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丫頭，它們怎麼不動了？難道真的不打算吃咱們的肉了？」

墨白納悶起來。

「它們在等。」

「等？等什麼？等一個好時機？這些狼不會真的這麼聰明吧？」

「不是，它們在等狼王的號令。」

若水的目光越過雪狼群，投向狼群的後方，不知道何時，在雪山的峰巔，出現了一具高大的狼影，映著月光，孤獨而驕傲。

墨白也隨著若水的視線看過去。

「那傢伙就是雪狼王？真是個大個的畜生，嘖嘖，瞧上去倒不比馬兒小呢，要是能將它抓來當坐騎，該多麼威風！」

他再次躍躍欲試。

「唉，那是不可能的，雪狼王的驕傲絕對不容許你對它有任何輕慢，你想騎它，只有等它死了吧。」

若水看著那隻模糊的狼影，她在書上看到過許多雪狼王的傳說，對這神秘而驕傲的狼王有著一種特殊的親切感。

「不能殺，也不能抓，那咱們就在這裡等它下令讓這些畜生把咱們吃了不成？」墨白嗤笑一聲。

若水不答，只是微笑。

人和狼兩兩對恃，人不動，狼亦不動。

墨白再次覺得奇怪起來。

「難道雪狼王不下令，它們就一直不動？」

「自然。」

若水剛剛說完，就看到山頂上的雪狼王仰起了脖子，朝著月亮發出了一聲狼嘯。

「嗚……」那聲音幽長纏綿，似乎帶著一股哀傷。

「嗚嗷……」所有的雪狼都仰起了脖子，對著月亮發出嘯聲。

「該死，這畜生在下令進攻了。」墨白馬上嚴陣以待。

「不是，它們不會傷害咱們的，墨白，咱們走吧。」若水卻道。

墨白看著身前團團圍住的狼群，不敢置信地道：「你說什麼？咱們從它們中間穿過去，它們不會發出攻擊？」

「是。」

「胡說八道！」墨白想都不想地搖頭：「這根本不可能，我敢打賭，咱們只要一動，它們馬上就會向咱們撲過來，張開那猙獰的利齒，一口咬下你一塊肉來。」

「不會的，只要你不動手傷害它們，它們就絕對不會傷害咱們。你沒聽到么，剛才狼王已經給它們下了命令。」

「哈哈，你別告訴我，你能聽得懂狼的叫聲。」

「走吧。」若水也不解釋，只是微笑著看向墨白。

「好，走就走，一會看誰先被狼吃掉。」

墨白嘴裡這樣說，心裡卻半點不害怕，他有把握，就算狼群暴起而攻，他也能全身而退。

他是有意想要嚇嚇若水，想著一會從狼群中穿過的時候，看她那花容失色的神情，讓她胡說八道，說什麼狼不吃人！

「一直向前走，不要去看狼的眼睛，它們就絕對不會動。」

若水微微仰頭，遙望著遠處的雪狼王，面帶笑容，一步步向雪狼們走了過去。

「不怕死的臭丫頭！」墨白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上前一步，搶在若水身前，走進了狼群。

雪狼們一動不動，每一隻都像是泥塑木雕般。

「咦？它們為什麼不動？」墨白大奇，差點想停下腳步。

「別停下，別去看它們的眼睛，一直向前走。」若水馬上說道。

兩人很快就穿出了狼群，一直走出很久，墨白才回過頭來，望向身後。

只見一片白雪茫茫，數十隻雪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就連山頂上的雪狼王，也失去了蹤跡。

墨白幾乎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喂，水丫頭，你怎麼知道這些狼不會吃咱們？」他追在若水屁股後面一個勁地問，心裡納悶極了。

「狼和人不一樣，你不去犯它，它就不會犯你。可是人就不同，人可以為了各種目的去殺人，為了貪婪，為了名利，甚至是為了……銀子。」若水看了墨白一眼，似笑非笑。

她笑得古怪，墨白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頓時唬起了臉，氣哼哼地道：「你這是指桑罵槐，你是在說我連畜生也不如嗎？」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若水抿唇一笑。

