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之內,不知春秋歲月,不知時光荏苒。歲月流觴之內,只有道人,老人,棋盤。 已經過了多久? 段宏業已經不知道了,只知道已經過了許久,許久... 他回憶起自己是怎么獲得棋盤的。 他是花花公子,有一個厲害的父親,而他是父親的長子。 吃喝piao賭,他樣樣俱全,縱情聲色犬馬,以享樂為基。 除了吃喝piao賭外,他最愛的,就是下棋了,這是他為數不多的,上的了臺面的愛好。 他不關心軍閥政治,不關心國家大事。 只想著縱情一世,直到自己父親的倒臺,他才收斂了一些。 可是縱然他父親倒臺了,他也是‘公子’啊,生活總是比別人好一些的,也有更多可供揮霍的遺產。 去了臺島后,他遇到了改變他下半生的事物。 一個棋盤,一個古老的,不知出自何處的棋盤。 還有一個穿著古裝,姿態面容軀體腐朽的快要入土的老頭。 他說,他叫馬綏明。 那時,那個老頭子對著段宏業說。 “和我賭一場吧,以棋盤上的勝負,賭上一切,如果你贏了,你會得到很多很多,如果你輸了,嘿,你什么都沒有了。” “好!” 賭,和棋。 乃是段宏業最愛的事物了。 兩者相加,乃是雙倍的快樂。 至于,現有的一切?他不在乎,沒有什么比賭和棋更讓他在乎的事情了。 后來,段宏業贏了。 那一名叫做馬綏明的男人出奇的平靜,反而有一種解脫般的安寧,然后將棋盤的交給了他,并且還說了這棋盤的神異之處。 依靠著用這棋盤賭命,贏了不知凡幾的壽命,從民國時代,活到了現在,見證了許多許多。 現在還想活的更久,所以才出來‘獵取’壽元。 但也像眼前這道人說的一樣,他雖然在鍥而不舍的尋找著對手,也贏了不少壽元,但的為什么,他的軀體越來越老了呢。 是因為,靈魂已經腐朽了嗎? 那為什么,為什么你能活那么久啊! 和這棋盤一樣古老的你,為什么能活到現在啊!而且依然保持著健康的,年輕的外表。 難道,你的靈魂,不會隨著歲月腐朽嗎? 真的,太讓人嫉妒了。 我段宏業想得到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除了...生命...和青春... “真想...再來一把。” 段宏業的身體逐漸變得干枯,最后化為一地的碎屑... 到死去,他依然想著賭下一把。 依然想著縱情一生,聲色犬馬。 到現在,李衛也只是表情淡然,手中一子,一目未下。 終于,啪嗒,棋子落于棋盤上。 棋局,終。 整個棋盤之內的空間也開始崩塌。 .... 這一目棋想了多久?其實并沒有段宏業想的那么滄海桑田。 一目棋,也就半月時間而已。 沒像段宏業對自己暗示的已經過了百年。 李衛并沒有段宏業想象的真的體驗過一目千年。 然而,仙路長生漫漫,若是沒有一目千年的耐性,也修不成正果。 這是必備的特性。 而此時,由這棋盤所制造的空間也消失破裂,身體出現在了一處近郊的別墅里。 這一棟自建的中式園林別墅古色古香,早已不知道荒廢了多久,早早的就沒有人踏足此處。 原本應該小橋流水的水車早已經破敗腐朽,流水的人工溪也干涸不知多少年歲。 灰塵覆滿了此處。 在別墅內最深處的書房內。 旁邊是這棋盤,而棋盤的對面則是坐著一具已經風化的尸體。 在不久之前,這棋盤旁,還有著勉強能稱之為‘人’的事物。 死前都在嚷嚷著,再來一把—— 貫徹其一生的狂亂歡愉,在他腐朽的肉體和精神中戛然而去。 “長生可不僅僅是肉體的長生,精神,靈魂,意志跟不上可不行。” 這話是李衛對段宏業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肉體的長生,只會滋生成一堆無用的爛泥而已,只有腐朽一途。 李衛看著眼前這腐朽成一灘的爛泥,看向了眼前的棋盤。 這棋盤以古巖制,上面的棋面紋路都很粗陋。 卻是蘊含了不知多少古老神韻。 在失去了前一任主人段宏業后,他的氣息更是凌人。 神物擇人,先前被一個以吃喝piao賭抽大煙,縱情享樂為人生信念的人擁有著的時候,他身上的氣息可是非常的薄弱。 神物自穢。 如今再綻光華奪目。 此時,李衛再一次呼喚出青祖的氣息。 這一次青祖的氣息淡薄了許多,想來也是這一根翎羽上面存留的氣息也快消耗殆盡了。 “是吾那個時代的氣息。” 青祖有些恍惚,感受著棋盤上散發的氣息。 連上卻是浮現出了些許懷念之色。 過去,也是孤獨的時代,卻也是留下了不少回憶,活著的,在這個世界上的回憶。 “這棋盤...是他的...” 李衛則是坐到了棋盤前,對面的干枯的尸體卻是隨著風兒消逝,塵歸塵土歸土。 觸碰棋盤,上面來自數千年前的靈韻,將李衛的思緒拉扯到了過去。 說到底是古老之物,上面的荒古氣息和遺留的神韻。 一陣輕煙飄蕩而過。 太陽灑在李衛的臉上,李衛正身處于野外一處。 篝火旁,石制的棋盤,對面坐著一位頭戴黃色冠冕,身上穿著黑色禮袍的男子。 他正摩挲著下巴,看著棋盤,然而更多的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李衛。 “汝乃是何人,為何出現在吾面前?” 眼前的男人,他身上的衣著布料,精致的...仿佛天衣一般。 天外之衣裳。 李衛只是坦然道。 “明澈,貧道乃是明澈。” “明澈,姓明,名撤?好生怪異之名。”男人摸了摸下巴,看向周圍的環境,也覺得奇,便說道:“莫非,你是天外的神明?” 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身上的‘天衣’還有周遭陌生的環境吧。 也許,自己正在神明的夢境之中呢? 李衛不置可否。 而男人則是坦然說道。 “吾乃是伊祁放勛。” 伊祁放勛。 是他的名字。 在后世,他的謚號。 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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