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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變成『被嫌棄的獵犬』的諸伏景光按照提前規劃的路線撤退,一邊撤退,他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中年白人的照片。
「這是我今晚的任務目標,他會在七點到十點的時間段出現在時代廣場附近,參與時代廣場的活動。」把照片示意了四五秒,諸伏景光又收回照片,彙報自己選定的狙擊地點,然後請示,「需要更改嗎?」
「不需要,你也是狙擊手、自己選擇自己習慣的地點就好。」日向合理道,他算了一下時間,「你還有半個小時的趕路時間和準備時間。」
準備時間還包括攜帶狙擊槍、以及調整自己的狀態,所以時間很緊迫。
「好的。」諸伏景光道,他在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水,清洗了自己手上明顯的紅色液體,又把創可貼撕下來、塞進兜里,然後轉頭走進地鐵。
在地鐵上,他遲疑了一下,道:「今天時代廣場有活動。」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活動主辦方邀請了很多人,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暗夜男爵夫人』。」
暗夜男爵夫人是指工藤有希子。
「工藤優作和工藤新一也會去。」諸伏景光又道,「也邀請了很多明星,包括那位莎朗·溫亞德。」
在那天晚上一起聚餐的時候,貝爾摩德就是以莎朗的孩子克麗絲的樣貌出現的。
參考那晚的情況,組織和工藤、以及莎朗肯定有某種程度上的聯繫,可能是組織方面的聯繫、也可能是私人交情方面的聯繫。
對於工藤,諸伏景光更傾向於聯繫是私人交情方面的,日向合理在東京就和工藤一家有過聯繫,工藤優作調查過日向家的案子。
他們有私人交情很正常。
而且看當時的狀況,日向合理剛用視線捕捉到了工藤、就立刻低頭想走,總有種『撞見家長、心虛夾着尾巴溜走』的微妙感。
貝爾摩德也很奇怪,抬頭看了一眼、捕捉到工藤后,同樣立刻低頭想走。
諸伏景光猜測,貝爾摩德想溜走、是因為她是組織成員,而工藤優作則是一位非常、非常有名,也很敏銳的偵探,
最近還在和fbi有接觸。
但是莎朗那邊……
貝爾摩德假扮成克麗絲,莎朗知不知道呢?
真正的克麗絲才二十多歲,絕對不可能是有着一手出神入化易容技術、而且在組織地位很高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的偽裝技術很好,這一點,在限時追殺期間、諸伏景光已經深切領會到了,並且從此開始警惕任何一個靠近過來的男女老少,但是無論偽裝成什麼樣子,她的聲音都沒有變化過,包括那晚的克麗絲。
諸伏景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可以確定:貝爾摩德只會偽裝容貌,不會偽裝聲音。
如果莎朗不知道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兒,那麼只要她和貝爾摩德假扮的克麗絲見上一面、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自己女兒的聲音不對,從而發現克麗絲被人假扮了。
如果莎朗知道,並且還是配合狀態,那就很難辦了。
在紐約,一位盛名的大明星代表了什麼?
可能代表了美貌和魅力,但更可能代表了她結交的那些朋友和勢力,以及身後支持她的大人物。
「工藤?」日向合理關注重點,他想了想,進行詢問,「你的任務目標有幾個?」
「一個。」諸伏景光回答。
「你準備了多少子彈?」日向合理又問。
「我只攜帶了十發子彈,」諸伏景光停頓了一下,「撤退的時候可能會有追擊戰,所以我領了一些手槍和子彈。」
十發子彈,以及暫時只有一個的任務目標。
正常操作一下的話,可以臨時多加一些任務目標,起碼能帶走兩位數的幸運兒,能和紐約打一個好招呼了。
如果幸運兒里有一些出名的大人物,比如工藤優作、比如莎朗,那就不只是打一聲招呼了,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嗨我美麗的老家,我回家來坐坐了』。
日向合理參考之前諸伏景光狙擊fbi、撤退時沒有立刻走,而是詢問他一聲要不要繼續狙擊其他警方高層的行為,推測這個傢伙大概率不會只老老實實做任務,而是會和紐約打招呼。
這很正常。
如果是日向合理,也會自然而然地這麼做,更會隨機點幾位聚光燈幸運兒,讓巴掌更響一些。
特別是在自己是一個普通成員、而周圍都是代號成員,還有一個和自己名字一樣的傢伙是剛剛升為代號成員的時候,這個任務,正是一個展現自己實力的任務。
日向合理以己度人,覺得黑髮希羅肯定不會真的只做任務,而會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狠狠打紐約十巴掌,讓整個紐約的fbi都被抽得委屈嗚咽。
……等等,那這個傢伙剛剛那麼儀式感,不會是在上司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吧?
