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凋世界，襄陽城，郭府客廳。
在襄陽城轉悠了一圈之后，白猿方辰回想到襄陽城被蒙古攻破的事情，便又回到了郭府。
聽到下人稟報，剛剛處理完公務的郭靖夫婦顧不得休息，連忙將他請到了客廳。
“郭大俠，師姐！”
進了客廳，看著已近中年兩鬢白發的郭靖，和變成黃臉婆的黃蓉，白猿方辰連忙拱手一禮，打了個招呼。
從他們夫婦成婚之后，便一直駐守襄陽數十年如一日，為天下人所敬仰。
方辰來自后世，盡管不認同他們的愚忠行為，卻依然心生敬佩。
“方師弟，多日不見，你的武功又精進了！”
臉上皺起了魚尾紋的黃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驚訝的看著白猿方辰道。
“哪里哪里，小弟這點兒微末修為，不值一提！”
白猿方辰擺了擺手，謙虛的回道。
“我看啦，都快能跟靖哥哥相比了，你就不要謙虛了！”
黃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輕聲嘆道：“只可惜，你要是人該多好啊！”
后半句的聲音很小，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小弟豈敢與郭大俠相比，師姐折煞我了！”
白猿方辰不知道黃蓉心里正打著小算盤，連連擺手。
“你啊，咱們又不是外人，太見外了！”
黃蓉話鋒一轉，說道：“這次回來可要多住些日子，不要再到外面瞎跑了！”
“師姐，前些日子我就在城外的深山中修煉，并未四處亂跑！”
白猿方辰想了想，還是據實以告。
“嗯？好你個小師弟，離家里這么近，竟然都不來看師姐？真是該打！”
黃蓉聽了先是一愣，而后羊裝發怒，狠狠瞪了他一眼。
郭靖不善言辭，坐在一旁喝著茶，看著他們師姐弟二人說話。
聽到這里，他放下茶杯，對方辰說道：“蓉兒說的對，方師弟你未免太見外了！”
“嘿嘿，我這不是來了么！”
白猿方辰嘿嘿一笑道：“而且，我收了一個徒弟，在那人跡罕至的深山中，更能心無旁鶩的修煉！”
“哦，師弟你居然收了徒弟？怎么不帶過來讓師姐瞧瞧？”
黃蓉瞬間來了興趣，追問道。
“他在后園跟郭襄說話呢，我今天來見你們，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白猿方辰神神秘秘的回道。
“嗯？你這弟子也會說話嗎？居然可以陪襄兒說話？”
黃蓉有些不明所以，有一個白猿就已經夠神異的了，莫非這天底下還有第二只能開口說話的異獸？
她沒有將白猿方辰的徒弟往人類的方向去想，只以為對方是跟白猿一般有靈性的異類。
“瞧師姐你這話說的，人會說話不是很正常么？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猿方辰有些莫名奇妙的問了一句，而后很快就反應過來，無奈的說道：“怎么，師弟我就不能收人類為徒弟啊？”
他剛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叫我的徒弟居然也會說話。
難不成我收了個啞巴做徒弟？
但轉念一想，他便知道黃蓉的意思了。
好家伙，敢情黃蓉這是將張君寶當成異類了？
“咳咳，是師姐誤會了，師姐給你賠罪！”
黃蓉尷尬的一笑，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誤會。
她也沒想到啊，師弟身為猿類，居然會有人類拜它為師。
這就是她的思維慣性誤區了。
“對了，你徒弟是男是女？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
隨后，黃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連連追問道。
“我徒弟啊，他叫張君寶，今年十八歲，比郭襄小兩歲！他從小在少林寺長大....”
說到正事，白猿方辰當即將自己徒弟的詳細信息說了一遍，盡挑好的說。
“師姐前段時間不是張羅著給郭襄找夫家么，我舉賢不避親，就讓我徒弟和郭襄先見見面！”
而后，看著郭靖黃蓉夫婦二人，他接著說道：“如果他們能成，那咱們親上加親！郭大俠，師姐，你們以為如何？”
“小沙彌出身，比襄兒小兩歲...”
