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江面上，龐大的船隊順流而下。南方戰場的統帥，第一軍軍長蘇熊，他乘坐內河戰艦，指揮十幾萬秦軍，順着長江向東進，攻大明南直隸。蘇熊站在甲板上，看着長江。四月份的長江，水流已經十分充沛，水深遠超往年記載的情況。蘇熊看到船隊安穩前行，他前往作戰室內。他與第二軍軍長蘇壯、第五軍軍長蘇鯉等人商量，進攻南京的戰略計劃。他們三人對於秦軍後續戰略計劃，產生了一定的分歧。蘇壯看着南直隸的沙盤，分析道:「我們的目標就是打下南京。我們要和王上比一比，看王上先攻下大明的京城，還是我們先打下南京城。王上所帶領的兵力，和我們的兵力差不多。我們還佔據着長江水運的優勢。我相信咱們南方戰場的速度，會比北方戰場快。我認為咱們現在應該分兵。咱們三個軍，兵分三路拿下南直隸。直接打到南京城，最終在南京城合圍明軍。明軍在南直隸的兵力，根本無法阻擋我軍。只要有一路大軍，突破明軍的防線，我們就能取得最終的勝利。分兵突破，這還能從側面幫助北方戰場。北方戰場已經打下河南，他與南直隸鳳陽府接壤。我軍分兵攻打鳳陽府，必然會吸引明軍的注意力。明軍全力圍剿我軍，這也能有效拖住南直隸的明軍。這樣南直隸的明軍，就沒辦法北上勤王。我們不能讓屬於南方戰場的明軍，還能空出手來，影響北方戰場。」蘇鯉看着蘇壯自信十足的樣子。他卻有不同的意見，反駁道:「蘇壯軍長，我們還是不要有攀比心，一步一個腳印拿下南直隸。憑藉咱們秦軍的戰鬥力，合兵在一處，逐步蠶食南直隸。早晚有一天，咱們能打到南京城。南直隸這裏是大明最富裕的地區。普通的百姓，也要比大多數地方富裕。南直隸很多地方，最起碼能吃飽飯。士紳們通過海貿賺取大量的金銀，只要他們稍微露一點錢出來，就能讓百姓養家湖口。咱們北方的兵，很多都是骨瘦如柴。進入到軍營之後，咱們都不敢讓他們吃飽飯。他們這個狀態，那還是在新兵營休養兩三個月，每天能吃飽的情況下，表現出來的樣子。剛進新兵營，那基本是骨瘦如柴。這些還是比較強壯的人，因為瘦弱的人都餓死了。南直隸這裏的農民，因為很多人能吃飽飯，他們長得極為壯實。這就是非常好的兵源。有錢有兵有糧，大明又給這些士紳提供便利條件。這些士紳真的聯合起來，能招募數十萬的兵。這些兵哪怕是戰鬥力非常弱，那都能給我們造成一定的阻礙。咱們合兵一處，才能粉碎大明有可能招募的數十萬軍隊。大明樂於我們分兵，一旦分兵，整體實力必然會降低。後勤補給線也會非常脆弱。大明無視士兵傷亡，破壞我們的後勤補給線。哪怕我軍的士氣和實力很強，一但後勤補給線被斷絕。那也會變成一支孤軍，持續被明軍圍困，直至最後的敗亡。項羽領兵厲不厲害，破釜沉舟以弱勝強。還不是被劉邦用弱軍團團圍住，最終導致兵敗。我們現在有些實力，但絕不是驕傲自滿的理由。」蘇鯉覺得蘇壯有一些輕敵，大明朝廷這些士紳，別看平時非常吝嗇。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這些人也捨得花錢。蘇壯聽到蘇鯉的說法，他卻緩緩搖頭，不認為蘇鯉的猜想，明軍能實現。他據理力爭道:「明軍最強盛的時期，他們都沒有這個能力。還招募四五十萬大軍，那是四五十萬軍隊，不是四五十萬頭豬。想一想指揮四五十萬軍隊的難度，這就不是一般人能達到。
