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插曲影響不了太多，城市裡忙碌的人們記憶很短，很快就會被其他新鮮事所吸引，忘記今天發生了什麼。
就像沒人記得沈鶴之前是什麼樣子，他是如何起步的，只知道現在的他，即便在群雄並立的帝都，也能一句話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今天是給馬老做複查的日子，沈鶴雖然沒有再去警備團的基地，還是每天與展洪英保持聯繫。
展家對她的約束似乎寬鬆了不少，雖然仍舊不能離開帝都，卻能在基地裡面繼續工作，沈鶴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李將軍的幫忙。
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雖然即便沒有這些隱性的好處，他也會治好馬老。
馬老的房間外面又聚滿了人，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馬老作為基地第一批建設者，是碩果僅存的元老，他身體的狀況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小子，你又來啦，我最近覺得非常好。」
沈鶴一邊應付著，一邊把手搭在馬老的手腕上，的確恢復的不錯，馬老的脈搏跳動有力，隱隱有風雷之聲，這是他內勁恢復的徵兆。
一旦內勁可以自由運轉之後，體內的暗傷便能一點點恢復。
但馬老的年紀實在太大，受傷多年，想要一下子恢復到常人一樣，也不太實際。
沈鶴檢查完之後，臉上露出微笑，「馬老，我今天送你一個禮物。」
「你小子神神秘秘的，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跟我來那套。」
沈鶴知道馬老的脾氣，他對誰越好，說話就越隨意。
沈鶴用銀針在他的食指和腳趾頭上都扎了一個洞，擠出幾滴黑血。
「你小子，在搞什麼鬼？我老頭子血本來就不多，今天被你放一滴，明天被你放兩滴，豈不是要不了多久，就成了乾屍了？」
沈鶴笑了笑，「你老感覺如何？」
馬老抖了抖手，又抖了抖腳，表情有些奇怪，「說來也怪，被放血之後，我感覺手腳熱乎了不少，而且隱隱約約覺得渾身好像更輕鬆了些。」
沈鶴點了點頭，「這就是我想要的，來人，幫個忙。」
張戰虎趕緊從外面衝進來，「要幹啥？」
「幫我把馬老扶起來，今天他能下地了。」
「什麼？」
馬老和張戰虎同時驚呼，馬老激動的熱淚盈眶。
「小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你能下地走動了。」
馬老神情顫抖，躺了這麼多年，他已經成了廢人，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夠再站起來。
可他心裡從來也沒放棄過希望，他知道自己的油箱裡面還有油，他還能為這裡做點什麼。
多年的夙願，一朝得成，怎麼能不激動。
「快扶我起來。」
張戰虎比他還激動，眼眶發紅，強忍著淚水，輕輕的將馬老攙扶起來。
「馬老，我為你穿鞋。」
地上的鞋就是個擺設，放了多年，今天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鞋套在腳上的那一刻，馬明山終於相信，自己等到了這一天。
他緩緩的翹起腳尖，慢慢伸下去。
當腳尖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的大腦清晰感受到地面傳來的踏實感。
「我能行嗎？」
鐵骨錚錚的老兵，也有不確定的時候。
「一定能。」
沈鶴回答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遲疑。
馬明山點了點頭，扭過頭，放下另外一隻腳，而後，用力一撐，整個人真的站了起來。
張戰虎眼睛裡面透著驚喜，恨不得大吼一聲，可很快驚喜變成了驚嚇。
馬明山的身形不停的晃動，好像狂風中的一棵小樹，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
「不好，馬老要摔倒。」
張戰虎急忙衝上去準備攙扶，卻被沈鶴止住。
「誰也不許動，馬老一定能行，現在幫他，就是害了他。」
病房外面，李將軍緊緊握著拳頭，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念叨，一定要站起來，一定不要摔倒。
這就是信念的力量，這就是同志的關懷，馬明山緊握雙拳，用盡全身的力氣，保持雙腿的平穩。
終於，他不抖了。
「我站住了，我終於站住了。」
馬明山激動不已，沈鶴卻仍舊保持平靜。
「馬老，走一步。」馬明山點了點頭，大腿用力帶動小腿，邁出了一步。
「不著急，慢慢來。」
有了第一步，馬明山更加有自信，右腳緊跟著又邁了一步。
就這樣一步接著一步，他越走越穩，越走越快，一直走到門口。
李將軍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忽然立正敬禮，緊接著身後十幾人，同時立正敬禮。
馬明山挺了挺胸膛，緩緩舉起右手。
他身如蒼松，屹立不倒。
沈鶴看到這一幕，眼眶發紅，這就是華夏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即便老兵垂垂老矣，依舊獲得尊重。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今天是警備團基地的大日子，馬老終於站起來了，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李將軍特批，除了必要的戰鬥人員之外，所有人都可以在食堂開懷暢飲。
沈鶴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頭暈乎乎的。
張戰虎早已經不堪，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他拉著沈鶴，不停的跟他碰杯，「兄弟，我知道咱倆年紀差不少，但我不在乎，從今天往後，你就是我兄弟，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張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可穿著軍裝呢。」
「嘿嘿，領會精神就行了，今天我實在太高興了，真沒想到馬老的病，竟然被你治好了，你小子真有本事，展上校，你眼光不錯。」
展洪英面帶笑容自己的男人獲得認可，他當然高興。
沈鶴看著身邊佳人嬌靨如花，心中也滿是幸福的，如果沒有風家在當中作梗，該多好啊。
「沈鶴，喝了不少啊，來我敬你一杯。」
李將軍不知道從哪裡走過來，舉著酒杯，非要跟沈鶴乾杯。
「李將軍，我幹了，你隨意。」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看不起我呀？不行，必須都幹了，我喝酒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李將軍是個豪爽性格，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酒，今天破了戒。
「好小子，我真是沒有想到，一個外勤竟然幫了基地這麼大的忙，你放心，我要給你請功，你這個外勤的身份，也該換一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