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氣氛陷入詭異又彼此心知肚明的沉默。 人群涌出機場的時候,日向合理立刻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邊看,無視旁邊沒有出聲、但存在感占滿了整個車內的蓬松薩摩耶。 在灰色的疲憊人群中,有一抹亮眼的顏色在走動。 是宮野志保。 對方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穿著長靴,日向合理看過去的時候,她剛好伸手把自己的茶色短發往上捋了一下、讓隨風飄揚的頭發不再擋住視線,同時平靜地對旁邊的那位黑西裝男說這些什么。 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像是個不動聲色的大人。 和宮野明美,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宮野志保很敏銳,日向合理注視了她一會兒、她便抬頭看了過來,然后腳步聲停頓了一下,遠遠地和日向合理對視了幾秒。 她把手插進風衣兜里,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臉上的表情比較偏冷澹,不在乎周圍的人群、也根本不在乎急匆匆跟上來的西裝男,像是在走個人t臺秀。 非常詭異的,日向合理有一種對方帥氣走過來、抬起槍就一槍斃了他的錯覺。 可能是因為,從發現他的那一刻開始、對方的目光就緊緊地落在他的身上,和金發同事看他的眼神有點類似,那雙一種獵犬捕捉到了心愛兔子的眼神,但是日向合理并不怎么排斥宮野志保的這種眼神。 ……大概是,雖然對方的氣勢很足,但對方的外表看起來很小,沒有足夠的威脅力。 金發同事就不太一樣了。 同一種眼神,在宮野志保身上、能讓日向合理微微挑眉,干脆半趴在車窗上,撐著下巴看對方過來,但在金發同事身上,能讓日向合理有種威脅感,會下意識想反手摸出琴酒的槍、直接崩掉對方。 他眨了眨眼睛,繼續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宮野志保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宮野志保的表情不變,一路直線走到后車門處,然后抬起手臂、抵住車窗上方,低頭和日向合理對視。 這個距離很近,近到他們能看清楚彼此的眼珠子、也能看清楚彼此顫抖的眼睫。 日向合理再次眨了眨眼睛,用眼神一點點地張量宮野志保的臉龐,從那雙凌冽的眼睛、到光潔的鼻子、再到有些澹紅的嘴唇,又到纖細的脖頸和鎖骨,最后又抬起頭,瞥了一眼對方搭在車窗上的手臂和白皙的手掌。 這位同事,看起來不太友好啊。 他頂著對方同樣一寸寸打量過來的視線,坦然自若地打招呼,“你好。” 文件夾上,有提到對方的代號,日向合理稍微回憶了一下,便輕松地吐出那個代號,“雪莉。” “你好,”宮野志保的那種眼神依舊沒有收回去,打量完他的全臉之后,便又抬起了一下視線、落在他的眼睛上,和他近距離地對視。 這種近距離的對視,實在是太微妙了,所以哪怕她的語氣很冷,都染上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柔和,“冰酒。” 打完招呼,她的視線終于偏移了一下,落在日向合理身后的琴酒身上,又頷首了一下,“琴酒。” “嗯。”琴酒澹澹地應了一聲,旋即伸手、拽住日向合理的后領,但沒有用力,“坐好。” 又對宮野志保說話,“上車,帶你去看實驗室。” 然后再次拽了拽日向合理的后衣領,試圖讓他坐好,“對于人類而言,是有交通法限制的,比如不許把頭探出窗外。” 日向合理往后仰了一下,順勢調整自己的位置,乖乖坐好,同時順口反駁回去,“對于人類而言,也是有社交禮儀限制的,比如不許隨便拽別人的衣領。” 等等,薩摩耶同事不算正常人類,沒直接把其他普通人的頭擰掉、就算是不錯的了。 宮野志保再次移動目光,把目光從日向合理的眼睛、移動到琴酒身上,她站起來,冷澹地詢問:“我去前座?” 雖然是詢問,但根本沒有挪腳的意思。 琴酒抬了抬下巴,“你的行李之后再處理,先上車。” 沒說要讓宮野志保坐哪,但是車上就只有一個位置了。 宮野志保又垂下視線,和日向合理對視一眼,然后她拉開前座的門,一邊干脆利落地坐進去,一邊若無其事地問:“我姐姐怎么樣?” “問他。”