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蘇蜀處理完南洋的一切事物，他依舊乘坐軍艦返回帝國內陸。

  客船接待的人太雜亂，太子蘇蜀的人身安全和通信安全都無法保證。

  回程也帶著任務，這艘軍艦直達福建福州府馬尾造船廠。

  這裡是帝國造船業最發達的地方。

  這裡擁有著最齊全的造船業產業鏈和最大的船塢，帝國擁有的萬噸貨船，都是在福建福州府馬尾造船廠建造。

  帝國最開始制定的造船工業中心只有青島府與松江郡兩地。

  這兩地造船廠享受優厚的政策，他們卻被沒有享受政策的馬尾造船廠超越。

  太子蘇蜀認為的主要因素，那就是福建地區海貿發達，這些商人對船隻的數量與性能要求都高。

  福建地區多山，只靠種地很難養活當地人。

  與這它相同條件的還有山西與安徽。

  閩商、晉商、徽商自古就聞名於世。

  福建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它靠近海洋，閩商願意向陌生地區闖蕩。

  福建趕上帝國向海洋大發展的時代。

  軍用造船廠只是製造軍艦，帝國的鐵甲艦總數也剛剛過百艘。

  馬尾造船廠一年造的民用蒸汽貨船，它就高達上千艘，累計製造的蒸汽貨船，已經高達上萬艘。

  技術隨著發展會慢慢的疊代進步。

  青島造船廠與松江造船廠技術疊代太慢，他們的技術已經被馬尾造船廠超越。

  青島造船廠了解到柴油機技術，這才萬分激動，立刻研究船舶的柴油機動力系統，準備全面超越馬尾造船廠。

  太子蘇蜀有些疑惑，父皇對於柴油機技術很是看重。

  他認為帝國下一代戰列艦，應該採用柴油機為動力系統。

  太子蘇蜀不知道什麼地方出現了意外。

  可能是青島造船廠研究技術沒有成功。

  總之青島造船廠與松江造船廠在這次競爭中，全部都已失敗告終。

  馬尾造船廠，拿下他們一直心心念念的軍方主力戰艦定單。

  太子蘇蜀將會代表父皇，參加新一代戰列艦的下水儀式。

  他了解到這個消息，心中就澎湃不已。

  帝國的實力每時每刻都在增長，哪怕是內部有些碩鼠，幹著吃裡扒外的活。

  歐洲這些地方想要追趕帝國的技術，那都極為困難。

  太子蘇蜀站在軍艦的甲板上，他看著海鳥從遙遠的天空向著甲板飛來。

  它們啄食著甲板上掉落的食物殘渣。

  航線附近的海鳥，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周圍的船舶。

  太子蘇蜀向著遠方望去，大量的船隻冒著滾滾黑煙，在這條繁忙的航線上奔波。

  他早些時候乘坐鐵甲艦出海環遊世界，那時在航線上。看到的場景是千帆競速。

  一條條木質的貨船，他們揚帆起航，向著目標前進。

  那時候的船舶極有特點，風帆貨船前進的方向基本一致。

  風帆船在一路順風的情況下，體驗才非常好。

  逆風可以走之字航向，但這需要技術極為精湛的舵手，裝載的貨物也不能太多。

  對於軍艦行軍來說，這樣操作能展現出海軍的實力。

  但對於貨船來說，逆風航行的性價比太低。

  現在完全不一樣，太子蘇蜀看到無論是從帝國內陸出去，還是回到帝國內陸。

  兩個方向的貨船，數量差別不明顯。

  蒸汽機引入到船舶行業，這是一個偉大的發明。

  貨船在海洋中行駛，從此之後再也不用理會順風與逆風。

  只考慮洋流的存在，航線躲開逆洋流的路線，也只不過多花費一些銀幣購買煤炭。

  這與貨船全時候在海上行動，所帶來的利益相比，那完全是九牛一毛。

  太子蘇蜀站在甲板上，聽者往來船隻名起的氣笛聲，這在他耳中是極為美妙的音樂。

  他偶爾在甲板上透透風，放鬆一下心情，不再思考父皇與朝堂百官某些行動的意義。

  當太子蘇蜀看到隱隱約約的海岸時，他就知道軍艦即將靠岸。

  馬尾軍港也是海軍重要的軍港之一，他從軍艦上走下來，立刻有一個穿著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向他走過來。

