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這位大叔只是腸胃不好,可能是最近吃的太好,加上天乾物燥,有點積食,所以火氣上涌,口氣大很正常,山楂是最好的消食藥材,便宜易得,幾塊錢就能搞定,而你的方子,隨便一種葯,也要幾百塊吧,要不然咱們好好算算?按照這方子抓藥,沒有幾千塊,能行嗎?」
黃彬還在狡辯,「你說積食就積食啊,口臭十有七八都是胃病引起的。」
沈鶴冷笑,「原來你們棲鳳堂看病不是看病人的實際情況啊,而是按照概率來估計的啊,難怪會開始這麼蠢的方子。」
「你……」
黃彬擼起袖子就要打人,白鳳歧冷冷道:「沈鶴,你未免也太自信了,黃彬說的沒錯,胃病一直都是中醫的難點之一,需要綜合判斷,病人舌苔發黃,口臭嚴重考慮胃病也不是沒道理,就算不是主因,喝上一副葯,也會養胃的。」
沈鶴心中有氣,你們就是靠這套理論糊弄百姓吧。
「白老,我不敢說你的說法是錯的,但照你這麼說,不管誰來看病,我都可以先開藥方,關你是頭疼還是腳疼,先來一個全套保健,反正中藥都有一定的溫補效果,又吃不死人。」
「你這是強詞奪理。」
沈鶴不等他說完,站起來,看著中年人,「大叔,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方便透露收入嗎?」
「我是司機,收入不高,一個月六七千。」
沈鶴點頭,「這個收入,在帝都只能勉強溫飽吧,」
大叔面有羞赧,「恩……」
「白老,這位大叔一個月只有六千多的收入,還不夠一副湯藥錢,他還要養家糊口,沒有餘力讓我們這些中醫來瞎貓碰死耗子式的治病,醫生就應該做到對症下藥,用最少的代價,讓病人痊癒,這是最起碼的道德。」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沈鶴的話,很容易引起他們的共鳴。
現如今,過度醫療已經是一個社會性的話題了。
白鳳歧咬著牙,黃彬這個廢物,讓沈鶴抓住把柄,進而猛攻弱點,一時間,他也想不到如何解釋。
黃彬卻跳出來,「好啊,你剛才也說對症下藥,那我問你,你憑什麼認為一個小山楂,就比得上我這麼多的名貴藥材?」
沈鶴冷哼,「如果你讓我用一顆山楂就治好他,抱歉,我不是神仙,但每天兩到三個,一周自然就有效果,山楂還能開胃,一舉兩得,而你的藥方里,都是純中藥,是葯三分毒,你能保證不會引起其他問題?」
「這……這誰能保證。」
「所以,你放了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顧此失彼的錯誤。」
沈鶴一番話,駁斥的黃彬啞口無言。
白鳳歧沒想到沈鶴還擅長詭辯之道,再這麼下去,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
「沈鶴從病人實際情況出發,更符合當代中醫的理念,雖然黃彬斷症沒問題,藥方也沒有瑕疵,但缺少與病人的人文交流,所以,這一局,沈鶴勝。」
劉醫師還想阻止,被白鳳歧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沈鶴看著白鳳歧,心道,姜還是老的辣,白鳳歧雖然判他勝,但言語之間也說明,黃彬並不是敗在技不如人,而是藥方有些不符合病人的實際情況,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或許有的人就希望早點病好,有錢任性呢。
而且,他還博了個大氣的好名聲。
果然,有人開始替白鳳歧說話。
「白老還是大度啊,這麼痛快就承認對方贏了,到底是老一輩名醫啊。」
「我看這場應該打和啊,大家都看準了,至於用藥,是個人習慣,我總覺得山楂治病,不靠譜啊。」
「行了,咱們都是外行,往下看。」
「第二局!」
白鳳歧喊了一聲,全場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這一局,我們換個比法,如何?」
沈鶴表情自信,「當然可以,白老,就有你出題。」
白鳳歧也顧不上臉面,先輸一局,局面對棲鳳堂很不利。
「好,這一局,我們比一下基本功,抓藥。」
「我寫兩個難度相當的方子,你們隨機抽一個,然後抓藥,要求不能用天平秤,全靠手上功夫,怎麼樣?」
沈鶴眉頭微皺,這個考法聽上去不難,但其實裡面有一個地雷。
藥方能否有效,關鍵是抓藥,藥量的多少,那可是一個複雜的排列組合。
全靠手上功夫,想要精準,那是不可能的。
這就考驗一個醫生的基本功,首先,不能偏差太大。
需要二錢,你抓了五錢,是要吃死人的。
那到底那些葯多抓,那些葯少抓呢,這就是基本功。
白鳳歧就是要考驗這個點。
他對黃彬知根知底,黃彬在藥局幹了三年,抓藥很准,所以才被劉醫師收為徒弟。
可這些,只有棲鳳堂人知道。
所以,當白鳳歧提出這個比法,棲鳳堂那些人的表情,別提多囂張了。
黃彬朝沈鶴吐了口唾沫,「小子,你認輸吧,我要是輸給你,以後見到你,就叫你聲爺。」
沈鶴哼了一聲,「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少廢話,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棲鳳堂後院,葯架上,滿是各種藥材,沒有任何標識。
「我的個乖乖,這麼多葯,都要認識才行啊。」
「這怎麼認識啊,我看它們長得都差不多啊。」
「這才叫真功夫啊,我看這一局,棲鳳堂贏定了,這是人家主場啊,不用熟悉,直接上手啊。」
沈鶴掃了一眼,心中有數了。
黃彬一直盯著沈鶴,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很是不爽。
「裝模做樣,一會有你哭的。」
白鳳歧寫了兩副藥方,放進葯匣子中,「好了,你們可以隨意抽取。」
黃彬自認為贏定了,擺出大方的架子,「你是客,先來吧。」
沈鶴也不客氣,上去抽了一張,打開一看,上面有十五種藥材,他細細讀了一遍,是治療肺部炎症的方子。
白鳳歧到底是老江湖,這道方子看似不容易,其實裡面頗有機關。
肺部是人體柔弱的部位之一,關乎多項功能,所以用藥也是諸多忌諱。
這道方子里,還有幾味重葯,份量需要拿捏得很精準。
旁邊,黃彬皺著眉,顯然,不像方才那麼得意了。
他手裡的方子,跟沈鶴的差不多,只是要命的藥材,少了一種,難度也算降低些。
「兩位,若是看好了,就可以開始了。」
白鳳歧剛剛說完,人群中忽然有人聲響起。
「白老,這裡怎麼這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