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再說啊。」

趁著他打頓的空檔，寧黛呲著牙，一臉假笑著警告他：「爸爸明天還想給你過生日呢。」

秦策注視著她的眼睛，指尖貼著她的手腕，順勢也感覺到了她的脈搏跳動。

一下又一下，似乎和自己的頻率一樣，又似乎和自己的完全不同。

寧黛的話似乎真的讓秦策陷入了思考。

過了幾秒后。

他才在寧黛防備的表情下重新開口，神情裡帶著孤注一擲：「我不在乎你看我的時候，我是我，還是我是誰。」

寧黛：「……」藥丸。

「只要我看的你是你，其他我都不管。」

寧黛：「……」真的藥丸！

秦策的長睫輕顫了下，連帶握著她手腕的手指也開始輕顫起來，卻又故作正常的對她露出了一抹乖巧的微笑。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去喜歡別人。」

「只喜歡我？」

那笑容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乾淨，不如說是刻意壓下所有不好的情緒，故意將好的無害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這孩子瘋子。

寧黛還沒有給出反應，愛國已經先一步幽幽地嘆起了氣。

光嘆氣還不夠，愛國又即興吟詩一句：「風蕭蕭兮易水寒，秦策一去兮，異常數據還……」

見寧黛不給反應，愛國不甘心的又跟著來了一句：「愛國掩面救不得，回看數據相和流。噫嗚嗚噫……，馬嵬坡下泥土中，不見策策空死處。此恨綿綿無絕期啊，無絕期……」

寧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在這個不應該的時間裡笑出來。

愛國這個豬隊友！！！

尼瑪還學會背詩了是吧！

亂改詞了不起啊？

真是……，她原本醞釀中的說辭是些什麼全都被愛國給攪忘了！

愛國繼續沉浸在無盡的長嘆中，也不管寧黛理不理他這一茬。

其實愛國也瘋了。

寧黛反手一擰，輕輕鬆鬆將被他扣住的手腕掙脫出來。

將那隻手搭在後頸上，寧黛半闔了下眼：「爸爸之所以是你爸爸，難道還不算喜歡你的表現？」

「你不是爸爸！」

他領會了她話里的意思。

寧黛掀起眼皮，警告著問：「不認我了？」

父子才剛重新相聚，這就又要不認了？

難道他就特地來騙自己送一份生日禮物的？

秦策抿直唇，等鬆開后喊了她的名字：「寧黛。」

「喊爸爸。算了，我破個例，或者你想喊媽媽也可以，我文武雙全，似母如父。」

「我父母早不在了！」像是賭氣一般，他直接將這個沉重的傷心事擲了出來。

寧黛看他丟完話后眼角周邊泛了點紅，沉默了會，乾巴巴的「哦」了聲，想了想，又添道了句抱歉。

她不說抱歉還好，一說完，他眼角的紅竟然還蔓延了開來。

那模樣，離哭不遠了。

寧黛在是不是要躲遠點這個選項里徘徊了會兒，最終還是迎難而上。

踮腳抬手，使力薅了兩把他頭頂上的頭髮。

「過完這次的生日，多大了？」薅了三下后，寧黛忽然問他。

秦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但心裡總感覺不妙，不由得警惕。

「嗯？」寧黛停下手裡的動作，但手還放在他頭頂沒挪開，還踮著腳。

必要時刻，這樣的造型一點都難不倒她。

「十九。」秦策還是答了。

「嗯。」

寧黛退開一步：「天天拿你當兒砸看待，差點都忘了，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好吧，那我們就用成年人的身份來對話吧。」

秦策頓生忐忑。

寧黛撩了撩臉龐被風帶出來的碎發，開始了她的表演。

「我對你好，基於幾個先決條件。首先，你剛好長的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要不然，我不可能對你伸出友好的援手。其次，你很慘也很可憐，欺負你的那個誰太噁心人了，所以造就了我持續對你好。」寧黛一點都不為用詞做修飾，非常直白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的出發點其實很簡單，就只是希望你能擺脫掉小可憐的境況，可以像我，算了，也別我像了，可以像蔣星寒，像蔡佳彤那樣，輕鬆正常的生活。」

「別家的孩子都能正常快樂的生活、長大，活出自己的人生，我就是希望你也可以。這就是我抱的目的，其實說白了，我就是聖母心一時發作，想做件好事。而且巧的是，我又有條件做好事，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管你這麼多。」

寧黛攤開雙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歸結起來，確實是她難得的聖母心發作了。

可能也是因為已經養過幾回孩子了，算是長出了那麼點兒做長輩的心理，再說和她養過的那幾個相比起來，秦策各方面都是個最可憐的小可憐，所以輕易勾起了她的這份心。

只能說，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是剛剛好吧。

秦策垂著手，視線卻固執的與她對視，像是不信，非要從她眼裡看出別的什麼來。

不過很快，他錯開了視線，整個人消沉了下去。

寧黛看他這樣，當他是接受了，心裡鬆快了點。正想說給他點時間，讓他消化一下，等睡一覺起來，他倆就可以愉快的當父子了。

可結果……

「我這麼可憐，那你再多發發善心，多喜歡我一點，可以嗎？」

對面的人，也努力地扯起了個僵硬的笑，像是討好，又像是要用笑容來蠱惑想要特定的人。

寧黛僵住表情。

這話聽起來好危險。

一般好像只有黑化人物，或者即將黑化的人物才會這麼說吧。

寧黛不確定她想的靠譜不靠譜，反正這會兒的秦策給她的感覺很不靠譜。

又枉費她的一番口水，再次對牛彈琴！

到頭來，只感動了她自己。

寧黛悲憤的摸了一把臉，乾脆豁出去了。

去拓麻的溫情戲，都閃開，她要直接上演猛烈的暴風雨了！

伸出一根手指，她先指自己，然後又指他：「我，妖艷X貨，放蕩不羈愛自由。而你，心思脆弱，根本就玩不起。別懷疑，我說的就是感情遊戲！你這樣的成長背景，這樣的性格，你以為你擁有健全的、強大的感情觀嗎？」

「我跟你說，你這樣子的人在感情遊戲里，是最遭人嫌棄，最想讓人躲著走的！」

「等到感情結束，分個手要死要活要跳樓的絕大數就是你這種人！」

說到激動處，寧黛振臂高呼：「我要的是遊戲人間，而你只適合在家種田！！」話音震耳發聵。

秦策已經被她的一番話震住了。

周圍忽然響起了幾聲寥落的巴掌聲。

寧黛轉眼一看，出入小區的居民不知何時圍觀上著他倆，有幾個還一臉驚嘆的拍著巴掌。

大約是被她的風采所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