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入夜。
晨曦閣。
夜色撩人。
艷紅新房內。
兩人坐在床沿。
沉默間男女對視。
白天皇宮,她身穿龍袍,紅唇艷麗,胸懷壯闊。
夜裏辰府,她白色短裙,玉腿雪膚,清甜可口。
「洞房那天晚上,你追我到下界,我感覺你好強。」雲逍忽然開口,眼神灼灼看着她。
「錯覺而已。」辰曦目不斜視,淡淡說道。
「是么?」雲逍微微挑眉,輕笑問:「辰曦,你該不會和陛下有什麼關係吧?」
辰曦目光一冷,搖頭道:「你別胡思亂想!更別到處胡說!」
她手指抓着床沿的木雕,顯然有所緊張。
「不出我所料!」雲逍啞然一笑,瞪眼看着辰曦,呵呵道:「我猜到你的真實身份了!」
「你!」辰曦身姿起伏,眼神逐漸強勢,盯着雲逍。
「你是陛下的徒弟!」雲逍忽然伸手,捏了一把她的繃緊的俏臉,樂道:「哥猜得沒錯吧?」
辰曦:「……」
「放心吧,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雲逍認真道。
「絕對不要往外亂說,尤其是第一仙戰前。」辰曦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警告他道。
「沒問題,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雲逍道。
「說。」辰曦微微顰眉,她感覺沒什麼好事。
「多找你師尊,為我美言幾句。」雲逍道。
「為何?」辰曦微微一怔。
雲逍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我喜歡辣的!」
辰曦傻了。
她伸手抓起玉枕,就往雲逍腦袋頭頂上砸去,怒道:「你好大的狗膽,連聖上都敢褻瀆!小心我稟報陛下,誅你九族!」
「那感情好,你也是我的九族。」雲逍樂道。
辰曦被他氣到了!
她暗暗道:「感情老娘白天跟他說了那麼多大義赴死之言,這傢伙就光盯着『辣』了!」
趙師姐先遇雲逍,算她辰曦橫刀奪雲逍,所以她無話可說。但看現在這情況,算自己把自己夫君整精神出軌了。
氣死!
她實在氣不過,和雲逍扭打在這新房裏。
而今仍是新婚燕爾,這新房仍裝點着紅妝,紅燭幽幽燒着,窗戶上還貼著大大的『囍』字,一條條紅色彩練掛在了天花板上。
半晌后,兩人髮絲散亂,打結纏在了一起。
辰曦還在瞪着他!
不過,她已經不生氣了。
眼前這男人太好看了一些,多看幾眼……心情忽然就好了。
「白天,發生了許多事。」辰曦轉移話題,盯着自己一雙晃悠的玉足道。
「是哦,你爹都差點被清了。」雲逍道。
「一幫道貌岸然的小賤狗,呵呵。」辰曦冷笑一聲。
「但說起來,你是登龍榜第一,可除了你之外,整個登龍榜都是吃裏扒外之徒,也挺難受的。」雲逍看着她的側臉說。
「是……」辰曦目光憂鬱。
「你這一戰,你需要代表神曦仙國撐起一國脊樑。你需一人面對紫霄、青葉系,以及一眾聖妖境的帝子、帝女,難為你一女子了。」雲逍道。
辰曦微微抬頭,無言看着他。
這一刻,她終究還是個小姑娘,哪怕白天大殺四方,在夜裏,心也會累。
敵人強不怕,內亂重、奸賊多,方令人悲哀!