琴酒再次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日向合理。 妹妹詢問姐姐在哪里、非常合理。 日向合理回復:“宮野小姐很安全。” 他想了想,覺得對方畢竟是宮野明美的妹妹,肯定不會滿足這一個簡單的回答,于是又道:“她最近挺開心的、可能是因為知道你要回來了,每天早上都會吃適量的早飯、中午會吃適量的午飯、晚上會吃適量的晚飯。” ……這種廢話,聽起來有點像挑釁。 但是沒辦法,除此之外,好像沒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說完,日向合理頓了頓,為了顯示自己沒有在挑釁、立刻補充,“她向我提起過你,說她的弟弟妹妹都很有天賦,是組織里的得力人員。” 前座,本來面無表情、一直聽他說廢話的宮野志保抬眼,她皺起眉,從后視鏡投來一個古怪的眼神,“你……” 她又頓住,轉而道:“謝謝。” “冰酒歸那位先生直接調屬,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向我、或者向他匯報,研究有了新進展也可以直接向我們匯報。”琴酒插話,又帶著警告意味道,“但是。” “東京最近很亂,你們可以私下玩玩、但是不能鬧出亂子。” ‘你們可以狗咬狗一嘴毛,但是不能真的咬傷對方’。 日向合理立刻get到了琴酒的委婉意思,他再次打出六個點,不得不出聲洗刷自己的清白,“不好意思,我對游戲沒興趣,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向那位先生要任務做。” 他頓了頓,真誠道:“當然,如果你也有行動組的任務、我也可以為你分憂,gin。” 又轉頭和新同事拉近關系,“如果需要什么幫助,也可以找我。” 新同事澹澹地瞥了他一眼,居然輕松答應了下來,“你的聯系方式是什么?” 什么,居然真的答應了。 日向合理遲疑了一下,把手機遞過去,然后瞥了一眼琴酒,發現對方微微挑眉,不過并不是詫異的意思,而是明晃晃的‘我看你們能玩成什么樣’的觀戰表情。 宮野志保摁了一會兒摁鍵,她自己的手機便提示了一下、顯示有新消息,然后便把那支手機遞了回來。 她自己給自己備注好的名字,非常言簡意賅,是【雪莉】。 等等,添加新聯系人,應該不需要進通訊錄吧? 日向合理一邊沉思,一邊順手把備注改了一下:【身高一米六、氣勢一米八的大型犬】。 又自然而然地給琴酒也修改了一下備注:【超大份的湯圓耶耶】。 他若無其事地敲出一串特殊旋律的號碼,給那位先生匯報自己的行程:【我接到雪莉了。】 發送完,他順著盯住自己的視線抬眼,和宮野志保對視。 宮野志保收回視線。 車里沉默了一會兒,琴酒審視了一下日向合理、又審視了一下宮野志保,發現這兩個都有些尖銳的人,真的相處的時候,居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天崩地裂,相反、還有種莫名的融洽感。 “不要隨便什么消息、都發給那位先生。”考慮到自己之前的經歷,琴酒先叮囑了一句,隨后便對著宮野志保道,“你每月有一次見宮野明美的機會,什么時候見、怎么見,則由你和他商量,只要不出差錯、我是不會管的。” 咦,見自己的姐姐,居然還有規定嗎?還每月只能見一次? 這不太正常啊? 日向合理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前座的新同事,新同事也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看都沒看琴酒、便輕松回復,“嗯,所以我加了他的聯系方式。” ……這種見自己的親姐姐、也要受別人管束的行為,于其說宮野志保是組織看重的人才,不如說是被組織拿捏住的天才。 但是,宮野姐妹的父母,不也是組織成員嗎? 他沒有疑惑多久,便收到了一條訊息,是隔壁的琴酒發過來的:【雪莉研究的項目非常重要,處于絕密狀態,所以日常不能走出實驗室、也不能和家人相處太久。】 看起來,好像可以理解。 好像。 就算是再怎么絕密的計劃,對待父母都是組織成員、自己本身也是代號成員的雪莉,也不用使這種家人要挾的手段吧?這種手段,真的很像是違法犯罪的反派……等等,組織真的是違法犯罪的組織,也真的是反派組織。 那沒事了。 