  中年人走到太子蘇蜀近前，他自我介紹道:「太子殿下，臣是工部造船司員外郎，馬尾造船廠廠長李佳。

  今日是4351年（公元1654年），三月十一日，帝皇級戰列艦下水儀式將在四天後三月十五日舉行。

  臣一直擔憂殿下的行程，海軍催的又急，我們可不敢耽擱行程。

  還好殿下及時趕到，帝皇級戰列艦下水儀式可以正常開始。」

  太子蘇蜀之前還有些錯愕，為什麼工部員外郎會在馬尾當一個小小的造船廠。

  工部員外郎，不是應該負責全國造船業的發展規劃。

  李佳開口之後，太子蘇蜀立刻明白，這人是一個技術官僚，還是一個不太會做官的技術官僚。

  他要不是有著別人無法取代的技術，在官場上都混不下去。

  他剛才短短几句話，說的確實是實話，但一點都不中聽。

  太子蘇蜀卻沒有生氣，他知道這些性子直的技術官僚，那是最好用的人才。

  只要是他們能做的事情，交給他們完成，不用擔心這人偷奸耍滑。

  李佳遇上他，那就是時來運轉了。

  他也可以藉此機會，至少能掌握工部造船司。

  太子蘇蜀笑著說道:「我應該早出門一些時日，差點耽擱了大事。

  新一代戰列艦應該建造好了，我能去上面參觀一下嗎？」

  太子蘇蜀心中直痒痒，他對於馬尾造船廠十分好奇，對於帝國新一代戰列艦更感到好奇。

  他在軍方的支持者一直是海軍，身後海軍的背景太濃厚。

  海軍發展壯大，太子蘇蜀肯定會感到開心。

  他們剛想乘坐汽車離開，一位拎著公文包，穿著正七品官服的人，乘坐帶有巡撫衙門牌照的汽車，來到碼頭。

  他剛想接近太子蘇蜀，立刻就被侍衛攔下。

  一些貼身保護的侍衛，他們已經封鎖各個角度，敵人哪怕突然開槍，那也打不到太子蘇蜀。

  這位七品官高聲喊道:「太子殿下，我是福建巡撫王林江王大人的師爺。

  王大人不敢打擾太子殿下，但請太子殿下有時間，前來巡撫衙門坐一坐。」

  太子蘇蜀聽到是福建巡撫王林江派人來邀請他。

  這位不出意料，他是想向自己靠攏。

  他的太子之位穩固，很多官員都開始在他身上下注，為了求得自己家族下一代人的仕途通順。

  太子蘇蜀對於這種情況，他一直都秉承著歡迎態度，這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他站在馬尾造船廠接待用的汽車旁，向著那位師爺說道:「我還要完成父皇下達的任務，有時間會前往巡撫衙門坐一坐。」

  太子蘇蜀說完，他就坐進汽車，等待前往馬尾造船廠。

  軍艦下水還有四天時間，這幾天他可以抽出空閒的時間，見一見福建巡撫王林江。

  他們如果志氣相投，可以先接觸一段時間看看。

  太子蘇蜀也不是什麼樣的官員都接納。

  南洋巡撫馬開恆這種人，他一旦接納進團隊中，那就是一顆不穩定的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汽車開進馬尾造船廠，他還沒有看到海邊的船塢。

  造船廠陸上的生產車間，占地就極為龐大。

  車子進入到大門，開了半個小時，周圍還是一片廠房。

  太子蘇蜀不時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

  他驚訝的問道:「李廠長，馬尾造船廠的規模這麼大。

  我去過青島造船廠，感覺青島造船廠規模沒有這裡龐大。」

  李佳自豪的說道:「太子殿下，我們馬尾造船廠與青島造船廠發展理念不同。

  青島造船廠就是一個大的組裝廠。

  船用的龍骨、蒸汽機、螺旋槳等零件，全部都是從兄弟企業採購。

  他們利用北方重工業齊全的優勢，想要集百家之長，造出合格的軍艦。

  這種發展思路，如果是技術疊代慢的時候，規模效應能體現出來。

  但在技術疊代速度快的時候，這種生產方式的弊端非常大。

  各個零部件都屬於不同的場子，想要坐在一起溝通，商討出符合所有人利益的修改方案，那是極為的困難。

  我們馬尾造船廠除了鋼材需要從秦皇島運來。

  包括蒸汽機螺旋槳在內的動力系統，船上絕大部分零件，都是由我們馬尾造船廠自行生產。

  當年商人對於貨船的要求，幾個月就有明顯的改變。

  我們自己不掌握大量零部件的製造，想要改變某些地方，那比登天還難。

  馬尾造船廠為了及時滿足商人的要求，只能掌握造船全產業鏈。

  臣都沒有想到，這種改變非常有利於技術疊代。

  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太子蘇蜀認可李佳的說法，他也不是長在深宮中，什麼都不懂的太子。