黃蓉聽了眉頭皺起，沒有說話，嘴里嚼咀著方辰剛剛所透露出來的信息。
“此子人品如何？”
郭靖聽了，坐直了身子，沉聲問道。
“君寶自小在少林長大，雖為小沙彌，但卻算不得少林入室弟子！”
白猿方辰斟酌了一下用詞，緩緩說道：“他跟隨覺遠大師學禪，可謂是赤子之心，品性純良，絕非奸佞之輩！”
“而且，小弟的意思是，讓他們兩人先接觸接觸，在這期間，你們可以仔細考察他的人品武功！”
“如果他們有緣份在一起，而你們倆也不反對的話，咱們再商討他們的親事不遲！”
徒弟啊，為師也就能幫你到這里了。
好話說了一籮筐，如果你再不爭氣，那為師就真的沒辦法了！
你小子自求多福，好好表現吧！
“嗯...這樣也好！”
黃蓉沒有表態，郭靖微微點頭。
在這種大是大非上，她一向是讓丈夫拿主意。
雖然師弟嘴上說的好聽，但沒有見到人之前，他們夫婦可不是很相信。
正好，師弟提出讓他們考察，并非直接就訂下婚約。
這樣一來，倒是有個緩沖的余地。
他們也能接受。
“不說他們了，郭大俠，師姐！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你們倆而來！”
見郭靖黃蓉接受了自己的說法，白猿方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神色沉重的對二人說道。
“哦，師弟有話不妨直言！”
黃蓉與郭靖對視一眼，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遂出聲問道。
“小弟斗膽請問郭大俠、師姐，你們可考慮過未來如何？”
看著他們兩人略帶蒼老的面色，白猿方辰心生感嘆，沉聲問道。
“未來？將畢生精力都放在防御蒙古人、守衛襄陽城上面吧！”
看了郭靖一眼，黃蓉微微一嘆，輕聲說道。
冰雪聰明如她，哪還不知道師弟話中的意思。
這個問題，她一直不愿意面對，也不想去考慮。
卻不曾想，今天師弟當面提出，讓她不得不去面對。
“你們大半生心血都放在了襄陽城，這我知道，也很敬佩！”
白猿方辰搖了搖頭，問道：“可郭襄和破虜呢？還有他們的后代呢，以后也世代守護著襄陽城嗎？”
他的話好似一柄巨錘，一錘一錘砸在了郭靖夫婦的胸口。
又好似一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了他們兩人的心上。
是啊，他們愿意守護襄陽，付出了大半生的心血，甚至后半生亦如此。
但他們的兒女呢，他們還年輕，日后都要被困于這令圄之地嗎？
日后兒女們娶妻嫁人生下后代，也要世世代代守護這襄陽城嗎？
別說什么家國大義，忠君愛國，后代們真的會愿意嗎？
這一點，郭靖和黃蓉不敢保證，也從未認真考慮過！
“師弟，這個道理我們都懂，但我們也沒辦法，總不可能丟下襄陽城，躲到桃花島去吧？”
黃蓉面露凄色，緩緩說道：“大宋積弱，蒙古勢大，我們無法眼睜睜看著中原江山被蒙古鐵蹄踐踏而無動于衷！”
“靖哥哥立志于死守襄陽，守護我漢人河山，師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然得陪著他！”
“師弟，我們不強求你守護襄陽，如果力所能及需要你守城的時候，還希望到時候你不要拒絕！”
自從當年張家口遇到郭靖，冰雪聰明如黃蓉徹底就淪陷了。
郭靖要守襄陽，她二話不說跟在身后數十年如一日，替他出謀劃策，四方奔走。
雖然郭靖不善言辭，但她哪里不知道，她的愛人打算此生與襄陽城共存亡。
做為他的左膀右臂，她只好盡力為丈夫奔走，四處拉攏高手守城。
“愚蠢！太愚蠢了！”
白猿方辰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的喝斥道。
“這天下姓趙不姓郭，你們這樣死守著，有何意義？趙家皇帝會感激你嗎？不，他只會說你傻逼！”
面對兩人不解甚至帶有一些憤怒的目光，方辰接著說道：“郭大俠，你自己說說，趙家皇帝可曾封你一官半職？”