大明東南這些士紳，你讓他們掏錢可以。你讓他們領兵打仗，這些人沒這個能力。就我們的能力，統兵數萬能做好都戰戰兢兢。大明那些士紳，他沒能力做到這一步。沒有這個能力，你就是給他百萬大軍，那也是烏合之眾。」蘇熊看到他們沒等商量具體的戰略計劃，反而因為意見不同爭吵了起來。他剛想勸阻兩人，心平氣和一些，沒必要帶着火氣。乘坐的內河戰艦，突然之間劇烈的晃動。擺放在室內的沙盤，都直接被掀翻在地。蘇壯和蘇鯉正在爭吵，船隻劇烈的晃動，他們毫無準備，直接摔倒在地上。蘇熊緊急抓住旁邊的扶手，才沒有倒地。等到船隻晃動結束，眾人立刻從船艙中跑出來。第一軍祝師李正峰帶着警衛從其他地方過來，看到蘇熊等人沒事，他這才放心。眾人出來才發覺，內河戰艦已經發生傾斜。它正在盡最大的努力，緩緩向岸邊靠攏。李正峰說道:「蘇熊統帥，各位軍長，大明用混凝土石塊，把長江徹底堵塞。只能讓稍小的船隻通過，稍微大一些的船隻，都會在江中擱淺。近期下過暴雨，長江水流有些渾濁。開路的小船沒有看到水下的混凝土石塊。這才導致內河戰艦擱淺在長江。現在明軍用這種辦法阻斷長江，我們的內河戰艦和運輸船，都沒辦法在長江中行駛。」蘇熊聽完李正峰的彙報，他卻沒有意外的神色。明軍在正面戰場，打不過秦軍。他們還必須要守住城池，那隻能想盡辦法，哪怕是不擇手段，不計後果，也要以最大化的阻擊秦軍。蘇熊詢問道:「派士兵探索明軍堵塞長江多長的航道。他們就不怕汛期，長江水路不通，直接把長江下游淹了。」蘇壯插嘴道:「明軍可不會怕這種情況。長江發大水，真的水淹兩岸。我們難道還能繼續進攻。明軍這麼做，就是故意。他們恨不得長江發水，通過洪水阻攔我們。如果洪水能摧毀我軍，大明那些官員會非常高興。些許的後果，他們根本不在意。」蘇鯉忍不住怒斥道:「大明這些官員太可惡了。根本不管沿江兩岸百姓的死活。長江真的發大水，那造成的影響太大了。這不是死幾千上萬人的事，每一次長江大規模洪水，都要死十幾萬人，上百萬人流離失所。」蘇熊咬着牙說道:「我看大明這麼做，他們要達到兩點目的。堵塞長江航線，讓我軍寸步難行。我們疏通長江，這需要龐大的時間。洪水真的把我軍衝垮，他們就能趁機擊敗我軍。這是他們想要達到的第一種目的。如果長江發洪水，導致兩岸被淹。會產生大量受災的百姓，到時候我們是繼續進攻，還是救助這些受災的百姓。如果明軍有人再陰狠一些，組織受災的百姓，襲擊我們的後勤補給線，搶奪軍糧。到時候我軍會寸步難行。這是他們想要達到的第二種目的。」蘇熊能看出來，明軍用水泥石塊堵塞長江想要達到的目的。但想要破解這個計策，那實在是太難了。明軍用這種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辦法。他們完全不認為，長江兩岸是他們的治下。在明軍高層的眼中，這些地方早晚會被秦軍佔領，他們已經是屬於秦軍的地盤。在秦軍地盤用這種絕戶計，這些人還洋洋得意。內河戰艦已經靠岸，後方的船只得到消息，他們也緩緩停船靠岸。大軍從船上下來，在岸邊安營紮寨。蘇熊用望遠鏡，看了一眼遠方的安慶城。他對着蘇壯和蘇鯉兩人說的。「我率領的第一軍能這麼快拿下江西。我們才用只攻打重要城池的辦法，這套行軍戰略非常有效。九成以上的明軍，都駐守在重要城池之中。我們只要把這些明軍消滅，明軍在這個城池輻射的範圍之內，都失去了抵抗我軍的實力。這樣能以點帶面，節省我軍的兵力。長江是最為重要的運輸大動脈，我們派兵拿下長江兩岸主要的城池。每個軍輪換攻打前方的城池。這樣每個軍都有休整的機會。我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打下南京城。這個戰略，是我之前的想法。它能行之有效，發揮我軍強大的實力，快速讓我軍突破到南京。現在形勢已經發生變化，我們就不能用這個辦法。」蘇熊說話的同時，他用筆在軍用地圖上畫了兩條線。「我軍現在必須要分兵行動。你們看看現在長江江水的渾濁程度。近期長江上游在不斷下暴雨。長江在近期必定會漲水，安慶段的長江水道，又被明軍用混凝土石塊堵塞。用石塊堵塞長江容易，我們用船打撈，那非常的困難。我還沒有忘記，攻打梧州時的驚險時刻。如果沒有提前發現洪水的跡象。當時幾萬大軍，被洪水一衝，那可能會全軍覆沒。咱們大軍，不能全部集中在長江兩岸。絕不能讓洪水導致我軍全軍覆沒。