日向合理迅速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就像是‘推理作品中的警方人員’無論做出什么事,他也不會……太離譜的話,他還是會有點詫異的,同理,‘推理作品中的反派組織’,無論使出多么簡單粗暴的要挾手段,都是正常的。 如果被要挾的人是一個年輕天才、具有悲慘過去、又和‘偵探’有那么一點點共同語言的黑方人物,那推理作品中的后續,有一半的可能會出現反叛、毅然決然地投向紅方。 還有一半的可能,則是毅然決然地成為幕后黑手,把時髦值拉滿,成為讀者惋惜又意難平的對象。 至于眼前的雪莉究竟是哪一個。 日向合理認真地打量著雪莉,初步估計了一下,還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于是陡然警惕起來。 首領只有一個! 他回復琴酒:【我知道了,會注意的。】 然后又疑惑了一下:【我們的手機聲那么明顯,沒問題的嗎?其實你可以事后再提醒我注意警惕的。】 現實中,琴酒瞥了他一眼,反手把手機收起來,繼續言簡意賅,“不許打架。” 你沒話說、只能再次重復,試圖緩和氣氛的樣子,真的好靚仔。 日向合理默默在心里鼓掌,表面上則認真嚴肅地點頭,好像沒有一點意見。 直到到了目的地,他才陡然意識到,為什么琴酒會屢次警告他、不許和新同事打架。 新同事的實驗室,是一棟大樓。 大樓的外部很正常,內部卻被私人改造了,還又向下深挖了幾層,算上地面和地下的樓層,有整整十三層。 這棟樓里,權力最高的組織成員,就是雪莉。 地面上的樓層、每層都在分別研究一些分支項目,并且隨時受雪莉的調控,地面下的樓層,則全部歸雪莉直管、研究絕密項目,全權都在雪莉的掌控之中。 換而言之,這是一塊地盤,一塊標記上雪莉記號的地盤。 日向合理:!!! 在琴酒言簡意賅地為宮野志保介紹的時候,日向合理默默凝視琴酒。 他們進入電梯、刷卡抵達地下的時候,日向合理默默凝視琴酒。 他們穿過長長的白色走廊,一起粗略檢查設備和數據的時候,日向合理默默凝視琴酒。 宮野志保換上了白色的大褂,生疏地調動實驗室的其他人、開始同步數據的時候,日向合理默默凝視琴酒。 琴酒忍無可忍地轉頭,和他對視,“閉嘴,不許說‘我也想要’,這是實驗室、不是游樂場。” “枯燥又單調的研究項目、你最多堅持三天,就會立刻逃之夭夭。” ‘我也可以進科研組的,只要有地盤’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無情地堵住了,日向合理只能轉而道:“但是,我一直在參加研究項目啊,不是嗎?” 他點明,“我每次受傷、都會服用組織的藥物,不也是參與實驗嗎?” 琴酒沒有第一時間回復,看起來是啞口無言了。 日向合理繼續凝視琴酒,又順手接過其他無關人員遞過來的白大褂穿上。 “這是那位先生的安排。”又過了幾秒,琴酒避開這個話題,直擊要害。 他冷冷地抬眼,平靜地嘲諷,“你想要的話,可以問問那位先生,看他理不理你。” 幾乎在他話音還沒落的時候,日向合理就秒掏出手機,發揮從警犬那里學到的超快手速,把那串有旋律的號碼摁得加快了無數倍,然后一邊敲字、一邊念出自己正在敲的話,“雪莉、有一整棟實驗樓,琴酒說,讓我問你要。” 琴酒:“……” 他下移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只飛快打字的手,有種要剁狗爪子的沖動。 幾秒后,這種沖動達到頂峰。 日向合理的手機響起震動,他一邊看、一邊快速念出來:“好。” “好久沒見你了,明天一起吃飯吧,順便為你挑選領地。” 琴酒:“……” 這句話,應該構解重組一下吧,對于日向合理而言,應該是‘想要領地、和我一起吃飯’。 等等,這就是為什么,雪莉剛回來、就有一棟實驗樓嗎? 那位先生就是在這個家伙的眼前釣了一根胡蘿卜,等這個家伙眼睛紅紅地發出‘我也想要!’的撒嬌聲音時,便一秒也不肯多等,直接迅速提出交換‘讓抱就給胡蘿卜’,然后把這個家伙抱起來,和藹地給他喂胡蘿卜? …… 這個猜測,非常離譜,但又非常合理。 因為按照規定,雪莉本來就不應該有這么大的權利,簡直豐厚過頭了,日向合理也根本不需要來接雪莉,那位先生也不會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回復消息。 這就是一個寵孩子的詭計吧! 那位先生,你在干什么啊! 這個家伙,可是見風就漲、獲愛就膨脹的類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