道我們學院出了多少位轟動天下的人王，更能起到一種威懾作用，僅僅是這些雕像，就讓那些曾經覬覦萬靈學院的勢力不敢僭越半步，你知道嗎？八年前，雲國的一支飛天戰騎隊伍曾經殺入過北境，甚至殺入了烈風域的主大營，想要刺殺唐安禮，後來唐安禮率眾躲進了萬靈學院，那些雲國戰騎硬生生的被學院里林立的十幾座雕像給嚇退了，有的人，是他們所惹不起的。」

我皺了皺眉：「雲族的新雲皇，是誰？竟然那麼囂張。」

「一個叫東方彌的女皇，她已經突破了人王境，達到傳說中的太靈境，但卻沒有飛升上界，或許只是為了一統下界罷了，十年來，靈修界與雲族征伐不斷，兩族生靈塗炭，無比苦難。」

說著，蘭特看了一眼蘇顏，道：「小顏，你的父親在六年前的一次親征中受傷，差點就被東方彌親手擒殺。」

蘇顏美眸如水：「這個東方彌……」

我輕輕一按她的手掌：「小顏，你不能動殺機，這會影響你的道心，這件事由我來辦。」

「嗯。」

她輕輕頷首。

……

很快的，會場里人滿為患，蘭特縱身走上了中心的高台，道：「今天，註定是萬靈學院不平凡的一天，我想各位同學應該也已經看到了，萬靈學院高高的戰神雕像里，其中的兩位已經從上界降臨凡塵了，沒錯，就是你們的學長、學姐，名動天下的步亦軒、蘇顏。」

許多學生之前只是疑惑，因為看到我的相貌與雕像上一模一樣，但卻太年輕了，而關於我們的傳說都已經二十多年前了，這年輕得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