「你會陪我么?」辰曦幽幽問。
「會。男人應該在前面。」雲逍道。
「你說這話,沒有其他壞壞的意思?」辰曦懷疑看着他。
「……沒有。」雲逍道。
「哦。」辰曦微微吸了一口氣,面色微微哀傷道:「其實這些都沒什麼,只是那百萬冤魂太令人煎熬了。」
怪不得她今日心情如此沉重,說出自盡謝罪這等話。
「不說這些,喝酒吧!」雲逍忽然道。
說着,他將辰曦送的虎鞭酒拿出。
「我不會喝。」辰曦搖頭道。
「酒可解千愁,壯雄心,戰前一飲,可殺敵三千。」雲逍眼神微熱道。
「好。」辰曦聞言,頭鐵起來,接過了他手裏的酒壺。
「紅塵萬丈,相識一場,縱是孽緣,亦要敬你一壺,願你夙願有成。」雲逍認真道。
「切,誰與你孽緣?本姑娘娶你,只是貪圖你的顏,與你沒有半分情。」辰曦輕哼了一聲,開了酒壺,咬了咬唇,往玉嘴裏灌了一口,「啊,好辣……」
她那俏臉瞬間漲紅,香舌都被燙起香霧了。
「哈哈,太嫩了你。」雲逍看到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沒碰過這玩意兒。
「笑你個頭,就這也能難倒我?」
她是好強的主兒,但凡說她不行,她就偏要上頭。
於是,她在雲逍的勸酒下,一壺又是一壺。
到最後,她一身紅粉、醉眼朦朧,眼眸里滿是迷霧。
「休息好了嗎?」雲逍在她耳邊輕聲問。
「嗯……」她低下頭,聲音很低。
「叫哥。」雲逍挑起了她的下巴。
美人如詩!
她抓住了雲逍的手掌,眼裏滿是深情,輕聲喚道:「哥哥。」
……
……
深夜!
天界大門,青雲台!
此乃仙國首都正大門,兩根石柱擎天,莊重肅穆,氣魄浩然。
青雲台兩側,有着連綿群山,而今是深秋,山嶽樹木飄黃,崇山峻岭連綿,山脈走勢十分大氣!
此處乃是仙國門面!
這青雲台上正站着兩人!
其中一位身穿青金色長袍,頭髮整齊紮成一束,眉目冷峻,正是葉青天。
而另外一位男人,身穿紫金色龍袍,面容十分俊美,乃一位玉面郎君,其身形修長、姿態優雅,有着一頭淺紫色長發,顯然乃一代神州美男。
此人正是紫霄仙國『紫皇』,於神州而言,他是眾生眼中的第一人皇。
不過,神曦永樂一戰後,這第一人皇之名頭,百姓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新的答案。
曾經的他們,被譽為人族紫青雙皇!
而現在,紫還在,青不就!
雖如此,這兩位人中之雄仍然並排而站,負手而立,可見在那紫皇心目之中,身邊這位仍是與自己同級別的兄弟、至交好友。
夜風咆哮、天寒地凍,而這紫青兩人於這筆直站着,早已低語很久。
蒼天之上,一輪圓月高掛,彷彿就在天界的頭頂上!
就在這時——
圓月忽然缺了一個角!
一股極度陰冷、殘暴的氣息,籠罩着青雲台、天界、人間!
「月食?」葉青天輕聲道。
「那一位,到了!」紫皇雙目一眯,抬起頭來。
只見那天上圓月缺失的角越來越大,一個漆黑的陰影不斷擴張,在很短的時間內,彷彿將整個圓月給吞掉了!
嗡!
圓月一黑,天地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
唯獨只有身後天界的燈火,還在閃耀。
「他是五大妖帝中最年輕的一位,還有不少成長空間……好像更恐怖了!」葉青天面色微緊,目光深沉道。
「嗯。」紫皇深深點頭。
「他與你紫霄,淵源最為深厚?」葉青天問。
「有幸為知交。」紫皇莞爾笑道。
他話音剛落下呢。
忽然,又有了新變化!
青雲台周圍的群山萬壑之間,那不少枯黃的草木忽然染上了血色!
那血色從根莖往上蔓延,很多枯黃的枝條、樹葉、草葉子瞬息進入了充血的狀態,甚至有諸多血色樹葉、花朵長了出來!
放眼望去,青山陡然一片血紅,無數猩紅飛花舞動起來,飄散到了青雲台上空!
整個世界,彷彿提前進了春天!
