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燕的府邸。 馬三笑著說道,“今個兒報紙可都登了,梅蘭芳應了您的挑戰了!” 十三燕微微一笑,說道,“合著他們在回我的信兒之前就跟報紙說了!” 馬三不屑的說道,“你說這梅蘭芳,他也忒狂了點吧!屁股蛋子還是青的,就敢跟您叫板了!你滅他,還不跟捏死一臭蟲一樣嘛!” 看著馬三在不斷的吹捧自己,十三燕也是心知肚明,對方肯定是有事來的,于是擺了擺手,說道,“馬三,往事兒上說!” 馬三哈哈一笑,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湊過來說道,“是這么檔子事,我攢了個局!” 十三燕抬頭看了馬三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哦?拿我們爺倆賭?” 馬三也不廢話,直接從自己的袖筒里抻出一張紙來,放在十三燕的面前,說道,“您畫個押,只您贏了梅蘭芳,咱們四六開,您拿四!” 十三燕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說道,“馬三,你攢斗雞斗蛐蛐兒多好啊,怎么說,這蛐蛐兒贏了不管你要錢不說,它輸了還不讓你償命呢不是,比拿我們這些活人押寶強多了!” 馬三咬了咬牙,一點手,說道,“五五開!” 馬三說完之后,臉色忽然一變,雙手背在身后,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說道,“可是,光唱文戲,我怕您是贏不了啊,您得文武都來,這陣子您老也沒唱武戲了!” 嗆火,激將法! 十三燕偏了偏頭,看著門口候著的費二爺,問道,“我給馬三準備的那件小玩意呢?” 費二爺回頭一指,說道,“那不就……” 馬三也跟著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黑影,直接連續翻了四五個跟頭,干凈利落的站在了屋子當間。 正是十三燕。 沒想到十三燕都六十多歲了,身手還這么好! 十三燕抬起手來,手中多了一個物件,跟送給梅蘭芳的那個黃忠一模一樣。 馬三陪著笑臉走了過來,說道,“您當我沒說,您當我沒說!” 馬三一臉恭敬的想要從十三燕的手中把這“黃忠”給請過來。 十三燕一抬手,讓馬三拿了個空。 “我還沒答應你呢!” 馬三也是一臉的苦笑。 十三燕不屑的說道,“你當我真拿這掙錢嗎,我就是要跟京城的戲迷們挑明了,十三燕……” 說著,十三燕豎起了自己帶著翡翠扳指的大拇指來。 一旁的馬三也是恭恭敬敬的抬起了自己帶著各種翡翠戒指的右手,豎起了拇指,說道,“天下無敵!” 十三燕擺了擺手,說道,“不說了,不說了!” 雖然嘴里說著不說了,但是十三燕的表情,那可是自負的很。 馬三從十三燕的手中接過了老黃忠,十三燕從馬三的手里接過了契約。 馬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老黃忠,笑著說道,“老佛爺賞您這黃馬褂,那是真有道理啊!” 十三燕仔細的看完了契約的內容,面色不改的說道,“費二爺,預備筆墨戳子!” 整個京城全都轟動了。 老牌武生十三燕和新晉青衣名家梅蘭芳要打擂臺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啊。 兩家院子正對著門,各路的廣告跟不要錢似的打了出去。 不過,在梅蘭芳的戲園子里。 邱如白和馮子光著急忙慌的四處找著什么。 “怎么著?” “沒有!” “這扮都扮上了,能上哪去啊?哎呀,這還有十分鐘不到就開戲了!” 梅蘭芳丟了? 而在另一個戲園子的后臺。 扮好戲的十三燕精氣神十足,跪在祖師爺的神像前面,正在參拜。 費二爺一路小跑的進來,滿臉的喜氣,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道,“爺,恭喜爺,賀喜爺,咱們的座兒是汪洋汪海啊!” 費二爺湊到了十三燕的耳朵邊,低聲說道,“畹華他們那邊的座兒,才七成!” 十三燕一聽這話,直接站了起來。 一旁的馬三趕緊上來扶著十三燕。 十三燕一臉驚詫的說道,“怎么,才七成?” “對,七成!”費二爺的臉都要笑開花了。 十三燕搖了搖頭,捋了捋髯口,說道,“不至于啊!” 走到臺口,劇場的老板親自過來把著場子,直接一撩簾,外面真的是滿坑滿谷,人聲鼎沸。 回到梅蘭芳的戲園子。 找了大半天,終于,在一個小隔間里,看到了扮好戲坐在那里抱著膝蓋,一臉緊張的梅蘭芳。 馮子光一臉焦急的說道,“畹華,你在這干嘛呢!” 梅蘭芳一抬頭,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和委屈,說道,“詞兒,我是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這邊的梅蘭芳,基本上已經廢了。 而另一邊的十三燕,今天演出的正是《四郎探母》。 “一見公主盜令箭,不由得本宮喜心間,站立宮門叫小番——” 一聲響徹云霄的叫小番,頓時贏得了滿堂的喝彩。 第一場對決,梅蘭芳慘敗! 梅宅。 馮子光,邱如白,還有一些落魄的文人,這些人都是喜歡梅蘭芳的藝術,而走到了一起的。 慘敗的梅蘭芳并沒有像大家想的那樣難過,面前一大碗面條,他正吃的歡呢。 聽著吸溜聲,讓看電影的人都覺得有點餓了。 馮子光敲了敲桌子,說道,“我看啊,毛病還是出在這個戲碼上了!” 梅蘭芳吃著面,也不抬頭,含含糊糊的說道,“六爺,您知道我最想演哪一出!” 馮子光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煩躁,“又提你那一縷麻,那是新戲,而且那是悲劇,你想人家花錢來了,您還不讓人買一樂呵嗎?” 梅蘭芳三口兩口把面條吃完了,抹了抹嘴,笑著說道,“過去這一縷麻啊,一直都不敢演,就是怕座兒不好,今兒輸了,我倒是敢演了!” 旁邊的一位老者嘀咕道,“這也太冒險了吧!” 邱如白冷笑了一聲,說道,“冒險才能不輸啊!” 馮子光沒想到邱如白會支持梅蘭芳,趕緊阻止道,“那萬一輸了呢?說到底,這是在打擂臺吶!” 梅蘭芳走過來,和眾人坐到了一起,笑著說道,“三哥不是說我的時代到了嗎?” 說起這一縷麻,其實是當初月刊上的一則短篇,說的是一個包辦婚姻的故事,《一縷麻》是齊如山給梅蘭方寫的第一個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