「可是你的心裡分明是這麼說的！」

「小白，剛才的賭，你好像是輸了吧？」若水笑吟吟地道。

墨白一滯，「輸了就輸了，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輸了不認？」

「好，那接下來我就可以安心地享用一頓美餐了。」若水笑著指了指前方，「那兒有一份美食，就有勞墨白公子了。」

「什麼美食？」

墨白一看，只見一隻巨大的黑熊正從樹林中走了出來，緊緊盯著兩人，忽然發出一聲興奮的吼叫，人立起來，那碩大的身體搖搖擺擺，猛然前撲，一雙巨掌對著若水當頭拍下。

黑熊這一下撲擊又快又猛，它的掌上帶有倒刺，要是被它這一掌拍中，若水的腦袋就算不變成爛西瓜，也會變成爛狗肉。

就在這刻不容緩之際，一樣東西破空飛至，「唰」的一下，筆直地插入了黑熊的眼窩之中，然後直貫入腦。

大黑熊發出一聲嘶心裂肺的吼叫。

若水驚魂甫定，卻見插在大黑熊眼窩中的，是一根長長的冰條。

卻是墨白出手相救。

「水丫頭，現在這熊要吃你，你說我殺它不殺？」墨白手中握著另一根冰條，笑吟吟地道。

他有意留了幾分力氣，那一根冰條不足以致大黑熊的死命。

大黑熊受了重傷，更是凶性大發，它狂吼一聲，忽然轉身，對著墨白撲了過去。

「你瞧，它雖然是個畜生，也知道向傷害它的人報仇，你要是不殺它，它就會殺你。」若水掠了掠被熊爪勾亂的頭髮，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驚慌。

剛才只要墨白再晚半分出手，她就已經沒命了。

「哼，你這丫頭就是嘴硬。」墨白手一揮，冰條飛出，貫入大黑熊的另一隻眼中。

大黑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龐大的身軀像座山般，轟然倒地，將地上砸出一個雪坑。

墨白將大黑熊剝去熊皮，又融雪成水，洗得乾乾淨淨，然後撿了些枯枝，生起火來，割下四隻熊掌放在火上烤炙。

若水只是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烤火，笑眯眯地望著火上油脂滴下來的熊掌。

「有好端端的熊肉不吃，為什麼非要吃它的爪子？難道它爪子上的肉比它的大腿肉更好吃嗎？」墨白滿懷不解。

若水有些愕然。

「小白，你沒吃過熊掌？」

「沒有，不過熊肉我倒是吃過不少，味道也不咋的，遠遠比不上牛肉香。」墨白搖頭。

「呵呵。」若水笑了笑，也不多說。

看來在這個時代，人們還沒發現熊掌的美味，這樣也好，免得人們發現之後，這個時代的熊類又要受到一番屠戳。

「這、這真的是熊掌？」當第一口脂香流溢的熊掌進入墨白的嘴裡，他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手中的食物，如果不是他親手割下來，又親手放在火上烤熟的，他都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嘻嘻。」若水嘻嘻一笑。

任是誰餓了三天三夜，突然吃到烤得香噴噴的熊掌，都會譽為天下第一美味。

「喂，水丫頭，你說那雪狼王為什麼不下令攻擊咱們？它是頭狼啊，怎麼會放過咱們這兩隻美味可口的點心呢？」

墨白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熊掌，忽然想起這個自己想不明白的問題。

「因為它很聰明。」若水淡淡地道。

「聰明？」

「是啊，你別小看了狼的智慧，實際上狼是很聰明的動物，它們不但懂得用計，而且更懂得審時度勢。尤其是那匹雪狼王，它的智慧更是不可小瞧。」

「什麼意思？你是說那雪狼王看出來我比它的狼崽子們都厲害，所以才讓它們原地待命，不主動出擊？」

「不錯。」若水笑著點頭。

「胡說八道，這根本不可能。我連一隻狼都沒殺過，它怎麼會知道我的厲害。」墨白連連搖頭。

「你忘了你曾經在狼王面前露過一手功夫？」若水指了指冰岩上只露出一個把手的寒冰鏟。

墨白恍然大悟，只不過他更覺得不可思議。

「水丫頭，你太誇大其詞了吧，那雪狼王總不會也懂得武功吧？」

「我說過，千萬別小瞧它的智慧，動物有一種天生的本能，它們會根據形勢判斷出優劣，有時候就連最精明的老獵人，都逮不住一隻聰明的狐狸。」

「好吧，算你說的有理。」

墨白點點頭，他雖然餓了三天，但那隻熊實在是巨大，他只吃了一隻熊掌也就飽了。

他將剩下的兩隻熊掌用樹葉包了，負在背上，站起來拍拍手道：「咱們走吧。」

若水坐在原地動也不動，揚了揚眉毛道：「走？去哪裡？」

「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君小七嗎？難道你改變主意了？」墨白詫異道。

「你真的打算送我去見小七嗎？」若水瞅著墨白，幽幽地道。

「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是在騙你？」墨白的兩條濃眉擰了起來。

「不是我以為你在騙我，而是你一直在騙我。」若水靜靜地道。

「我騙你？」

墨白頓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怪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