“你守護襄陽三十多年，打退了蒙古多少次進攻？說的難聽點，趙家皇帝給你封侯也不為過！”
“但你得了什么？趙家皇帝可另眼看過你？封過你半點兒官職？沒有吧？”
“區區民間的些許名聲，不過如浮云罷了，你們這樣做，值得嗎？”
在前世看射凋三部曲的時候，方辰就對郭靖的愚忠很是不滿。
雖然掙下了大俠的名聲，可歌可泣的事跡讓天下人都敬佩不已。
可以說，稱一句青史留名都不為過。
然后呢，他自己得到了什么，他的家人得到了什么？
除了在外游歷的郭襄得以幸免之外，全家老小盡數死于襄陽，以身殉城。
等他死后百年，這世間又有誰還記得當年名滿天下的郭大俠呢？
除了那些江湖大派的藏書閣中還留有記載此事的書籍，其他人又有誰還知道這件事？
可笑嗎？
悲壯，悲慘！
“你...”
郭靖聽了，氣得胸膛都快要炸了。
“郭某此生，不為自己謀私利，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
“但大宋君臣昏庸無能，郭某縱然不肖，豈能為昏君奸臣所用？亦不在乎所謂封侯拜相的虛名！”
“只是蒙古殘暴，侵我疆土，殺我同胞，不仁不義！”
“郭某不才，亦身懷滿腔熱血，愿為我神州千萬老百姓拋頭顱、灑熱血。”
頓了頓，郭靖一字一句的吐出，擲地有聲。
“方師弟，話不投機半句多，你請便吧！”
說完，他端起茶水送客。
雖然他不善言辭，但卻絕對不蠢。
所謂大智若愚，說的就是郭靖這種人。
“哈哈，郭大俠，你所說的道理我懂，我對你的俠義精神自是極為佩服！”
白猿方辰對他端茶送客之舉視而不見，打了個哈哈笑道。
“我雖然不是人類，也無法理解你的這種精神，但我卻知道一個道理，不知你可愿聽？”
目視著郭靖的眼睛，白猿方辰緩緩問道。
“小師弟，你就直說吧，沒關系的，咱們也不是外人！”
見兩人差點兒鬧掰，黃蓉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她心里其實也好奇，這個師弟能說出什么大道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對黃蓉笑了笑，白猿方辰直視著郭靖，張口吐出了八個字。
“嗯？”
郭靖眉頭一皺，這句話，他當然知道。
乃出自秦末時期的起義者首領陳勝、吳廣之口。
但對方此時說出來，究竟是何用意？
“師弟，你的意思是，造反？”
相比郭靖，黃蓉瞬間就明白了意思。
她臉色一凝，有些凝重的問道。
“什么，造反？這萬萬不行，郭靖雖然不屑大宋君臣的昏庸無能，但卻萬萬不能做反賊！”
黃蓉話音一落，郭靖當場站了起來，神情堅定的否認。
他一生的崇拜對象是岳元帥岳武穆，自然不可能去當反賊。
“不，你搞錯了！”
白猿方辰搖了搖頭，說道：“成王敗寇，造反成功了你就是挽救神洲萬萬百姓的千古明君！”
“但如果失敗了，那就只能成為史書上遺臭萬年的大反賊了！”
“這個道理，想必師姐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敢去想而已！”
時代所限，理念所限，使得郭靖黃蓉不敢往那方面想。
畢竟，忠君的思想，已經深入了他們的骨髓，深入了他們的靈魂。
如果他們能想到造反，也不至于成為后世人人敬佩的大英雄了。
“不行，你說的再多，我也不會聽的！”
郭靖講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固執的反對方辰的話。
“哼，你這是自私，虛偽！”
眼見對方就像茅廁里的石頭般，又臭又硬，白猿方辰冷哼一聲。
“你為了自己的虛名，置天下百姓于不顧，還口口聲聲說什么為國為民，呸！”
“正如你說所，話不投機半句多，方某不屑與你這種小人為伍，告辭，再也不見！”
說罷，他站起身來便走。
重病須得下勐藥，面對郭靖這種老頑固，就得針對他的痛點下手。
“一、二、三...”