日向合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
他快速回憶了一下諸伏景光像是蜘蛛一樣,耐心等待獵物自動落網、然後支配着獵物進行舞動的行動。
實力確實很出色,任務目標完全沒有反抗的空間,就是全程過於紐約特色了,口吻還挺溫和禮貌,甚至非常有組織榮譽感地稱呼任務目標為『叛徒先生』,還放玫瑰。
就是不太像在展示實力,像是露*癖。
展示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展示了。
那麼問題來了,在第一次展示實力大失敗后,又迎來第二次展示實力的機會,這個傢伙還會展示嗎?
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日向合理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不是某人第七次抖蓬鬆的狗毛,而是貝爾摩德發過來的吃飯通知。
同時,樓下有高跟鞋的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地逐漸靠近樓上。
「我不會是會記仇的上司,不會管你怎麼用狙擊,也不會限制你的狙擊,你要怎麼狙擊、自己看着辦。」他道,「但是,不可以動莎朗和工藤。」
「因為他們和組織有關?」諸伏景光反問。
日向合理沒理,他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推門去吃飯。
一開門,他就和剛剛走到二樓的貝爾摩德對視,他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那位先生的書房。
貝爾摩德抬了抬手,打了一個無聲的招呼,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先生的房間。
對好『你是來接那位先生下樓的?』和『是的,我是來接那位先生下樓的』暗號后,她剛要說話,就聽到被放置在房間里的諸伏景光又出聲詢問。
「不會限制我的狙擊?」
咦?限制狙擊?
捕捉到關鍵詞,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房間,又看向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把門關上,隨口解釋了一下,「那個傢伙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在待會兒的任務過程中多狙擊幾個任務目標。」
貝爾摩德:「?」
她重複,「展示實力?多狙擊幾個?」
為什麼要在你面前展現實力?為什麼要多狙擊幾個?
為什麼,聽起來有點熟悉?
熟悉到讓她一瞬間就想起她之前第一次去東京看日向合理時,看到的有淡淡黑眼圈,有濃重煙味,語氣平靜又不咬牙切齒,疲憊到某種程度、根本沒力氣生氣的琴酒?
她立刻道:「你不可以擅自使用狙擊槍。」
命運相似的小孩子是很可愛沒錯,但是收拾滿臉無辜小孩子故意搞出的破壞,真的很累的,琴酒可以作證。
有人陪着一起受苦就算了,貝爾摩德可以提着這個躍躍欲試的小鬼,一起低頭喪氣地處理後續,但這裏又不是東京,不是日向合理的常駐地,他爽完回東京,留下來受苦,被fbi拚命追着撕咬的可不是冰酒,是貝爾摩德!
「?」日向合理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我,是希羅。」
「他帶了十發子彈去做狙擊任務。」
哦,不是冰酒躍躍欲試想撓爪子,發泄一些最近的積攢的精力,也不是正常的冰酒在做正常的消遣,而是有個傢伙想死了。
貝爾摩德點頭,「我知道了。」
回頭就抽那個傢伙。
「他不是未成年了,」日向合理感受了一下她微笑中帶着『你死定了』的表情,無所謂道,」可以隨便用狙擊槍了吧,不用管太多。」
「而且這裏是紐約,只要不在狙擊戰場被當場逮到,哪怕之後遇到紐約的警方人員、被翻身找出手槍,也沒關係。」
反正只要有證,隨身帶槍很正常,紐約慣例而已啦。
「他是不是未成年,和可不可以隨意用狙擊槍有什麼關係?」貝爾摩德抓住重點,她緩緩詢問,「你不會覺得,你不能用狙擊槍,是因為自己未成年吧?」
組織會在乎未成年嗎?