不過,這是一個血色的春天。
許多乾涸的土地上,連水都沒有,卻忽然長出了一株株血色的蓮花。
它們亭亭玉立、妖異而詭冷,一片片血色花瓣晶瑩剔透,涌動着夢幻般的色彩。
嗡嗡嗡——
這群山萬壑之間的血蓮花瓣忽然震動着,脫離了枝葉,在狂風的吹拂上卷上蒼天,形成一道道瑰麗的花之龍捲,無數艷紅色花瓣卷向青雲台。
那場面,又夢幻,又滲人!
緊接着,無盡的血蓮花瓣在空中陡然聚合成一團!
嗡!
花瓣飛舞之間,光華流轉,一襲艷紅的血蓮長裙飛散而開,遮蔽天際,而那長裙之中,一位容顏傾城、身姿玲瓏完美的女人捲動着萬千花瓣,從天而降!
血眸、紅唇雖冷艷,但只會讓她更有一種與人不同的氣質。
高挑的身段,有着成熟的萬種風情!
當她現身在這一方天地時,那群山上的樹木、青草、鮮花更加艷紅,萬物新生!
「蓮!」
蒼天之上,那吞沒了圓月的黑影忽然喊了一聲!
緊接着,那黑影幻化為一個頭髮拖地的黑衣少年,從天而降,飄落到那血裙女人的旁邊。
直到這時候,那圓月才顯露了出來!
月光重新照耀天界大地。
如此一來,那崇山峻岭上的血色春天,顯得更加妖異、閃亮、滲人了。
每一棵植物都像是活了過來。
「小天。」血裙女人溫柔看向那黑衣少年,輕聲笑着說:「還是我快一步。」
「我不管,你抄近道,作弊了!」那黑衣少年撇撇嘴,「蓮,壞死了。」
血裙女人悠然笑着,不再說話。
而這時,他們一起落在了紫皇、葉青天眼前。
「恭敬兩位妖帝大駕光臨!」紫皇、葉青天異口同聲道。
「呵呵。」黑衣少年幽冷看着他們,其目光讓這兩位『人皇』,都有些發毛。
「永樂之事,乃神曦一人獨斷,葉某代表仙國天界,向兩位妖帝請罪!」葉青天說着,低頭、躬身、拱手,只差下跪了。
「不必!」黑衣少年聳了聳肩,「永樂把自己浪死了,試出了這神曦的實力,算立功了!」
「是。」葉青天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早知道眼前這位和那永樂妖帝關係極差,如此正好,這一關暫時算過去了。
紫皇亦是連忙轉移話題,恭敬問:「請問另外兩位妖帝……」
「蠱皇早到你天界了,懶得見你們罷了,反正他無處不在。」黑衣少年頓了頓,聲音這才轉向敬重,道:「至於『禁』,他在無間地獄吸食塵怨,隨時能到。」
「哦……」
葉青天和紫皇對視、點頭。
也就是說,有三位妖帝到了,還有一位,也等於到了。
「別光點頭,給了你們這麼長時間,事查得怎樣了?」黑衣少年冷冷看着他們道。
紫皇面露尷尬之色,道:「這女子藏得深,仍然沒收穫,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人。」
葉青天則道:「兩位請放心,於我看來,若她真有恐怖背景,何須與我乾耗至今?我認為,她大概率是獨身一人,出身不高。」
「出身不高,能以弱冠之年修到這種程度?」黑衣少年冷冷道。
「是……」葉青天低頭。
「若讓本君知曉你知而不報,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黑衣少年獰聲道。
葉青天咬咬牙,道:「這一點請放心,我做夢都想讓她死。」
「小天,莫怪葉君。」那叫『蓮』的紅裙女人柔聲道。
「呵。」黑衣少年冷笑一聲,然後拿出了一個黑色小球。
這玩意兒一出來,竟有滔天怨氣湧出,無數怨魂猙獰的面容在這小球上浮現了出來。
「這是?」紫皇雙目微亮問。
「『禁』在無間地獄搶到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