背對著郭靖夫婦，白猿方辰心中默數了三個數。
“等等，不準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郭某怎么就成了自私自利的虛偽小人？”
郭靖滿臉鐵青，憤而出手，出手向白猿方辰抓了過去，大聲質問道。
對方若是不說清楚，他怕是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好。
“呼...”
郭靖一爪之下，帶起一片呼呼風聲，向白猿方辰抓去。
這一刻，他是憤怒至極，出手自然不留情。
白猿方辰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轉身就掄起拳頭砸了過去。
這一拳，勢大力沉，有如風雷。
面對五絕之一的郭靖，他可不敢有絲毫大意，用出了十二分的實力。
“砰！”
拳爪相擊，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聲浪，客廳內的桌椅盡皆被掀飛。
“蹬蹬...”
白猿方辰只感覺手臂上一股巨力襲來，腳下后退了三步才穩住身體。
對面的郭靖卻是紋絲不動，也絲毫不顯得吃力。
一招之下，高下立判。
“你們干什么，要拆了這個家么？給我住手！”
直到這個時候，黃蓉才反應過來，攔在兩人中間，連聲喝止。
剛剛兩人交手于電光石火間，她的思維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是他先出手的，師姐你可別怪我！”
白猿方辰將紅腫的拳頭背負在身后，倔強的轉過頭去。
心里卻很是驚訝，五絕果然名不虛傳。
郭靖這一拳雖然沒用出全力，但顯然也遠遠超過了自己。
這樣對比的話，他現在大概就相當于鐵掌幫幫主裘千仞的層次。
算得上是江湖一流水準，比之五絕要差上一個檔次。
“你...”
郭靖指著他，氣得渾身顫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似有一口濃痰堵在喉嚨，憋得老臉通紅。
“好了好了，你們都消停一下！”
黃蓉走上前拍著郭靖的后背，讓他消消氣，嘴上卻對著白猿方辰無奈的說道。
兩人一個是自己相濡以沫了三十多年的丈夫，一個是自己父親的徒弟，自己的小師弟。
她夾在中間，也很為難啊。
“小師弟，你啊，口無遮攔亂說話，快向靖哥哥道歉！”
以黃蓉的聰明，當然知道方辰是故意這樣說，以此來刺激郭靖。
但不管怎么說，丈夫始終是丈夫，跟自己更親近一些。
“哼，我不屑與他這小人說話！”
白猿方辰撇了撇嘴，并不買賬。
“郭某自問行得正坐得直，上對得起蒼生，下對得起天下百姓！你再敢胡言亂語，休怪郭某不客氣！”
《極靈混沌決》
這會兒，郭靖已經冷靜了下來，卻仍然紅著眼睛，義正辭嚴的說道。
“靖哥哥別急，小師弟肯定有他的說法，我們且聽聽他如何分說！”
黃蓉安慰了一下丈夫，又轉過頭來看著白猿方辰，嗔怪的說道：“小師弟，你這樣說靖哥哥，總有個緣由吧？”
“好，看在師姐和郭襄的面子上，我且說上一說！”
見自己的目地已經達到，白猿方辰也就順坡下驢，態度緩和了下來。
“咱們就來好好說上一說，為何我會說你郭大俠是沽名釣譽之徒！”
他自顧找了一張完整的椅子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說道：“你說你守護襄陽城完全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抵擋蒙古人的侵略，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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