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知道系統成長驚人。

但，從3.0升級到4.0，其幾何倍數般的成長效率，還是將周寧嚇到了。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連獎金、加班費都算上，月薪不過五千的社畜，某次不經意查自己的賬戶，發現上面趴着十位數！

驚嚇的成分，絕對多過驚喜。

智商在線的人，發現這種情況，第一反應不會是『嘿呀！老子發財啦！』而是自己的賬戶乃至個人信息，被人非法佔用了，接下來將會是一系列想都想不到、也完全沒有能力處理的麻煩上門。

手搓星艦，立等可取是個什麼概念？

就算周寧不學無術，基本的認知邏輯還是有的。

造航母最有經驗的漂亮國，下水一艘福特級多長時間？

造船業發達的泡菜國，造一艘大型貨輪下水又得多長時間？

說的再不靠譜些，就是兩三個人玩手辦拼裝，將一堆零件拼起來，上色都免了，也得一兩個小時吧？

系統造一艘超凡版的空天戰艦，竟然也是這麼個時間，這就誇張了。一堆3d打印機現造都沒這麼快。

好吧，系統的造船廠，很可能在一個時間流蘇跟本世界差異很大的特殊世界。

可即便是這樣，系統的生產力仍舊將他驚到了。

他就在想：「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資源夠，我花他十天半個月，就能上演帝國艦隊橫掃修真界的戲碼？」

真要神會流血，那麼神也殺給你看。

能破防，就能堆死。

有概率，就有命中。

這就是兵器海戰術的優勢。

一名大乘期修士的誕生，遠比高科技背景下百艘星艦出船塢更難。

玩對子戰術，換不起的多半是修真者……

這樣的認知，很容易就讓周寧變得心頭火熱。

「我若有戰艦如雲，機甲似海，需要等天魔入侵跟超凡者們打個兩敗俱傷嗎？

我若有這等生產力做後盾，還需要天魔入侵這等笨拙的清濁平衡辦法？我左手捏死天魔，右手橫掃超凡，豈不是更有嗶格，順便還能全方位的愉悅一下自己？」

他越是琢磨，就覺得這事貌似越是有搞頭。

結合當下，他甚至可以做的更含蓄一些。

比如說滅除超凡者這件事，沒有必要大搞屠戮。

而是可以上演『人工加速自然淘汰』。

末法時代，沒有超凡力，看超凡者還如何耀武揚威。

東渡消耗一波，跟天魔撕逼消耗一波，現在買船消耗一波，就算是大戶人家，也差不多要掏騰空了。

而且他還可以不動聲色的玩置換。

靈石換成動力塔了。

動力塔合成的超凡力，自然是不及天然的超凡力的。

但它兩大管飽呀。

精米精面，換成了玉米面紅薯粉，這就是人為的末法化啊，說不定習慣了人造超凡力后，自然界的超凡力，反而會產生類似醉氧效果。

以前之所以沒辦法這麼搞，是因為現如今雖然趨已顯，但破船還有三千釘，這個世界的超凡力資源還能耗他個幾千上萬年。

現在不同了。

在思忖了數日後，周寧終於給系統下達了『天高六尺』計劃。

天高三尺，是說貪官榨取民脂民膏夠狠，整個地區刮地三尺，於是大地距離天就高了三尺。

而他這個六尺，是向上刮三尺，向下刮三尺。

現在的自然清靈氣基本都在高處，快觸及天罡層了。

還不夠高，想辦法抽取，讓清靈氣更稀薄，讓那些在萬仞山上，又或飛來峰上吐納吸取靈氣的修士，也沒的吸。

濁煞之力就更不用說了，

趁著沸反，瘋狂收集。

清濁靈煞，是能夠相互轉換的，一如陰陽。

現在不管陰還是陽，都給他抽了，這不就沒的玩了么？

以前可不敢這般妄想。

畢竟這就好比要把地球上的氧氣都抽走，不光涉及空氣中的氧，還得考慮水分中的氧，植物轉化的氧，以及自然界化學反應產生的氧。

現在這不是見系統生產力驚人嘛，以點窺面，一葉知秋，這等生產力，已然能搞宏達項目了。

像什麼木星採氣，土星採礦，恆星采能，戴森球……

這就是周寧認知中的宏大技術。

他不管系統是怎麼辦到的，他覺得既然系統表現出了這等驚人的生產能力，那他就姑且相信這種牛嗶是全面發展的，而不僅限於造艦。

結果他給系統下達了命令后，系統並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而是彈出深度人機互動對話框。

