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燕孤雲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對這個小師弟的性格和心術十分了解，知道他心性隱忍，殺人的時候如果沒有十全的把握，絕對不會出手。

他既然敢出現在自己身前，說明他一定有防備自己的后招。

燕孤雲輕輕嘆了口氣道：「師兄，小弟知道你一定恨極了我，可是小弟也是有不得己的苦衷。」

「苦衷？嘿嘿，你有什麼苦衷？你當初在山洞裡救走這老賊的時候，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燕孤雲，你和這殺人如麻、做惡滔天的老賊沆瀣一氣，你對得起師傅多年的教誨嗎？你還有臉去見師傅他老人家嗎？」墨白冷笑道。

他一提到師傅，燕孤雲就沉默了一下。

過了一會才答道：「好叫師兄得知，小弟現在已經不是九陽山之人，小弟已經另拜了他人為師。」

墨白渾身一震，兩眼緊緊盯著燕孤雲道：「你說的是真的？你拜了唐問天老賊做師傅嗎？」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苦澀和不敢置信。

燕孤雲聳聳肩，語氣輕鬆地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當初小弟經脈俱廢，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小弟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唐師傅傳了我一套功法，才讓小弟起死回生，重新修鍊了內力，如今小弟的功力更勝往昔。小弟功力全廢之後，已經算不得是九陽山的弟子，所以小弟就拜了唐恩師為師，聆聽教誨。」

聞言，墨白氣得幾乎咬碎了鋼牙，他做夢也想不到燕孤雲會變得這樣無恥，明明背叛了師門，卻把話說得這樣冠冕堂皇。

「燕孤雲，你還要臉不要？你這樣做，你對得起師傅他老人家嗎？」他俊美的臉都扭曲得變了形。

「說起來，小弟並沒有做對不起恩師他老人家的事，小弟只是另拜了名師而己，如果恩師得知，想必也是不會怪責小弟的。」燕孤雲輕描淡寫地說道。

「很好，很好。呵呵，燕孤雲，那從今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師弟，你也不用再叫我師兄了。我在這裡恭喜燕大俠你喜投名師，他日必可名揚江湖！」

墨白氣極反笑，聲音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燕孤雲卻不生氣，道：「師兄，在小弟心裡，你一直是我的好師兄，你們現在雖然不屬同門，但是小弟一樣會敬你、愛你，小弟對你之心，和從前一般無二，小弟所做的種種，也沒有半點想要傷害師兄的意思。」

「是么？可惜你燕大俠的好意，墨某實在是受之不起。」

墨白冷笑一聲，轉過頭去，看也不看燕孤雲一眼，只留給燕孤雲一個傲絕的背影。

「你那個丫頭，她已經死了。」墨白忽然道。

燕孤雲身子微微一顫。

「師兄你說的可是凝露？她不過是個服侍我的小丫頭，死就死了，師兄不喜歡她，殺了便是。」他聲音中聽不出悲喜，好像墨白說的是一個和他完全無關的人一樣。

墨白心中忍不住大罵：無情無義！

他本來以為燕孤雲縱然絕情，對凝露好歹也會有一份真心，哪知道他竟然會涼薄至此。

他的胸中更是一片冰涼。

自己這雙眼，真如瞎了一般，把一塊瓦礫當成珠玉，把一個狼子野心的畜生當成了同心同德的同胞手足！

「凝露是死在唐家人之手，我墨白雖然是個殺手，卻不屑於做那些殺害婦孺的無恥勾當。」

墨白冷冷地道，目光唰的一直看向唐問天，冷聲道：「你擄走的人呢？她在哪兒？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就要了你女兒的命！」

唐問天桀桀一笑，道：「臭小子大言不慚，剛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居然還敢在老夫面前說這樣的大話！」

燕孤雲忽道：「師兄，你已經知道唐絳兒就是我唐恩師的女兒了？唐姑娘對你一往情深，我恩師對你又很是看重，請你以後對我師傅他老人家說話客氣一些。」

他不說則己，一說出來，墨白氣得連頭髮絲都豎起來了。

「燕孤雲，你他娘的還是不是人！你是在放狗臭屁嗎！」

他忽然轉過身來，對著燕孤雲就是一掌，掌風凌厲，呼的一聲對著燕孤雲胸前襲去。

「我的好師兄，你真的要對小弟動手嗎？你睜開眼睛瞧瞧，這是誰！」燕孤雲的身形平平往右一閃，已經避開了墨白的掌風，露出了擋在他身後的一個人來。

那人隱在黑暗之中，頭上蒙著一塊黑布，看不清楚容貌，但是身形苗條，明顯是個女子。

是若水！

墨白腦海中迅速閃過這個念頭，他想撤回掌力，卻來不及了，這一掌平平地擊中在那女子的身上，只聽得那女子發出一聲悶哼，身體軟軟地癱軟了下去。

「若水！」墨白髮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叫聲，迅速沖了過去，一把扶起了那女子，扯開了她頭上的黑巾。

那女子受了他這一掌，嘴角噴得全都是血，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墨白不由得一愣，這女子的容貌傾國傾城，可是卻不是若水，而是那西澤女皇納西莎。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他忽然覺得後背一麻，已經被人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

「唐問天，燕孤雲，你們好卑鄙！竟敢想出這種卑鄙的法子來暗算我！若水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要是她死了，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他咬著牙，冷冷地道。

「呵呵，我的好師哥，你對那柳若水還真是夠痴心的啊，可惜人家心裡可沒有你的半點兒位置，難道你忘了嗎？她不但嫁過了人，還和別人有了孩子呢，師兄，你想不想見見你朝思暮想的人？」

燕孤雲語氣涼薄的笑道。

墨白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一盞油燈在室內幽幽地亮了起來，然後他看到在一個角落，若水正坐在那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讓墨白不敢置信的是，她的懷裡居然抱了一個襁褓。

墨白大吃一驚，心道難道她的孩子找回來了？她恢復了記憶？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敢出聲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