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明歌這樣回答，而不是因為邱煬的事情與他針鋒相對或是大吵一架，昭和皇帝對明歌這話就沒放在心上，而是順著這話頭詢問明歌，“哦，想起了什么趣事？”

    “也非趣事。”明歌手指捻著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神情悵然著似在追憶往事一般，“小時候一直以為父皇寵愛我是因為我聰明會討好父皇，該撒潑的時候撒潑，該撒嬌的時候撒嬌，我把事事處處拿捏的恰到好處，我這么有自知之明，就是父皇無聊的一個開心果，憂愁時候的一朵解語花，父皇自然喜歡我。”

    “妹妹的確聰明！”

    “不！”明歌打斷他，“我不是聰明，我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十六歲的時候我到了我及笄之時，邱家想辦了我與邱煬的婚事，父皇卻以我尚貪玩為由拒絕了，你那時候正好要去邊關，我心憂你的事情，自然也不想那么快成親，我以為，父皇的拒絕正合我意。”

    這大概也是宿主最后悔的一件事了，沒有及時加入邱家，導致后來的一切發生。

    昭和皇帝沒想到明歌繞了一圈又提到了邱家，他心底惱恨，捏住了明歌的手用力，“你還是在想著邱煬！”

    手腕疼痛如斯，明歌卻不曾喊痛，她繼續說著，“十六歲及笄那天，父皇為我大辦，極盡奢華，我想著你終于潛龍脫困，雖然邊關兇險，卻比宮中強太多，心底擔憂哥哥你，卻又替你高興，那一日父皇打開了埋在桃花樹下十六年的桃花釀，我多喝了一些，便醉了。睡意朦朧中，有一雙手伸進了我的衣服！”

    她說到這里，聲音驀然頓了住，就像是被一劍斬斷了她聲音一般，她的身體似有些冷一般微微輕顫，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艱難的將被子向身上扯著。

    身體卻在下一刻被昭和皇帝摟進了懷中，他大概忘了她腹部的箭傷，這么一用力，明歌覺得自己那一處的傷口在瞬間被迸裂開了一般，她的身體因為這疼痛打顫，但昭和皇帝卻覺得她這是想起了噩夢般的往事。

    磨牙霍霍的昭和皇帝這一刻就似一頭暴怒的野獸，哪怕面色平靜，可臉上那風雨欲來的表情只讓人覺得他會在下一瞬血洗江山一般。

    他不用問就知道那人是誰了。

    當年他第一從邊關歸京，坊間傳言先帝與昭和公主有不清不楚之事，他當年并不覺得先帝能做出那事，明歌見了他每次都是那么陽光燦爛，他也不覺得自己的妹妹會被那人玷污。

    明歌這話就像是一個引子，他那些幾欲忘記的記憶瞬間開閘而出，心底憤怒，然而更心痛的是懷中的人，“為什么不早告訴朕，他，他對你還做了什么？”

    懷中的的女人低低笑著，“坊間傳言并未夸大，你當初難道不曾聽過那些么！”

    “明歌明歌！”他手捧起她的臉，這才看到她已淚流滿面，他疼惜般的親吻著她臉上的淚，“明歌，是朕沒有護好你，是朕沒有護好你，那些事都過去了，你不要再想，以后有朕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是么！”明歌卻笑的越發開心，笑著笑著那聲音便無比的凄涼，“可是我心底憎惡的事，我最恐懼的事，我最不齒的事，你都對我做了，你曾經是我一心想護著的人，可如今，你就是我的噩夢，是我恨不得碎尸萬段的惡魔。”

    如果說先前明歌那話點燃了昭和皇帝的怒火，那她現下這話簡直就像一道驚雷砸的昭和皇帝頭暈腦花。

    他的面上幾乎是瞬間血色盡褪，他的唇還在她的臉上，他的手捧著她的臉，可他卻不敢去看她面上的表情，下一刻他像是發狠了一般咬住她的唇，狂風暴雨一般在她口中摧殘，“明歌，哪怕我是惡魔，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你恨我，我也不在乎。”

    明歌依舊閉著眼，她就像是個木偶般任著昭和皇帝施為。

    不管怎么激烈都得不到明歌的回應，昭和皇帝身體僵硬著將明歌的唇放開，他低頭望著懷中的人，聲音澀然著道，“明歌，我與他不同，我們兩個人相生相伴，一起經歷了那么多的風雨，這世間任何人都抵不過你在我心底的位置，你口上雖然說著恨我，可在你心里一定也是這樣想的，明歌，過去的事就過去好不好，我們好不容易得這天下，為什么不一起攜手共掌江山呢！”

    許久不曾說話的明歌開口，“你可以娶我？我要以昭歌公主的身份嫁你。”

    “你我是親兄妹，若是以你的身份嫁給我，不止百官，就連天下人都會謾罵與你，明歌，我不想你成了眾人口中的妖媚之女。”

    他說的這么深情，這話也曾無數次的與宿主說過，可最終，所有的一切污名都還是被潑在了宿主身上，且還是他授意下潑的。

    “我不怕！”明歌聲音極為堅決，繼而她輕笑一聲，“哥哥，怕的人該不會是你吧，你是是怕史書上給你記一筆荒淫無道，殺親弒父，外加一頂奸/淫親妹的帽子吧。”

    “明歌你……”

    她立刻又打斷昭和皇帝的話繼續說，“也是了，如今的我一窮二白，沒有能力沒有美貌，被你挑了手筋腳筋，連個正常人都做不到，你能養著我我已經該感激不盡才是，怎么能再和你過多要求，真是我婦人之見癡心妄想了。”

    他抬手，捂住她的口，直到她這些如刀如劍一般的話全部消失，他這才說，“明歌，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這世間的珍寶，我若是怕，當初就不會下手殺那些人了，明歌，我什么都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不能好好保護你……”

    明歌卻沒有再反駁他的話，她依舊閉著眼，面色泛著白，就連她平日里紅潤的唇都顯得有些蒼白。

    昭和皇帝怔怔的望著懷中這個好似要枯萎一般的女人，口中的話被胸口涌動的澀然淹沒，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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