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總，我原先是想和你面對面地交流交流，可惜，我沒有機會，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以簡訊的方式來和你聯繫，至今為止，婉婉肯定沒向你交代真相，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扭曲事實。」
這是頭一條簡訊。
發給霍言崢的，是陌生號碼。
有落款，印證發簡訊的人是趙兮彤。
趙兮彤半遮半掩地向霍言崢透露，楚婉有事瞞他，而她，是知道事實的人，她以為看過簡訊的霍言崢會忍不住疑惑，從而向她求證。
畢竟，從過往的經驗來看，但凡牽涉到楚婉的，霍言崢都不會置若罔聞。
可趙兮彤拿著手機左等右等，都沒等來霍言崢的主動聯繫。
反而是她坐不住了。
都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霍言崢沒道理還沒看見她的簡訊。
唯一的可能便是，霍言崢看見了，但懶得理會。
趙兮彤緊盯著手機，心不在焉地，有些許的恍惚，仿若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她嫩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手機屏幕，在簡訊的界面反覆地編輯信息，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如此循環這一個過程。
久久沒能下定決心。
終於，當夜幕深沉，趙兮彤還是沒能按耐住煩躁，攢足了莫大的勇氣，給霍言崢發出了簡訊。
說出了要說的話。
「你別忽視我，霍總。」
「婉婉偽裝得很好，在你面前可能沒有表露出不對勁的地方，但我是知情人，我無比清楚婉婉是在強顏歡笑。」
「婉婉是壓抑的，她心底的痛苦遠比她表現出來的多。」
「如果你一定要忽視我的話，那麼，就請你務必要重視婉婉的情況，如若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給我，我可以去霍氏找你。」
簡訊發出去，趙兮彤不能不管，她要等霍言崢的回覆。
相信她把話說得更敞亮了些，霍言崢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她會抓住一切機會和霍言崢見面、獨處，爭取擠走楚婉霍太太的位置。
可是，如同頭一條發的簡訊一樣，趙兮彤後面發出的簡訊一樣石沉大海，得不到一點聲響的回饋。
趙兮彤低著頭，一遍遍翻看自己發給霍言崢的簡訊。
簡訊上的措辭可圈可點，沒有一點不妥的地方，按說，霍言崢不該這麼無視她。
可現實，卻遠遠不如她想像的那般順遂。
過往的電話早已被拉黑，她用了個新號碼才得以和霍言崢說上話。
左思右想之後，趙兮彤摁下了霍言崢的號碼。
她要打電話給霍言崢，不單單是為了聽聽他的聲音、和他說說話，也是為了能拉踩楚婉。
更是為了縮短和矜貴不可攀的霍言崢之間的距離。
在鈴聲響起的一刻，趙兮彤煎熬地顧自期待著。
在等待霍言崢接通電話的過程，趙兮彤升騰起的隱秘歡喜一點點地浮於臉上，怎麼也掩蓋不住。
然而，等待的結果，卻是她再一次被毫不留情地拉黑。
趙兮彤攥著手機的小手用力，尖銳的指甲仿若要嵌入手機里，再也扒拉不下來，手機被她捏得幾乎破碎。
趙兮彤胸口隨著情緒的變化而劇烈地上下起伏，低垂著的長睫毛斂沒了她所有的幽怨和不甘。
相較於趙兮彤的不平靜，霍言崢始終維持著滿目的淡漠。
他一口喝完了杯里的水，神色晦暗，看不出他是信了趙兮彤，還是沒有相信趙兮彤。
等楚婉畫完了畫，上樓來找霍言崢，霍言崢依然沒有改變一開始立在窗前的姿勢。
「言崢，我剛剛在樓下沒看見你，以為你在書房辦公，但我去了趟書房也見到你，便想著你是出門了。」楚婉推開虛掩的門，邁步走進健身房。
突兀的清麗嗓聲，卻並不唐突。
楚婉打斷了霍言崢的沉思，卻沒讓霍言崢感到有絲毫的不滿。
霍言崢淺淺地掀了掀冷眸，俊魅的五官沁著涼意，他染著水珠的薄唇微動，「我沒有出門，只是在健身房待著。」
「嗯。」楚婉滿面笑靨，三兩步走到了霍言崢的跟前，「我往樓下走的時候碰見了劉伯，劉伯跟我說了。」
是劉伯告訴她，霍言崢待在健身房。
「你的畫作完成了？」霍言崢不露聲色地描摹著楚婉的小臉輪廓，宛若要從楚婉盈盈的笑意之中尋找出一絲半點的壓抑和痛楚。
可他沒能成功。
她的笑容源於真心，沒有一點摻假。
壓抑和痛楚，似乎同此刻的她沒有絲毫的關聯。
看樣子，趙兮彤發給他的簡訊內容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他不該信。
也毫無可信之處。
他更願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斷。
「我畫了個大概輪廓，還有一些細節是需要補充的，但今天很晚了，我打算明天再去完善。」
楚婉不清楚趙兮彤再次發給霍言崢的騷擾簡訊，否則，她鐵定會不客氣地狠狠懟趙兮彤一頓，好讓趙兮彤面上無光。
無可挑剔的畫作從來都不是一蹴而成的，後續要一筆一畫勾勒的線條、以及細細塗抹上色的地方不少。
畫畫沉澱了楚婉的身心，也打磨了楚婉的耐性。
徐徐拂來一陣風，楚婉瑟縮了一下肩膀，接著上前關了窗戶，「有點冷，我把窗關了。」
方才她在涼亭作畫，也覺察到了絲絲的冷意，但由於穿得多，她又滿門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創作上，倒也就沒多在意。
但回了客廳後，空調開了暖氣，楚婉自然地脫下了淺粉色針織毛衣和毛絨外套。
「你把畫收一收，先回房間吧。」確實是夜深了，霍言崢如是道。
楚婉沒放下自己的畫作，看著燈光下的霍言崢。
霍言崢運動完有一會兒了，但他剛峻的面龐依舊覆著一層薄汗，還有浸濕了的利落短髮黏在他高闊飽滿的額頭。
白色略顯寬大的襯衫似緊似松地套在他的上半身，襯出他緊緻健碩的身軀越發誘人。
他隨意地站著，盡顯冷酷禁慾，且悄無聲息地揮發出濃濃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楚婉站在距離霍言崢不到一手臂的面前，四目相望，能切實地感受到從霍言崢身上撲面而來的熱浪。
有無言的情愫在蔓延，慢慢地盛滿了整個健身房。
「好。」他的話，她會聽，楚婉軟軟地點了點頭。
見她一臉的乖順，霍言崢微微揚了揚唇角，「也別忘了洗個臉，小花貓。」
他語氣嬌寵，蘊藏著些許縱容。
即便霍言崢面色仍然一如以往地寂然，眼神諱莫難懂，不過，楚婉卻儼然清楚他對她的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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