不,從小加入組織、被培養的組織成員多的是,別的不說,就另外兩個宮野小鬼、都是從小加入組織的未成年,她們要是會用狙擊槍,照樣可以做狙擊任務。
科研組還有幾個十歲出頭的小鬼呢,照樣和成年的組織成員差不多,沒被特殊對待、刻意限制什麼東西。
限制日向合理使用狙擊槍,根本和他是個未成年沒有一點關係。
「還因為東京的槍支沒有紐約普遍,我身邊又有警方人員,可以會被翻出來槍?」日向合理沒否認,而是補充了一個原因。
「不是。」貝爾摩德否認了。
她邁步向那位先生的房間走去,頭也不回地道:「是因為你索取無度,無法控制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差點把全場人都帶走了。」
日向合理:「?」
他跟了幾步,疑惑道:「沒有吧?我記得當時人很多。」
根本沒有帶走三分之一啊?
控制不住這條沒法解釋,當時是真的習慣性了,就像牛排和刀叉,正常人吃的時候都會用叉子叉起牛排吧?
他當時就是在進行非常正常、非常普遍的『用刀叉吃牛排』而已。
只是這是個和平的世界,所以這個行為的普遍性就少了那麼一點點。
這點無法辯解,日向合理便認真為自己辯解另一點,「其實沒有,你覺得我差點把全場都帶走了,是因為他們躲起來了。」
貝爾摩德半回身,瞥了他一眼,發現他真的是在認真解釋,認為她誤會了、要把誤會解釋清楚。
她無言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有種『果然』的預料之中的平靜。
之前,貝爾摩德從來沒有詢問過日向合理第一次任務的事,一方面是因為,反正處理尾巴的又不是自己,被警方人員和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盯着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幸運兒琴酒。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確實是莉莉可以幹得出來的事,他對其他不需要在意的人沒多少感情,也缺乏正常人類對同類的憐惜之情……不,他根本不把大部分人類當成自己的同類』。
敲了敲那位先生的房門,貝爾摩德把話題的重點往正常的解釋方面帶了一些,「不過,你狙擊的那幾個人,有幾個傢伙有點疑點。」
「前段時間,東京在收集各種罪犯的情報資料、給你的小捲毛山羊送禮物的時候,查到了一點東西。」
……為什麼是小捲毛山羊?為什麼是『你的』?
「是松田陣平。」日向合理強調,「什麼東西?」
貝爾摩德道:「是背景有些疑點,你狙擊的那個秘書,原來是東京本地黑色勢力的人,但是前幾天調查的時候,琴酒把一個傢伙綁成禮物的時候,那個傢伙認識那位秘書,威脅琴酒說那位秘書是他的老大、是一個神秘組織的人,得罪了他,那位秘書會讓琴酒生不如死。」
哇哦,威脅琴酒?
日向合理關心詢問:「嚇到gin了嗎?那個傢伙當場死了嗎?可以復活嗎?」
那位先生沒有立刻開門,還在處理事務的尾巴,貝爾摩德乾脆靠在門邊,她選擇性地無視了某些東西,繼續道:「琴酒冷笑了一聲,那傢伙就慌不擇路地繼續用秘書威脅。」
然後,說出了一個關鍵信息。
那位秘書,是加入組織的前一年、才剛來東京的,那個罪犯就是當時認識的秘書。
但是,組織的記錄中,那個秘書應該是個土生土長的東京人、加入當地黑色勢力起碼四五年了。
琴酒不記得這件事,本來想直接喂這個傢伙服用組織研究的藥物、然後綁去送禮,讓警方人員接受到禮物的同時,也滅了這個傢伙的口。
伏特加想起來了。
伏特加對那場狙擊印象深刻,時不時還午夜夢回一下。
那幾個傢伙在組織里的痕迹是琴酒派伏特加去處理的,所以他對那幾個來歷普通、代入感極強,可以在夢裏讓自己無縫代替某個傢伙被當場ko的傢伙印象深刻,當場發現了衝突之處。
「也就是說,-」日向合理總結,「是老鼠?」
「還在調查中,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貝爾摩德眨了眨眼睛,又突然問道,「所以,當時你為什麼沒有停下來?」
在透露完『那些傢伙里有老鼠』之後,又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莫名覺得那些傢伙很討厭,有異常,」日向合理面不改色地試探性道,「直覺感覺不是普通人,所以?」
這有部分是真話。
「原來如此。」貝爾摩德深深點頭,「那看來,你並不是無法控制自己,是有人誤會了。」
她微笑道:「回頭回東京……算了,今晚你打電話的時候,就這樣對琴酒解釋,他一定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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