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爺極是活潑接過紙張,翻來覆去的看著宣紙背面的墨跡。
「果然是拓印下來的,否則不會在背面也沾染上如此多的墨汁。」
顧四爺彷彿是故意,也彷彿無心隨意向二夫人揚了揚宣紙。
二夫人的臉龐立刻就黑了。
「倘若把每個字都剪下來再拓印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所以他們是用整篇文章做的模本。」
顧四爺條條是道的分析著,不似方才臆斷推測。
顧瑤把所有的風光都讓給顧四爺。
同一個愛出風頭愛顯擺的熊孩子較勁做什麼?
雖然這些話,她比顧四爺說得更有力度。
她做這些只為三哥顧瑾洗脫冤枉,並非是想藉機大出風頭。
顧珈看著眉飛色舞的顧四爺一頓子怨氣,本來這一切該是她的。
風光是她的。
顧瑾的感激也是她的。
如今一切都被顧四爺佔去了。
該死的渣爹!
一點都不替兒女考慮。
「他們以為把底稿燒掉或是毀去就沒事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假的就是假的,總會有破綻。」
顧四爺上前幾步,嘩啦啦繼續抖動著宣紙,氣勢逼人,得意張狂。
他幾乎把宣紙甩到二夫人的臉上,「愚蠢,就憑這點手段還敢陷害爺的兒子?還想著讓爺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互相怨恨?!真是蠢不可及,爺就沒見過這麼愚蠢的人。」
二夫人退後幾步,讓開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顧四爺。
在鐵證面前,一切的話語都是多餘的。
顧四爺張口閉口的蠢貨,愚蠢令二夫人很是氣悶,然而她卻無話可說。
「父親別忘了大伯父。」
顧瑤輕聲提醒,「倘若三哥誤會大伯父的話……」
「對的,對的。」顧四爺嗔怪般看了顧瑤一眼,「爺接下來就要說這事了,瑤丫頭在一旁聽就是了,別再打斷爺的話。」
顧瑤:「……」
還是她的錯了?
顧四爺氣勢內斂,冷漠說道:「真兇雖是愚蠢,可用心極是險惡,爺同大哥的情分差一點被他破壞了!」
歐陽氏和顧老夫人在顧瑤提醒時就想到了後果!
顧瑾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他沒有寫過藥方,可宣紙上的字卻是自己的,他總有一日會想到拓印,而宣紙上的字多是大伯父出的題目。
他如何不惱恨大伯父?
「其實無論是否有證據,爺始終相信大哥,往日大哥對爺的維護和關愛,不會因為一些推測或是證據所抹殺。」
歐陽氏有幾分感動,丈夫沒疼錯顧四爺呢。
顧珈撇嘴冷笑,顧四爺最會做的事就是哄人了,一張嘴哄了顧老夫人和顧清一輩子。
不過在書中顧四爺和顧清大鬧過一場,她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好似是因為顧珊的婚事……兄弟兩人的情分因為爭吵而轉淡不少。
不是顧瑾已經勢不可擋,李姨娘的娘家兄弟成為近衛統領,顧四爺怕是再沒有往日的逍遙日子過了。
顧珈可不相信顧清對顧四爺重過一切。
顧老夫人同樣也做不到的。
「瑾哥兒你當記住,此事同你大伯父無關,他對的倚重遠超眾人,你肩膀上擔負著顧家的重任和大哥的期望。」
顧大爺正好同顧二爺一起進門,眼眶微微一熱。
「大哥入閣已十拿九穩了,但這輩子他都同首輔無緣,文臣想要封爵太難了,他可沒爺的運氣,爺已是永樂子,他如今唯一能壓過爺的就是成為首輔!」
「可惜啊可惜,他畢生的志向怕是達不到,便把希望放在顧瑾的身上。」
「然而顧瑾是爺的兒子!親生兒子!」
顧四爺那股臭屁勁兒,顧清方才的感動還不如餵了狗!
顧二爺嘴角輕輕抽了抽,一本正經說道:「母親,兒子聽說顧瑾蒙冤,特意趕過來,兒子相信顧瑾的品行,他絕不會做出毒害兄弟的事。」
顧瑤只是抬頭看了二伯父,很快低垂下腦袋,大堂哥不見了!
「這是不用二哥保證,爺已經找到了洗脫顧瑾冤枉的證據。」
顧四爺簡單得把經過重複了一遍,顧二爺吃驚說道:「這……這竟是牽連到我同大哥?著實太可恨了。」
顧清扶著顧老夫人坐下來,看向顧瑾,說道:「你怎麼說?」
「侄兒始終相信大伯父。」
顧瑾沉靜坦誠說道,「二伯父也是我的長輩,侄兒雖然同二伯父相處時間不久,又因為五弟同大堂哥多了幾分誤會,但是侄兒始終相信血濃於水,侄兒不會因為一些意外同巧合就對二伯父有任何不滿和懷疑。」
「您和大伯父當日出題也多是貼近考官的喜好,指點侄兒功課,盼著侄兒能夠高中。」
顧瑾向兩位伯父拜謝,讓任何人挑不出一丁點的錯誤和不妥。
溫潤如玉,儒雅方正。
顧清羨慕得很想把顧瑾搶回去。
顧老四著實太令人嫉妒了。
出色優秀的顧瑾怎麼可能是顧四爺生的?
老天不長眼睛啊。
顧二爺看了顧瑾良久,「你能明白是非,我很高興,母親說過家和萬事興,我也希望你記住。」
「侄兒謹記二伯父教誨。」
顧瑾的腰彎得更低。
顧瑤心疼清俊的顧瑾,他不是不恨,但此時他的實力不足以抗衡真兇。
一個弄不好會牽連到顧家如今的頂樑柱顧大爺。
顧清為自己的仕途肯定約束顧瑾。
顧瑾不僅聰明還頗為懂得為人處世之道,難怪他以後會有那麼高的成就。
「這就完事了?」
顧四爺跳出來,惱怒道:「瑞哥兒中毒,瑾哥兒被陷害,他好懸背上一個毒害嫡兄的惡名,他最後能洗清冤枉,全靠爺睿智果敢,爺怎麼覺得一句家和萬事興就能揭過此事?不再追查真兇?」
「四丫頭不是說報官嗎?不是為顧瑞討回公道?你怎麼也不說話了?」
顧璐抿著嘴角,一聲不吭,快速衡量利益得失.
倘若顧瑾是真兇,她肯定要大鬧一場,讓顧瑾名聲掃地,再難威脅壓制顧瑞。
偏偏顧瑤證明顧瑾是清白的。
倘若報官的話,牽連的人就太多了,以後讓顧瑞如何在顧家生活?
「父親,別逼四妹了。」
顧瑞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他扶著大堂哥的手臂走過來,「此事無需追究,不過是一個大膽的奴才懷恨在心,陷害主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