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對著陳戈說出了出版社的“行規”，這讓陳戈很是不爽。

    “所以在你們看來，我們網文作者即使寫得比傳統作家好，也還是會比傳統作家們低人一等了，是嗎？”

    其他的陳戈不敢說，但是《鬼吹燈》這本書，在這個類型里, 確實是比傳統作家寫得好。

    就連唐筱剛才也承認了，比他們出版社絕大多數的作品都要好。

    陳戈的話，讓唐筱有些無法回答。

    “出版社的人，怎么說也都是文化人吧，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歧視呢？如果真的看不上，不出版就是了, 一邊要來求出版社合作, 一邊又覺得網文作者低人一等, 出版網文很丟人。”

    陳戈的話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像是在客觀分析這種情況，他并不是針對唐筱，也不是針對唐筱的徽州出版社，陳戈只是在和唐筱剖析整件事的不合理和怪異。

    唐筱以前對于這樣的“行規”并沒有什么不認同，可是聽了陳戈這一番話，唐筱也開始有些反思起來。

    “我們沒有覺得網文作者低人一等，也沒有覺得出版網文很丟人。”唐筱解釋道，“只是……你也知道，現在圖書市場很不景氣，能壓低一點成本當然是好的。”

    陳戈道：“這么說雖然合理，但還是不太合情，因為傳統作家出版圖書，你們還是執行的8%的稿費，甚至更高，為什么在他們那你們就不節約這個成本了？”

    唐筱有些尷尬，自己今天是來談出版合作的，怎么好像來受訓了？

    難怪剛才卓薇叫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但是自己是真喜歡《鬼吹燈》, 而且陳戈雖然說的話有些責備的意思，但是語氣還是很溫和的，似乎他也不是特別憤怒，只是在和自己探討這個問題而已。

    唐筱此時看著陳戈，覺得他有點熟悉，但是又完全不知道在哪見過，只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但是無形之中，讓唐筱對陳戈也有了一絲親近感，對于陳戈的話，她也沒有那么反感。

    “其實我覺得吧，還是一個利益問題，除了個別幾個國家出版社，考慮的東西很多，其他大多數出版社還是以利益為主，網文作者稿費之所以低，是因為網文出版的書銷售不太好，掙不到錢，當然只能壓低作者的稿費了。”

    圖書市場畢竟是傳統文學的主戰場, 傳統作家, 但凡達到出版水平的，一般來說銷售不會太慘淡。

    就比如江孝吧，陳戈也查了一下他的小說銷售情況，雖然他不是什么著名作者，但是出版的小說，也基本都是10萬起售，最多的一本小說，也賣了15萬本。

    而陳戈，《鬼吹燈》幾家出版社預估的印數，都只有四五萬。

    這還是多的，其他一些網文小說出版，印數也就三四萬，甚至更少。

    陳戈道：“我對出版社的盈利還是不太清楚，你可以詳細告訴我一下嗎？”

    谷羼

    唐筱道：“我們出版的書，就以20萬字的一本書為例，在沒有其他特別要求的情況下，質量分上中下三等，當然有些出版社口碑好，全部規格都是要求上等，我們小出版社不太一樣，這個質量，就包括紙張、印刷排版、封裝、墨水等等，這些都是會增加成本的環節。”

    “現在肯出版網文的，也就是你們這些小出版社了，那些大出版社根本看不上。”

    “是的，就這么說吧，質量越好，我們賺的利潤越低，但是可能銷量會好，質量差的，我們利潤大，但是可能銷量不太好，所以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選擇中等規格。”

    唐筱緩緩解釋道。

    “就你的《鬼吹燈》來說吧，中等制作標準來說，我們只有20%左右的利潤，按照25元的定價來說，我們一本只能掙5元，給你5.5%的話，也就是每一本一本給你一塊多的稿費，我們出版社只能掙三塊多。”

    陳戈道：“那也不少了。”

    “這么說好像是不少，但是這是理論上的，實際上，一本書出版之后，要面臨的問題，就是賣不賣的出去，賣得出去，當然出版社是有利的，但是要是出了你的書，賣不出去，出版社最后也是有可能賠錢的。”

    “誰也不愿意費時費力，最后還賠錢吧？”

    陳戈道：“我不太明白，怎么賠錢？”

    “一本書的出版制作費用，以中等質量標準來說，我不是說了嘛，你的書賣25元，我們只有5元的利潤空間，其他的都是成本，也就是算上人工、印刷廠、還有書店、出版社等等環節產生的費用，一本書成本大概在20元。”

    “如果書賣出去，當然出版社就是掙錢了，但賣不出去，那出版社要分擔一部分的成本費用的。”

    “你可能不太懂，我這么和你說吧，出版社出版的書籍，不是賣給書店的，而是和書店合作，把我們的書放在書店出售的，大的連鎖書店，你可以看成是大超市，我們書店的書，不是直接賣給超市的，而屬于是超市的某一個供應商。”

    陳戈聽唐筱這么解釋了一番，大致了解了。

    “也就是說，他們賣不出去的東西，是可以退回來的？”

    唐筱道：“就是這個意思，我們有點像是廠家，他們是店鋪，店鋪老板在我們這兒拿貨，這個貨不好，他們可以退回來，換其他的書去賣，就算是小書店，也是可以在進貨一段時間內，上級供應商可以換貨的。”

    陳戈明白了，這有點像是那些服裝店一樣，在服裝市場拿貨，可以拿很多，但是如果一個月或者半個月內，這些東西不好賣，他們可以拿回去換貨。

    退錢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換貨這種事情算是一種售后了。

    而且除了個別口碑良好的出版社，一出書大家都瘋搶之外，小出版社出版的書籍，你不給人售后弄好了，人家下次不來你家拿貨了。

    小出版社本就不容易，自然得罪不起這些連鎖書店的大客戶，所以出書的時候，他們就對出版印數十分慎重，就怕賣不出去。

    一本書的各種成本20元，賣出去一本出版社才掙3塊多，也就是如果滯銷一本，要賣6、7本才能賺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