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我正說你怎麼還沒到，沒曾想你就來了。」趙兮彤扯了扯乾巴巴的紅唇，厚著臉皮走到楚婉的身前，「你來得正好，我也才剛到不久。」

趙兮彤臉上的紅暈沒有褪去，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憤怒，楚婉來了，她慢慢地收斂起一腔火氣，卻不想還是泄露出一星半點。

「到了就好。」楚婉不帶一絲情緒地開口說道，「我要去坐電梯，你請自便。」

「一起吧，我也要上樓。」趙兮彤眼尾泛著紅，她扯了抹牽強的笑容出來。

趙兮彤的語氣親昵，是天生的自來熟，彷彿她和楚婉依然是一對形影不離的閨蜜，中間生出的芥蒂和隔閡都不復存在似的。

趙兮彤坐了半個多月的牢，原先苗條的身形越發的瘦，隱隱透出一股營養不良的味道，好在，近來，她生活好了，把營養補了上來。

哪怕還沒養好身子，但她底子不錯，看上去仍舊是好看的，不算難看。

身上的傷疤橫七豎八，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也不顯得醜陋，一點點地淡了，消失了。

「你要找誰？」楚婉淡聲問。

趙兮彤聽楚婉這麼一問，以為楚婉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她眉梢一喜，牽強的笑容里散去了些許虛偽，多了些許真實：「我上頂樓，要找霍總。」

好歹當過霍言崢一陣子的秘書，趙兮彤不會連霍言崢的辦公室在哪都搞錯。

她業務能力不算好，不代表她連基礎常識都不過關。

霍言崢的辦公室在頂樓，她去過。

「我說過你不知廉恥，我果然沒有說錯你。」楚婉嘖了聲，清稜稜的眸光滲著冰冰的冷意。

趙兮彤對霍言崢明目張膽的窺視，楚婉並不覺得意外，也就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應。

霍言崢的優秀有目共睹，能得到很多人的欣賞和欽慕是在情理之中，而趙兮彤顯然包含在內。

只要趙兮彤的喜歡和欽慕沒有打擾到她和霍言崢，那麼，她可以閉一隻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看着趙兮彤對霍言崢積極獻殷勤的惺惺作態，她就有底，如果不跌個頭破血流，趙兮彤不會甘心就這麼放棄。

「你、你居然羞辱我！」

從未熄滅的火苗又瞬間迸射出星星點點的火花，連同著，還沒沉下來的惱意一下子飆升上來，直奔腦門。

趙兮彤腦子漲的生疼，因羞辱而紅得徹底的小臉遍佈難堪，周遭看過來的異樣眼神和低低交談的呢喃聲猶如割肉的利器，割裂着她的麵皮，將她的驕傲和廉恥心割得零零碎碎。

不復完整。

也再也沒法拼湊出一個輪廓。

趙兮彤眼珠子瞪得銅鈴一般大小，她的眸眶里溢滿震驚，還蘊含着絲絲受傷。

噎著聲，趙兮彤無辜地顫著睫毛，難掩悲憤地說道：「身為楚家千金的你就這麼一點涵養，尖酸刻薄，又逮人就污衊，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趙兮彤，我的涵養如何，你不是早就領教到了嗎？」楚婉滿含嘲弄的視線漫不經意地掃向趙兮彤，眉頭上挑，唇邊勾著輕輕淺淺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好像沒有在笑。

「我以為有了前車之鑒，你多少會有點忌憚，可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

楚婉左手環在胸前，抱着右手臂，右手自然下垂，提着一份甜品，她對趙兮彤的惱羞成怒熟視無睹，心境壓根沒受趙兮彤波及。

「分不出輸贏的爭執，我腳正不怕鞋歪，沒必要和你辯駁什麼。」

趙兮彤雖然把心思寫在臉上了，但她知羞，好面子，沒好意思當場承認，「我不同你計較那麼多，你也別這麼咄咄逼人，我們各讓一步，和和氣氣的，也別給別人增加笑料的談資。」

趙兮彤死死地壓制着自己的脾氣，隱在袖口裏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手腕處的骨節微微凸出。

她對楚婉真的快要沒有耐心了，她已經一再退讓，一再隱忍，換來的是楚婉步步緊逼，得寸進尺。

怒火幾乎到達臨界點的時候，趙兮彤想着大不了，她和楚婉翻臉算了，反正在私底下，她們沒少紅過臉。

然而，這是在霍氏，在霍言崢的地盤，當真翻臉了，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而今之計，在沒見到霍言崢之前，她姑且忍忍楚婉。

等利用完了楚婉，她再好好地秋後算賬。

坐牢的前車之鑒，她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你已經成了濱城的笑話了，再多添點笑料又何妨。」

而她，名聲本就不好聽，楚婉不在乎這些虛的，生活是自己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保安就在附近，你要是一定在這胡攪蠻纏，那麼，我不介意請他們幫幫忙。」

至於要幫什麼忙，早已顯而易見。

無非是要驅趕趙兮彤離開。

趙兮彤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沒有絲毫的血色，儼然沒法看了。

見楚婉不是在嚇唬她，打了一手好算盤的趙兮彤終是敗下陣來，「趙氏挺忙的，哪怕午休時間，我都不得空休息，但我還是來了霍氏，不為什麼，就只是想見見霍總。」

止了止話頭，趙兮彤略一猶疑，看着楚婉完全不為所動的面容，她有些暗惱，分明，她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可楚婉還該死地端著架子，讓她下不了台。

「也罷，下午還有個會議需要我主持，我需要提前熟悉資料，不能在霍氏耽擱太多的時間。」趙兮彤扭曲的小臉鋪展着糾結，還帶着些許關切：「這是我熬的雞湯，婉婉，你幫我拿上去吧。」

話落，趙兮彤把一直捧在懷裏的保溫盒朝着楚婉的方向遞了遞。

「霍總不會喝的，白費你這一番心意了。」楚婉篤定道，不耐漸漸在堆積，她看着趙兮彤的眼睛裏充斥着不善的亮澤。

「喝不喝是一回事，你先幫我送上樓，送給霍總。」霍言崢喝不喝姑且不說，但事先得有一個忽視不了的前提，那就是這一盒雞湯要先送到霍言崢的面前。

否則，不管說什麼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