按照對話框的提示。

想要達成他這個『天高六尺』計劃，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1，優先技術保障。

包括但不限於相關技術研發的優先等級。

說白了就是總是擁有最優先的技術研發優先次序。

這樣，一旦遇到技術支持，就能夠最快速度拿到。

2，錢，海量多的錢。

光是一期，基本掏空他在混沌界域的所得。

二期預估，現如今他買船所得，都得填進去，仍舊差的遠。

系統給出的辦法是，資源折價。

也即是說，抽取獲得到超凡力，全部折算變賣成系統能夠識別的能量幣。

關於這個問題，周寧認真思索了好幾天。

畢竟他其實一直對系統有着警惕心，最近又在鬧情緒。起因正是系統甩開他獨走。

他想到了過去他時不時會拎出來笑話別人時用到的一個道理：

很多事，發生前的初衷是好的，剛開始時也一切利好，可漸漸的就變了質……

他不想這道理髮生在自己身上。

畢竟系統的提議，就等於他授權系統可以自由劫掠這個世界的超凡力。

說的難聽些，連本像樣的賬目都沒有。

系統抽取了多少，轉化了多少，他都不知道，他就是那種最無能的領導，專業上的水平不值一提，隨便來個二把刀，就能哄他跟玩似乎的，更別說系統這種專業大牛。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信任上。

而過去很信任，是因為他相信系統的陪伴屬性。

他就是系統的控制閥，系統的成長和決策，都離不開他。

但系統打破宿主心境綁定模式，自行升級，就彷佛撕掉了遮羞布，讓他沒辦法繼續自欺欺人。

他沒有想像的那麼重要，系統繞開他仍舊能做不少事。

曾經靠自我催眠而建立的虛假信任，瞬間蕩然無存。

什麼跪舔系統，系統爸爸……那更多的是一種自娛自樂的自我哄騙。其背後，是對自己無能和懶惰的嘲諷，以及種種客觀現實的無奈。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不僅僅只是會玩遊戲。

但那有怎樣？

他會的那點，和現實需要他具備的能力比起來，不值一提。

這就好比月薪五千，房價一平1.5萬以上，如何全款買房？

加入買房是剛需，又有人提供貸款，怎麼選？

系統可比尋常的信貸人士厚道的多，提供無息貸款，貸款買房就送車位和車，家裝也全包了，電器也全包了，甚至衣服都全包了，包你都不用拎，直接拿着鑰匙入住，行不行？

太行了！對吧？

能拒絕么？應該拒絕么？

然後遊艇、私人會所的卡什麼的，都主動奉上了，讓你表面上完成了社會地位的躍階，覺得自己也是個老爺了……

沒有所謂忠貞，只看價碼。

系統實在給的太多了！

多到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值這個價。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那麼要拿什麼償還？

這其實一直是選在周寧心中的一根刺。

也是鬧情緒的本質原因。

忽然間就耍脾氣只是表象，本質是無法自恰，不自信、導致敏感。

很可惜，這個問題到現在都沒能解決。

甚至連怎麼解決的方向都沒找到。

又一次打開系統盒子，就彷佛那個月薪五千的社畜，又一次從十位數存款的卡上取錢。

這次銀行調整了提取上限，原本一天最高只能取兩萬，櫃員機里就能刷，或者手機直接搞定，現在是五百萬。

最牛嗶的是，五百萬不用去銀行，直接在手機上生成一張虛擬卡，這樣的卡所有高消費場所都認。

爽啊！嗨啊！但也怕啊！

這都已經是不是你的錢的問題了。

畢竟虱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自己豁出去，愛是凌遲、愛是點天燈，都認了。

問題在於不知道代價是什麼。

很可能是超綱的，連坐，誅九族……在乎什麼就對什麼下黑手。

周寧怕這個。

怕系統知道他都不知道的性情弱點，然後某時某刻捅刀子。

比如說他本來有一個漂亮的女兒，社畜一輩子沒啥成績，就沖這個珍寶，無悔人間走一遭。

然後這段記憶給刪了，關鍵時刻又都讓他想起來，再然後當着他面各種為難女兒。那還不得瘋？尤其是想到都是自己作的，等於是變相的自己施虐……

有的時候，真的是不敢多想，又不能不想。

周寧覺得，這可能就是躍階的一部分代價。

已經不是小老百姓了，也就沒有了百姓的那份簡單寧靜的快樂。

爾虞我詐、陰謀詭計不再是概率問題，而是常態，就在身邊繞來繞去，稍有不慎，就會傷情破財，甚至那個從三十五樓天台飛下去的，就是你。

現在，系統提供了更大的許可權。

可以玩的更嗨，可以在無形中左右億萬人生死。可以提前終結一個紀元。

自問一句：您配嗎？何德何能？

「下坡路，系統這輛車貌已失控，讓我來踩這一腳油門吧！」

天高六尺計劃第一階段，實施！

第二階段超凡力折算能量幣項目，通過！開始準備。

隨着周寧做出決定，北方天空，突然多了一顆紅星。

星羅山，奇門。

好些鬚髮皆白的老頭子，鞋子都沒有穿，就衝出了房間，嘴裏嚷嚷：「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天機紊亂！？」

