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瓏的狀態讓林毅感到擔憂，但這種事情暫時也沒辦法放在明面上來說，而明面上急需解決的，還是管不平的問題。

林毅與姜玲瓏打了個招呼，便看向了躺在兩塊板板上的管不平和鮑三娘。

管不平和鮑三娘兩個人都是一臉安詳，蓋上白布就該吃席了。

他們能變成現在這樣，也是因為林毅。

說好的先去殺蛇，結果忽然得到了紫道人的消息，直覺告訴林毅這件事更加重要。

本以為斬殺紫道人，也不過是過去給他一刀就能了結的事情，像上次一樣，就算是仙神，也同樣能一刀秒殺。

可實際情況是仙神的本體的確不凡，林毅愣是煉化了那麼長的時間。

要去殺蛇，就得先放下紫道人，容易發生變故。

若是惦記著殺紫道人，管不平就得死。

林毅當時倒是也沒多糾結。

紫道人以後還可以殺，大不了就是有些麻煩，但管不平死了就真是死了。

孰輕孰重，還是很好權衡的。

不過，在林毅即將做出決定的時候，蘇仙兒立大功了。

她發現林毅久久未歸，心知林毅那邊辦事可能不那麼順利，林毅不回來，她也不敢獨自去找赤練蛇族的麻煩。

赤練蛇族經過多年的發展，現在比狐族還強盛，林毅不回來，她們去多少人都是送菜的。

不過，不能正面進攻，蘇仙兒也不是沒有拖延時間的辦法。

情絲繞之毒的關鍵在於情之一字，動情越深，毒發作越快，也越痛苦。

蘇仙兒倒是有強行抹去別人情感的能力，只要神魂足夠強大，就可以支配弱小的靈魂。

蘇仙兒也不用做到那麼極端，她只要讓兩個人短時間內忘情。

要做到這一步就比較簡單了，蘇仙兒本來就擅長迷神控魂之術，兩個法術下去，管不平和鮑三娘當場昏迷。

林毅剛好看到了蘇仙兒的操作，這才沒有馬上返回。

只是，蘇仙兒都沒想到林毅能三天不回來。

她的法術效果也是有極限的，再讓管不平和鮑三娘這麼躺下去，到時候蛇毒解了，估計兩個人都成傻子了。

剛才在亭子里，眾人也是在討論要如何處理。

也不知道林毅什麼時候能回來，而蘇仙兒的法術明天就會失效。

而對同一個人多次使用迷魂術，一定會對其神魂造成損害，這種損害極難修復。

所以曲婧想要自己去找赤練蛇的麻煩，其他人則都是反對意見。

特別是白練仙，她是蛇族妖王，雖然不是赤練蛇族出身，卻對赤練蛇族了解頗深。

她剛成為妖王的時候，赤練蛇族有個醜八怪看上她了，想娶她當小妾。

這是白練仙能忍的嗎？

蛇可以沒有才華，但一定不能又老又丑。

白練仙當場跑路，然後藏到了山裡，躲了很久。

身為妖王，面對赤練蛇族，都只能退避，可見赤練蛇族的威風。

赤練蛇族非常記仇，一旦招惹了他們，一定是不死不休。

也虧得白練仙是妖王，加入妖皇座下之後，也有了一些人脈，有其他妖王從中說和，才化解了這一樁恩怨。

赤練蛇族如此勢大，曲婧如果找上門去，恐怕管不平救不回來，她自己也得搭上。

直到姜玲瓏回來，眾人才有了一點信心。

姜玲瓏道行雖然不是最高的，但絕對是最能打的。

姐妹們正商議著怎麼行動，林毅又回來了。

這下，她們就徹底踏實了。

聽蘇仙兒說起管不平的情況，林毅也知道情況緊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當即便道：「這件事我們兩個過去就行了，你們在家裡等著就行。」

