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對著這個穿著明黃色袍子的男人，再次跟他重申這件事的時，她忽然長呼了一口氣，原本心底的怨恨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似乎比她想象中的平靜了許多。

後邊的男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看著眼前這個無欲無求的人時，心底忽然多了几絲痛心。

他朝著她走了幾步，眼神十分複雜，既擔憂，又忌憚，卻又帶著几絲瘋狂的執拗。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的調整了一下情緒，露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開口道：「殊嫻，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他走了過去，從後邊環抱住了她的身子，把頭靠在了她的肩上。

動作十分自然，就像練習了千百次一樣。

他溫軟的氣息打在了她的耳廓旁邊，語氣一下就溫柔了下來。

「殊嫻，現在我有了皇位，除了皇后之位之外，我什麼都能給你…」

「殊嫻，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了苦，可是以後你不用再受苦了，我們可以一直廝守在一起…」

「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忽然被眼前的人給推開了。

她的身體在他從後邊環抱住她的時候就僵硬無比，她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里沒有任何其餘的表情，滿滿的都是平靜。

「陛下，我是君九，不是殊嫻，殊嫻早就已經死了…」

她勾著唇，笑得十分平靜。

她朝著前邊走了幾步，步子忽然停了下來。

她側著臉，臉頰被外邊的光線渡上了一層金光，白色的衣衫隨風飄舞著，就如同那幾乎快要乘風歸去的仙人一般。

「陛下對殊嫻的真心有多少，陛下心裡應該清楚…」

「陛下如果真愛殊嫻的話，不會這麼快就娶了林月婉為妻子…」

「陛下如果真是為殊嫻著想的話，眼神里不會有如此濃厚的防備…」

「皇帝陛下，君某雖然才疏學淺，但是在識人心的方面，我想君某還是比你強的…」

她的話頓了頓，眼神忽然變得空洞而冰冷。

「因為皇帝陛下永遠也沒有親身感受過被世人拋棄的感覺，皇帝陛下你也沒有感受過眼睜睜看著身邊親近的人都變成了一具具的屍骨是什麼感覺，就像你從來沒感受到，你如今的眼神里已經摻雜了多少的雜質…」

「愛就是愛，慾望就是慾望，陛下怎麼連這個都分不清了呢？」

她諷刺的笑了幾聲，而後洒脫的揚長而去。

只剩後邊的男人眼神悵然帶著幾分被人揭開傷疤的陰沉與無措。

他自然之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他低著頭，手指握成了拳，眼皮緩緩的耷拉了下來，帶著几絲無奈的開口：「你為什麼要這麼聰明呢…」

「有時候蠢一點不好嗎？」

他的眼神十分複雜，看著那一襲白色衣衫的背影，一直目送著她離開，彷彿在進行著最後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