然後看到北方天空白日都能看到的紅星，頓時就呆傻了。

有的隨機高喊大叫，有的則嚎啕大哭，還有的重回房間，搬出大部頭查找。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滅道之星，哈哈哈嗚嗚嗚……」

某幽暗深淵，黑化墮落的原古杭仙山仙人玄辰子勐然睜開眼，從蒲團上站起。

手中浮塵一掃星穹殿頂空，頓時，熠熠放光的群星顯現。

星穹殿本身是玄辰子的本命法寶，幾個月前徹底魔化完畢的。

現在，舊件盡顯天星的穹頂虛空中，一顆猩紅的星辰大放光芒，逼的眾星齊齊一暗。

玄辰子從頭到尾死死盯着這顆紅星。

他喃聲道：「紅色凶星主殺伐，凶星入天殺位，陰陽雙殺，天意如刀，血洗天下，天翻地覆，超級浩劫，不滅盡超凡諸道，不收刀！」

太上教，也有獨特的測算之法。

往往以消耗功德為代價，安全系數較高。

青雲大士，大棋黨一員。

「誰？是誰引發滅世之災？」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今次失態了。

沒辦法，眼瞅著要渡劫了，本來都算的好好的，突然天機紊亂、凶星現世，這如何受得了？

他咆孝怒嚎，衣袍鼓盪，鬚髮飄揚，一雙手各自掐算，快到出現了幻影。

不久之後，『噗！』吐出一口鮮血，其血化雷，毀盪八方，將好端端的殿堂洗了個稀里嘩啦，一派狼藉。

噴了這口血的青雲大士，面色也迅速從紅潤改為暗澹金紙色澤。

但他根本顧不了這麼多，哆哆嗦嗦的摸出一枚法寶，祭出。

不久之後，警世之鐘振響，聲傳八荒，天元大陸的超凡者，都聽到了這鐘聲。

而在漆黑深邃的冰冷深空，萬隻巨眼睜開，其眼眸中釋放的光，照亮了周遭的虛空，也令萬眼之主的軀體顯露出一部分。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隻又一隻的巨眼，開始鎖定遙遠的天啟星，一團又一團的瘤狀物，沿着這眼神軌道，向著天啟星進發，每個瘤狀物的直徑，都超過萬丈！

與之遙相呼應的，是天啟星的地下，一隻又一隻的蟲后結束沉眠，像是開放的鮮花舒展身體。

不久之後，沉寂如墓窖的魔蟯國度變得熱鬧，超凡變異版本的流水線開始運轉，宛如輸送帶的滑道上，一枚枚蟲卵被塞進宛如培養槽的卵形繭胎中，然後送去一個個孵化室，就像人工孵小雞般集中孵化。

而在深地、在深海、在熔岩中、在雲深處，同樣有長久沉眠的古老生命蘇醒。

在某些罕無人煙的洪荒森林上空，平時靈修門求一滴而不得的天華寶露如雨降下，整個森林都像活了一般舒展具體，朦朦發光。

樹木瘋長，本就是巨樹的則凝練化精，又有虎嘯猿啼，巨影浮空，一股股boss級血氣狼煙衝天而起，洪荒軍營——始動！

就連荒古遺跡，都遭受了純紫樞機雷霆的洗滌。

這等超凡版的特斯拉無線充電，不光帶來了能量，還帶來修繕，令破敗的設備獲得不同程度的修復，有不少開始運轉。

周寧也聽到了鐘聲。

鐘聲隱約，卻又有黃鐘大呂振聾發聵的效力，讓人心神一個激靈，似乎不管是沉溺於什麼狀態，都能醒悟。

他下意識的、回想了一遍這段時間以來他的所作所為。

最後，有點心虛的想：「這該不是因為我的決定，刺激到了這一方天地吧？

貌似一切都加速了！

然後呢？天地緊急孕育天命之子，剷除系統，以及我這個始作俑者？我了個去，不知不覺成反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