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實在沒辦法,只能陪著她蹲在地上,掏出面巾紙遞了上去。
沒想到蔣冉冉絲毫不領情,直接把他推倒在地。
沈鶴摔得四仰八叉,蔣冉冉一看自己失手,也有些驚訝。
「你怎麼樣?有沒有摔疼了?」
沈鶴搖頭苦笑,索性躺在塑膠跑道上,「你明明就是一個挺善良的女人,為什麼總是把自己包裹的這麼緊,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蔣冉冉見他沒事,還打趣自己,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
「我跟你不熟,幹嘛要告訴你?」
「一回生二回熟,我很想跟你做朋友。」
「那是你想的美。」
沈鶴見她不願意自己多談,所幸雙手背在腦後,打量起美麗的夜空。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兒?該不會想要訛我吧。」
沈鶴笑了一下,「這裡又沒有別人,我就是想訛你,也沒有證據呀,這塑膠跑道曬的非常熱,躺在上面很舒服,不信你也可以試試。」
蔣冉冉咬著嘴唇,最後還是坐了下來,果然挺舒服的。
「想個話題吧,咱倆就這麼坐著,怪尷尬的。」
蔣冉冉狠狠瞪了沈鶴一眼,「這不應該是你們男生的事情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趣……」
「我主要是怕我一問,你又會生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說我是蠻不講理的女人嗎?」
沈鶴只好舉手投降,「那我問你,你可以不說,但是不能生氣,我是真的挺想跟你做朋友的,而且我也很好奇,我作為外聘專家,實際上並不影響你們在編醫生的福利待遇,就算我比你們的工資高一些,可是我畢竟掛著一個外聘專家的頭銜,如果待遇低了,你們聖華的面子也過不去。」
蔣冉冉白了他一眼,「別以為誰都愛錢,你賺多少錢是你的本事,就算你是個不學無術的人,只要你能忽悠我們院長給你開出這麼高的待遇,也算是你的本事。」
沈鶴摸了摸鼻子,「你為什麼總是認為我沒有什麼本事呢?難道年紀就能代表一切嗎?」
「我不排除有天才的存在,可是未必是你,我見過沽名釣譽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實際上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蔣冉冉似乎已經慢慢卸下了心防,沈鶴決定趁機讓她吐出心中的心結。
「我想知道你前男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跟我一樣帥嗎?」
蔣冉冉嘆了口氣,「你還真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他的確比你帥。」
「你這話太傷人了,騙我都不行嗎?算了,說說嘛,我對天發誓,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再有一個人知道,我任你處置。」
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這件事情一直壓在她心裡,蔣冉冉也想找一個人傾訴。
眼前這個傢伙雖然認識不久,卻讓人有一種天生的信任感。
蔣冉冉心裡清楚,人家並沒有得罪自己,完全是因為自己把他當成了那個人,故意刁難。
可是沈鶴依舊是保持風度,並沒有跟她一般見識,這一點,他還挺爺們兒的。
「算了,省得你以後老是追問我,今天我就告訴你。」
「他是我大學同學,我們兩個從大一的時候就在一起,醫學院要讀7年,我們就在一起7年,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
蔣冉冉陷入到回憶當中,雖然她儘可能以旁觀者的身份敘述這件事情,可是聲調當中不可控制的顫抖,還是暴露她此時心境並不平靜。
她的男朋友叫張浩,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青年,張浩家是農村的,與大多數農村孩子一樣,考上大學是他們唯一的出路,張浩非常努力,很多大學生都經歷了三年苦難,一進入到大學校園,立刻放鬆自我約束,可是張浩並沒有,反而比高中更努力,他就像一隻嗷嗷待哺的小鳥,徜徉在知識的海洋當中,拚命的汲取養分。
也正是因為這樣優秀的人,才吸引了蔣冉冉,蔣冉冉同樣很優秀,家境也比張浩要好一些,所以經常在生活中幫助他,兩個人就這麼惺惺相惜,彼此吸引,成為靈魂上的伴侶。
7年的時光簡單而充實,當他們邁入社會的時候,立刻被現實狠狠的給了一記耳光。
他們倆由於沒有什麼背景,在面試的環節被人頂替了職位,無法進入一流的大醫院,只能進入鄉鎮醫院實習。
就在這個時候,張浩的心態失衡了,她原本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一個家庭的命運,可是現實告訴他,命運不可改變。
就這樣,他開始自暴自棄,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淪,那段時間幸虧是蔣冉冉陪在他身邊,與他共度難關。
可有一天張浩竟然不告而別,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這麼憑空消失了,蔣冉冉找了他好幾個月,始終沒有這個人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當上級派人來鄉鎮醫院是考察的時候,蔣冉冉才知道那個人竟然是張浩。
他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擁有眾多頭銜的專家。
當張浩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蔣冉冉卻發現這個男人太陌生,根本不是原來她認識的張浩。
他侃侃而談,言語當中充滿了自信,行事作風又極其霸道,只因為院領導對他有些怠慢,他便大聲斥責,最後動用一切手段逼那位院領導辭職。
張浩那次出現,也是來找蔣冉冉複合,他原本以為現在的自己能給她更好的生活,自然也會讓她重新愛自己。
可惜他想錯了,蔣冉冉對這個陌生的男人提不起一點興趣。
當她平靜的說出分手的時候,張浩再一次發狂了,他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傷害,而且是永遠不可彌補的傷害。
蔣冉冉看著暴跳如雷的他,暗自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可是沒想到張浩因愛成恨,竟然逼得蔣冉冉在鎮醫院裡面沒有了位置,任何人都對她畏之如蛇蠍。
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蔣冉冉怎麼也沒想到7年的感情,7年的付出,竟然拼不過一個人的狠心。
聽完這個略帶悲傷的故事,沈鶴轉頭看著蔣冉冉,「聽你說完,我雖然覺得張浩很討厭,可你已經不愛他,也不至於這麼恨他。」
「那是因為他的狂妄自負,讓我最尊敬的老師死於一場醫療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