說完，他又看向姜玲瓏，姜玲瓏目光深邃，讓人看不透她內心在想什麼。

不過……

林毅有降妖譜。

【狀態：迷茫中……】

林毅：「……」

她在為什麼迷茫？

本來決定只有他和蘇仙兒行動，現在林毅也改了主意，道：「玲瓏，你也一起好不好，我想你了，正好有很多話可以在路上和你說。」

「嗯。」

姜玲瓏淡淡地應了一聲，她平時對林毅很熱情，現在這麼冷淡的樣子，讓人覺得十分意外。

但曲婧等人也沒多想，她還以為姜玲瓏是知道林毅又在外面有了新歡而生悶氣呢。

這也很合理。

姜玲瓏要去，遇雪當然也不甘心被落下，於是，隊伍變成了四個人，只剩下曲婧何冬跟白練仙看家。

嗯？

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林毅沒有察覺。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姜玲瓏身上，一出水晶宮，他就拉住了姜玲瓏的手。

管不平的事比較簡單，他只要動手就行了。

馬到即功成。

比較難搞的是姜玲瓏，林毅也不知道她在迷茫什麼，那個神秘人又與她說了什麼，他該如何破解這夫妻相殘之局。

「玲瓏，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他這一發直球打出來，蘇仙兒頓時心虛不已。

她覺得姜玲瓏若是生氣，有八成是因為她。

蘇仙兒有點緊張，趕緊認真的搜尋赤練蛇的位置，在找到之後，馬上興奮地朝著一個方向狂奔，宛如一隻只會帶路的汪汪，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玲瓏不好敷衍，只能回答道：「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麼事？」

林毅還在追問，讓姜玲瓏失去了退避的空間。

她看向林毅的雙眼，知道自己若是不好好和林毅溝通，林毅應該是不會輕易將這件事放下了。

腦海中，剛才那個神秘人的話，再次浮現。

她是在回家路上遇到的那個神秘人，他來歷不明，雌雄難辨，但姜玲瓏能感受到一種淡淡的惡意。

顯然，那個人不懷好意。

姜玲瓏原本是不想和他說話，甚至想打一架的，在對方開始挑撥離間的時候，姜玲瓏更是將裁決都握到了手裡，隨時準備戰鬥。

然而，那人只說了幾句話便跑了，無從尋覓蹤跡。

但那幾句話卻如同心魔，種在了姜玲瓏心裡。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然你始終覺得自己是人，但你真的是人嗎？」

「你真的不好奇自己缺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嗎？」

「設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你其實是他的仇敵，他會怎麼對你？」

這三句話說完，那個藏頭露尾的傢伙就不見了蹤影，但在姜玲瓏心中激起的波瀾，卻始終沒有回復。

最讓姜玲瓏心中不安的還是他的第二個問題。

她缺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她以前還真沒去想，只記得自己是一個公主，受到了暗算，變成了殭屍，需要飲血度日。

她不去想更多的細節，是因為每次想要去想，腦袋就像要炸開一般疼痛，久而久之，她便不想去思考了。，

然而，這次被人點撥，她忍著痛，也想搞清楚自己以前到底是什麼。

奈何，她一點畫面都看不到，只有裁決劍不時地發出嗡鳴。

姜玲瓏只好暫且放下這個問題，但回到水晶宮，她一直在失神。

思考的就是那三連問。

她是不是人？

她到底是誰？

若是她濫殺無辜，林毅會怎麼對她？

三個問題，反反覆復，只有第三個問題，她能大概估算到答案。

若是有一天，她失去了控制，林毅最可能做的，大概是……

殺了她吧！

想到這裡，姜玲瓏不免有些傷心。

她能理解林毅，但死的畢竟是自己。

個中酸楚，也就只有自己能夠體會。

而這一刻，她決定，把這個問題交給林毅。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詛咒了，成為了見人就殺的殭屍，你會怎麼辦？」

林毅：「……」

這個讓人頭疼的問題，居然從正主嘴裡問出來了。

莫非，她已經有所預感了？

林毅頓時緊張起來，抱住姜玲瓏道：「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會想辦法化解你的詛咒。」

