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退了，大軍往后退卻，灤州城全城歡呼。

    即使吳間殺了李澤，他們還是退了。

    “這群家伙，吃硬不吃軟，就要狠狠地打才行。”張可大心中原本郁抑不申，現在痛快淋漓。

    趙率教也是激動, 灤州城守了下來，即使祖大壽的援兵還沒到，也守了下來。

    立即，趙率教開始寫信，向皇上請功。

    仗不管打得咋樣，功勞要請好。

    “我們應該, 出城襲擊對方, 乘勝追擊, 擴大戰功。”孔有德開口，建議追擊后金。

    “敵寇勢大，不可追。”把總孫諫，上前說道。

    “趙大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個機會，我們不追？”孔有德小步走到趙率教旁邊，一番耳語。

    吳襄看了看退卻的后金士卒，“的確，很久沒有贏過了，只怕，他們不是撤退，而是去別處擄掠。”

    趙率教想了想，下了命令，“派出小股部隊，緊咬著對方, 偵查對方行蹤。”

    這個任務, 不簡單，后金士卒本就是騎兵，移動速度奇快。

    又要咬著對方，又不能被發現，咬太緊被發現，那就是死。

    沒人愿意接這個任務，紛紛搖頭。

    孔有德開口，“吳間不是要戴罪立功，那就讓他去吧，恰好，這個任務，不是驍勇之士，還做不了，他很合適。”

    孔有德的話，讓人心里泛冷氣，這家伙，跟吳間算是過不去了。

    吳間得知這個消息，只是一笑，便應承了下來。

    但是吳間提了條件, 他要武器, 要馬，要干糧。

    趙率教答應了，都提供了出來。

    吳間聚集起自己的人，趙率教又添了些，湊夠了300人。

    傍晚時分，城門口，晚風呼嘯，落日拋灑紅光，黑影叢動。

    趙率教、孔有德、吳襄、吳三桂、張可大、孫諫等眾人都在。

    吳間騎在馬上，風紋鎧甲緊身，青銅色圓頂鐵帽，身上甲袍裹著，腰間挎著繡春刀。

    吳間身后，300人列隊，長纓如血，馬兒嘶鳴，盔甲咂響，落日下，是一片黑壓壓的槍鋒，亮著鋒芒。

    “一切小心。”趙率教說道。

    “放心，各位大人，再會。”吳間爽朗一笑，雙腿一夾，手一拉，馬兒轉身。

    “吳間。”張可大喊道。

    這個任務，吳間不應該接的，張可大想道。

    很明顯，這是孔有德故意的，他對吳間不滿。

    文人殺人不用刀，在大明為官，這些齷齪心思勾心斗角，不用也必須要懂。

    張可大疑惑，難道吳間不清楚嘛，如果知道，為什么還要答應下來。

    吳間擺了擺手，沒和張可大說什么，騎馬往前走去，300人靜止不動，等待著吳間。

    吳間到了300人前，“出發。”吳間大喊一聲。

    馬兒奔馳，往前駛去，鐵流涌動，奔向落日。

    沿著后金大軍的痕跡，吳間帶人，往前緊跟著。

    天色漸晚，灤州城恢復了往日的生氣，后金兵撤了，他們可以緩口氣，可以正常生活了。

    為了慶祝守城成功，一直以來的害怕與擔憂消散，城里的人，多了很多聚餐和游玩的。

    還有勾欄店，也開了起來，恢復了經營。

    孔有德往府內走去，身邊兩個護衛跟著，灤州城危機解除，他要趕緊離開。

    孔有德一直是跟著毛文龍的，在毛文龍被袁崇煥殺了后，他回了趟京城，從京城回來，與趙率教一起同行，然后，便被困在了灤州。

    現在灤州無事，后金兵退，他要趕緊回皮島。

    在這兒，他搭上了后金的線，他要趕緊回去，和耿仲明商量商量，看回去之后和皇太極聊一聊，好好的談談。

    孔有德原本是挖礦的出身，他沒什么愛國情懷，也不打算替天行道，自己過得舒坦就行，對他來說，跟誰干都一樣。

    走到一小巷，一人急匆匆走出，手背在身后，徑直朝著孔有德走去。

    兩護衛看到，往前踏出，手按在刀柄上，喊道：“站住。”

    來人好像沒聽到一樣，反而加快了腳步，小跑了起來。

    護衛準備拔刀，來人已到其身前，一手按住了護衛拔刀的手，這只手有些特殊，只有一根小拇指。

    一刀平劃，繞了個半弧，護衛捂住脖子，喉管破爛，血液噴灑，已是只出氣不進氣。

    另一個護衛刀已拔出，對著王七，從頭上往下砍，勢大力沉，王七橫刀格擋，兩刀相撞，火花濺起。

    王七牙一咬，用力往上抬刀，直刺入護衛心窩，狠狠一轉，拔刀看向孔有德，血不斷滴落。

    孔有德已拔腿就跑，跑的比誰都快，邊跑邊喊，“有人刺殺，有人刺殺，救我，我有錢。”

    王七快步跟上，拎著刀，沖向孔有德，旁邊眾人看到，紛紛跑開。

    有錢，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百姓們紛紛表示雨我無瓜，躲得遠遠的。

    到了墻邊，已無路可走，孔有德拔出腰間的刀，看著王七，“誰要你殺我的，是誰？放了我，我給錢，很多的錢。”

    王七沒廢話，一刀砍過去，孔有德格擋住，一刀刺向王七，王七閃躲不及，一道傷口出現在腰腹。

    “哈，哈哈，我又不是不會武藝，你殺不掉我的，放了我，我給你錢，給你官。”孔有德邊說話，邊看著王七，不斷地擾亂、蠱惑。

    為了活下去，孔有德使出了全部的力氣。

    欺騙、麻痹、藏拙……只要能活，什么招他都要用。

    王七握著刀，再次一刀斬過去，和孔有德對砍了起來。

    王七武藝不是特別高，但他憑借的，就是一個狠字。

    片刻后，王七捂著手離開，身上帶血，逐漸浸透了衣服。

    墻邊，孔有德瞪著眼，已沒了氣息。

    吳間報仇，不喜歡過夜。

    就這樣，孔有德死了。

    按照原本歷史軌跡，孔有德是清初三順王之一，為后金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礦工出身，然后改行去做了海盜，之后成了毛文龍的部將，最后成了叛徒，還被封了王。

    但現在，他就這么的死在了這，死在了灤州城的一堵破墻邊。

    王七脫掉外面的衣服，往城門口趕去，出了城，一輛馬車在那停著。

    王七上了馬車，菁菁在馬車里面，“大人吩咐的事，我已經解決了，接下來，按大人吩咐，我們往南去。”

    夜晚、明月、烈馬、寒甲。

    吳間帶著手下，已經往前奔襲了很遠的距離，他下令停了下來，駐足不前，讓馬兒休息吃草，再往前，就要被發現了。

    一路上，他們見識了后金這幫畜牲，走到哪，搶到哪，燒殺搶掠，不放過一處。

    “前方，是哪？”吳間問道。

    “回大人，按這個方向，一直往前，應該是永平。”石雄出聲回答。

    “永平。”吳間念道，敵人這是要換個城池攻？

    如果是自己的話，吳間尋思，思考會怎么樣開展進攻。

    “石雄，你帶著他們，先守在這，偵查做好。”

    吳間說完，邁入黑暗之中，他準備往前摸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