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霍言崢身側的許陽的定力再好，都禁不住被又嬌又美的趙兮彤晃了神，但轉瞬他又耐住心神，復又平靜。

再看霍言崢，霍言崢從趙兮彤一出現到現在，他心性堅定，始終冰冷如霜，對趙兮彤并不上心，也沒有被趙兮彤魅惑過。

“你很煩，讓人膩煩。”霍言崢給出了答案。

趙兮彤總是千方百計地貼上來，即便他表現出不耐，她依然我行我素，就像是一只怎么都趕不走的蜜蜂，嗡嗡嗡地在他身邊亂飛，很吵，令他膩煩。

盡管他不沾女色，但不是沒有女人爭先恐后地往他身上撲，只是，那些女人或多或少都是知趣的，不會沒完沒了地糾纏他。

霍言崢懶懶地抬起眸簾，幽幽望向趙兮彤，他覆著薄涼的黑眸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眸底深處，恍若一片死寂。

趙兮彤對上霍言崢的黑眸，她心頭猛然直跳，不是因為羞澀而心動，而是因為恐懼而心慌。

他的眼神如鋒利的瓷片，將她一片片割裂。

霍言崢說她煩，他是真的覺得她煩，而不是左右逢源的場面話，而是實打實的實話。

何況，霍言崢也無需對她左右逢源。

“你怎么可以覺得我膩煩？”

趙兮彤淚眼汪汪，她是真的傷心，沒想到自己多年來的追逐，換來的，竟然只是他的一句膩煩，“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霍總，你可以指出來，我會改的，就是只求你……別嫌我煩。”

還未傾訴衷腸，卻以失敗告終。

這一段她珍之重之的愛戀，在霍言崢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就連她在他眼里，也是無足輕重的。

趙兮彤以為自己做了這么多，與楚婉周旋借此接近他，背叛楚婉，在公司殷勤地為他遞送文件、送咖啡，追隨他天南地北的出差應酬……

縱然沒這些能感化霍言崢，沒能讓霍言崢回報以深情，可她不相信霍言崢感受不到。

她的一片真心和愛戀，全數給了他。

即便他沒能正面回應她，但終歸能施與她星點垂憐，讓她得以繼續追隨他的腳步。

可他沒有。

霍言崢非但沒有對她有任何垂憐，反而膩煩了她。

事與愿違，大抵如此。

“你不需要改什么。”霍言崢漠然道，他臉色沉峻，一頭短發干凈利落，沁著冷硬的質感，“不管你改成什么樣，都不會是我想要的。”

人，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他哪里管她長什么樣，左右，都不會是他想要的。

霍言崢的拒絕向來干脆，不拖泥帶水，卻也因此烘襯出他的無情。

“你沒有得到過，你又怎么會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她可以改成他喜歡的模樣，然后陪著他，只要他需要她，她會義無反顧地奔赴向他。

趙兮彤滿懷憧憬地想，如果霍言崢得到過她，那他一定會慢慢地喜歡上她，甚至是愛上她。

她不是個毫無魅力的人。

至少，她的魅力不輸于楚婉。

只是，現在的霍言崢滿眼只看得見楚婉，沒看得見她，這才沒看到她的好。

趙兮彤貝齒緊緊咬住細嫩的下唇，泛白的下唇被她咬出了一道道齒痕，鮮艷奪目的血紅得似火，點點滴滴滲出。

眼下的趙兮彤看起來更是脆弱。

是讓人想好好保護起來、不忍摧毀的脆弱。

霍言崢鐵石心腸，學不會憐香惜玉。

他冷淡疏遠趙兮彤，說了三兩句話，便不欲再理會聒噪的趙兮彤，卻在聽見趙兮彤自以為是的話后，他不由得冷嘲出聲：“贗品就是贗品，不管怎么改，都還是贗品！”

他的話里之意，再淺顯不過。

再完美的贗品都是低劣的，都上不了臺面，哪怕是替代品，都比贗品強。

霍言崢居然把她比做贗品！

趙兮彤驀地啞然，渾身鮮血逆流，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氣差一點沒喘過來，窒息的感覺洶涌，幾乎滅頂。

趙兮彤知道霍言崢有一說一，不會說好聽話，說不來甜言軟語，可她不曾想，霍言崢說話這么傷人。

霍言崢前幾次直白的拒絕，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趙兮彤以為霍言崢已經夠殘忍，夠無情了。

但比起這一回，卻還是顯得仁慈了。

霍言崢是在恥笑她、侮辱她，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再繼續忍氣吞聲，低三下四，換作以往，趙兮彤早就怒氣爆發地懟回去了，她可不受這窩囊氣。

然而，面對的人是霍言崢，她在心底醞釀的很多刺人的話在還未說出口就懨懨地落回肚子里。

和霍言崢叫囂，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都不敢。

可是，她又怎么能承認自己是贗品呢。

“我不是贗品，我只是想改變，想做得更好一些。”成為霍言崢喜歡的模樣，趙兮彤面露深切，眼底含情，“我是個人，是這世上不可替代的人，要真是把我比成一件物品，那也應該是真品，而不是贗品。”

趙兮彤聲音婉轉，藏著一股媚意。

她嬌小的身軀瘦瘦弱弱的，像是纖細的藤條，隨風飄蕩，要是不緊緊握住，就會被風吹走。

但霍言崢卻沒有握住這一段藤條的想法。

亦或是說，即便是這一段藤條真的隨風而去了，霍言崢都不會在意。

趙兮彤紅紅的眼眶里的淚珠越流越多，已然止不住。

分明，這夜色寒涼，拂來的微風都浸染了漫漫的冷意，可滑過她嬌媚臉頰的淚珠卻是熱的，是滾燙的。

一冷一熱，冷熱交錯，正如她此刻倍受煎熬的內心。

她的眼淚、她的難過、她的卑微，霍言崢統統都視若無睹。

只當她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也不盡然，應該說，她于他來說不單單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是令他膩煩、連看她一眼都是奢侈的存在。

趙兮彤悲傷的難以抑制，本來無聲的流淚漸漸演化成小聲的哭泣。

趙兮彤見霍言崢冷沉著一張俊臉，沒有搭理她，更沒有一點哄她的意思，她咬著下唇的力度不由自主加大，惹得她下唇更是紅艷。

似是示弱，又似是妥協，趙兮彤倔著小臉，神情委屈，她聲音哽咽道：“如果成為贗品的我能夠讓你稍微不那么討厭我，那你說我是贗品，那我就是贗品吧。”

如果成為贗品能和霍言崢在一起，那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