這個答案不能讓姜玲瓏滿意，她強調道：「我說的是已經失控。」

林毅：「……」

這道題，他不會。

哪怕早就知道了這一道題，林毅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是正確的。

誠然，天下蒼生如何，跟林毅的關係也不大，他們在林毅心裡的分量，當然不如姜玲瓏這個攜手相伴的同路人。

為了天下蒼生，殺死自己的老婆，這種事林毅干不出來。

可是，眼睜睜看著姜玲瓏發狂，將數以萬計的普通人殺死，林毅也做不到。

正義與愛人，似乎不能共存了。

林毅眼中的糾結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時刻到來，我寧願死在你前面……

但我不會。」

他不會讓姜玲瓏失去理智后的軀體大開殺戒，又或者在殺死他之後清醒過來，卻要面對無盡的痛苦。

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他大概會先下手。

姜玲瓏聽懂了林毅的意思，不禁展顏一笑。

她真是糊塗了，還因為林毅會不會殺她而難過了一會兒。

現在理智重新回歸，她才知道，其實殺了她，大概比放縱她更難。

任由她失控而不管，只要有不忍，又無法做出決定，就很容易達成這個局面。

而殺死她，卻需要莫大的決心和毅力，才能有勇氣對愛人揮出屠刀。

「你放心，不會有那樣的時刻的。」

姜玲瓏暗暗下定了決心，就算會有那樣的時刻，她也一定不會讓自己死在林毅的手裡。

蘇仙兒聽得雲里霧裡，本來以為姜玲瓏生氣是為了她的事，結果兩人交談，卻是說的這種問題。

好端端的兩夫妻，怎麼就聊上打打殺殺的事情了？

蘇仙兒不懂，但她很是震撼。

一路上，蘇仙兒自然也不敢有太多言語。

至於遇雪，她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也就只有玩水的時候能開心一點，多說幾個字。

一行人便跟著蘇仙兒的指引，朝著北方前進。

姜玲瓏將斬妖劍還給了林毅，好讓林毅能御劍飛行，三人共乘一劍，也不擁擠。

遇雪獨自一人飛到雲端裡面玩去了，倒是不用管她。

「到了。」

蘇仙兒嗅到了很濃的蛇的味道，這不是一條蛇，而是有一群蛇呆在一起。

蛇的氣味互相掩蓋，若非蘇仙兒的嗅覺已經是神通，想要確認下毒的那條蛇的位置還真不容易。

有如此多數量的赤練蛇，蘇仙兒也不禁慶幸，還好她攔住了曲婧，不然曲婧跑到這裡就是白給。

如此多的蛇族，她大概是找到赤練蛇族的老窩了。

遇雪來到這裡，心情也變得很不好，惱怒道：「好熱的地方，我不喜歡這裡。」

蛇一般屬陰，但赤練蛇屬火，空氣中瀰漫著灼熱的氣息，遇雪自然適應不了，甚至還想給這裡來一場大雪。

林毅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這裡少有人煙，妖氣彌天，放眼望去，烏煙瘴氣，下一場雪，正好能給她們凈化一二。

「我好像還嗅到了一點別的氣息……」

蘇仙兒忽然有些欣喜地說道。

這種感覺，像是感知到了十二生肖之一。

十二生肖當中，只有她是始終讓生肖小金人一直留在靈台裡面的，因為在靈台中的生肖金人會給其他生肖暴露位置。

蘇仙兒知道林毅想要狩獵其他生肖，故意釣魚呢！

反正她有危險感知，也不怕遭了暗算。

而距離十分相近的生肖，彼此同樣能存在感應，只是有些感應能力強，有些感應能力稍弱。

像蘇仙兒這樣感知敏銳，又將生肖金人放在靈台之內的，對其他生肖的感知自然也更敏銳一些。

「這裡，有一個生肖。」

「大概率是生肖蛇了。」

林毅也沒想到，走一趟的功夫，能辦兩件事，這就很開心。

正好，家裡也有一個能繼承生肖蛇的白練仙，拿回來也不算浪費。

「遇雪，先給他們來一場雪吧！」

林毅不想一開始就直接殺進去，他往下看，赤練蛇的蛇窟彎彎繞繞，進去了指定得迷路。

既然如此，不如下一場雪，將他們逼出來。

說來也巧，此時此刻，赤練蛇族的人也在研究討論關於向林毅復仇的事。

上次林毅殺了個妖王，正是赤練蛇族的妖王，被林毅輕鬆一刀。

赤練蛇族當然不願意善罷甘休。

這場子，必須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