這件事情發生的概率不大，但我們也不能給它發生的機會。蘇壯領兵繞過安慶，攻打廬州府和鳳陽府。蘇鯉領兵攻打徽州府，時機合適也可以直接進攻杭州府。浙江那裏，應該沒有對南直隸地區做出太大防守，第五軍有很大的機會突襲成功。你們要注意後勤補給線的安全。盡量節省彈藥，東南地區比較富裕，軍糧也盡量在當地籌集。你們不能快攻，要佔領一片區域，那就讓他儘快穩定，採用逐步蠶食的手段推進。」蘇壯皺着眉，蘇熊這個安排，他們兩軍比較輕鬆。大明精兵都集中在長江沿線，他們兩軍遇到的那些雜牌軍和士紳團練。哪怕是拼刺刀，蘇壯都有信心領兵殺穿明軍。第一軍的形勢很危險，如果真遇到洪水。水火無情，明軍在趁機進攻，那一定會造成很大的傷亡。但蘇熊說的很對，他們這些大軍，發現長江有發洪水的情況。那也不能都把兵力，全部囤積在長江兩岸。真的發洪水，那絕不是多出幾萬兵，就能解決問題。蘇熊看着兩人有些猶豫，他直接拍板道:「我是南方戰場的統帥，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我是在給你們下達命令。第二軍和第五軍，執行軍令。」蘇河這話一出，蘇壯和蘇鯉兩人立刻敬了個軍禮。他們同時說道:「第二五軍，遵守軍令。」秦軍的制度，領兵軍官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但一旦上級發佈命令，違抗命令，無論是多大的官，都會受到軍法部的懲處。蘇熊作為統帥，發佈軍令之後。第二軍和第五軍，立刻開始執行分兵計劃。他們帶着軍隊和後勤部隊，向著各自的目標發起進攻。蘇熊在長江兩岸地勢較高的地方，安營紮寨。同時派出工程兵，清除長江江中的混凝土石塊。大明安慶城。黃得功將軍正在和總督馬士英，商討應對秦軍的計劃。黃得功有些不滿的詢問道:「馬總督，已經用混凝土石塊，堵塞前方的長江。你們怎麼還用大量的混凝土石塊，繼續堵塞長江下游地區。這麼做，長江很容易發洪水，水淹兩岸地區。甚至是水淹安慶城，我們這些軍隊都要完蛋。」馬士英極為自信的說道:「黃得功將軍，這個辦法是復社才子侯方域提出意見。集合眾多人的智慧，才想出這個辦法，阻擋黃衣賊的進攻。黃衣賊不能清理長江的混凝土石塊，他們就無法用戰船進攻安慶城。這個太慢了，黃衣賊沒辦法忍受。黃衣賊想要拿下安慶，必然會派軍圍攻安慶城。我們已經堵塞了長江水道，到時候長江發大水。水火無情，直接就把黃衣賊大軍衝垮。那時候我軍早有準備，直接乘小舟出擊，消滅黃衣賊的大軍。至於我們這裏略微的損失，那和擊敗黃衣賊大軍，保住大明朝廷相比。孰重孰輕，黃得功將軍心裏也有考量。擋住黃衣賊，那才能保住大明。擋不住黃衣賊，河水沖毀的地方，那也是黃衣賊的地盤。那些歡迎黃衣賊到來的人，只是逆民而已，他們死不足惜。」黃得功想要反駁，他卻無話可說。他是一名純粹的將軍，想要在正面戰場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擊敗黃衣賊。但隨着東林黨掌控南方的朝堂，他已經失去了統兵的權力，只能保證自己麾下這支軍隊不當炮灰。馬士英正在侃侃而談，說着堵塞長江對大明的種種好處。他的師爺很快走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馬士英狂笑道:「我們的計策果然成功了。黃衣賊為了保全自己，他們已經分兵行動。其他地方已經有士紳，組建強大的團練武裝。我們又從西夷人那裏，購買了數量龐大的火炮。拖住黃衣賊的腳步，完全沒有問題。這次戰爭，勝利必將屬於大明。」馬士英走出屋外，看到外面大雨傾盆。他驚喜的笑道:「下吧！下得更大一些，老天爺發怒，淹死黃衣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