  官營工廠的弊端，他了解的非常清楚。

  體制僵化的官營工廠，想要快速疊代，那非常的困難。

  他沒想到馬尾造船廠，淨顏另闢蹊徑，走向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馬尾造船廠一家工廠，具備了造船業全產業鏈的能力。

  太子蘇蜀認為這個發現，那要比帝皇級戰列艦還重要。

  馬尾造船廠成功，其他的官營工廠也可以經過整合，把他們擰成一股繩。

  太子蘇蜀決定認真考察馬尾造船廠，他以馬尾造船長為藍本，給父皇寫奏本，談及少府的改革。

  他像李佳提出自己的要求:「李廠長，我比較好奇一艘軍艦是怎樣生產出來，能帶我簡略看一看嗎？」

  李佳聽到太子殿下想要參觀工廠，他立刻激動的點頭答應。

  這次軍艦競選，要不是海軍給全國的造船廠發標書，讓所有造船廠競標。

  他們馬尾造船廠根本不可能拿下海軍的訂單。

  馬尾造船廠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強於民用貨船的建造。

  這完全就是錯誤的印象，他們也想建造軍艦，沒人給他們機會。

  現在借著這個機會，讓太子殿下了解馬尾造船廠，今後誰再想打壓馬尾造船廠，那基本不可能實現。

  他們走近工廠，工廠裡面響起機器運作時的各種異響。

  李佳帶著太子蘇蜀，來到一間響聲十分大的工廠。

  他們站在門口，李佳就禁止太子蘇蜀進入。

  「太子殿下，這是鍛造龍骨的生產車間，軍艦長九十六米的龍骨，全部都是經過鍛造的特種鋼材製造。

  黃線外的區域一般情況下安全，這裡絕對安全。」

  太子蘇蜀看到前方響起巨大的響聲，一根數米長的鐵柱，應該是船舶龍骨的肋骨。

  他送進一個巨大的機器里，這個機器仿佛揉麵條一般，很快把這根龍骨鍛造成型。

  李佳介紹道:「這是三千噸水壓機，經過這台機器鍛造的部件，抗震性能極佳。

  我們製造的軍艦，可以經受住火炮齊射。

  之前的軍艦，因為龍骨堅固程度不達標，艦上的火炮只能有間隔時間的分次開火。

  這種開火完全是假齊射，敵人聽到炮聲，有機會逃跑。」

  李佳帶著太子蘇蜀，一連參觀數個工廠。

  太子蘇蜀不懂得技術，但他看到工廠製造出來的成品，確實感覺較為出色。

  馬尾造船廠工人的認真程度，那也比他見識到的其他工廠更加認真負責。

  太子蘇蜀好奇的問道:「李廠長，我看到馬尾造船廠工人的積極性很高。

  工人及其認真負責，有這一群優秀的工人，那也是馬尾造船廠技術極為出色的原因。

  李廠長用什麼手段做到這一步？」

  李佳擺了擺手說道:「我可沒用什麼精妙的手段，用的方法很俗套。

  工人來廠里打工為了什麼？

  他們就是為了掙錢，只要錢到位，必定會有出色的工人。

  只要造好一艘船，拿出百分之一的利潤，分給造船的工人們。

  哪艘船出現質量事故，工廠也會進行追責。

  賞罰分明，工人們才有幹勁。

  對工人們說什麼大道理，他們根本不愛聽。

  只罰錢，效果一點也不好。

  必須要有賞有罰，讓工人真切的體驗到，他們與工廠的利益綁定在一起。」

  太子蘇蜀聽完，他卻有些羞愧。

  父皇治理國家，最重要的原則就是賞罰分明。

  一個國家只需要賞罰分明，那都能蓬勃的發展起來。

  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工廠。

  只要做到賞罰分明，工人們知道努力的方向，必然會認真工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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