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仙乃天下大事，宋兄辛兄可願前往一觀？」

王臻醉醺醺道。

一旁的成士廉不願意了。

「為何單單漏下我？」

王臻放下茶杯，笑著說道：「上仙乃陰間晦氣之事，成兄陽氣不足，無法觀看。」

宋麟和辛公平對視一眼。

辛公平這傢伙可不是文弱書生，曾經是仗劍走遍天下的俠士，也沒看過這種皇帝上仙的場景。

兩人隨即答應。

「好，明日你們到達長安，請在霸橋之西的古槐下等我，夜晚你們暫住開化坊西門王家。」

說罷，王臻再次消失。

這一次，原地留下一枚玉佩。

看著意思應該是讓眾人拿著玉佩到王家居住。

夜晚，眾人入駐王家。

吃飽喝足之後，幾人在亭子里賞月喝酒。

這時，成士廉打量四周，低聲道：「諸位，你們有沒有發現王家人對我們很恭敬？」

王家是大理寺卿，位高權重，宋麟這幾人官職最高也就是縣令，按理說連進人家房子的資格都沒有，結果在他們出示玉佩之後態度來了個大轉變。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我剛才路過王家祠堂，無意間發現供奉王臻的牌位。」

如果猜得沒錯，王臻應該是王家得祖先。

次日夜晚。

成士廉暫住王家，兩人前往霸橋古槐下等候。

深夜，忽然風雲大作，天邊飛來一股陰風。

化為一隊人馬和兩匹軍馬，馬上正是王臻和一個身高一丈的金甲將軍。

這些人看上去和活人有很大不同，各個神情木然，面色蒼白，看起來如鬼神。

辛公平看到這些人心中一緊，隨後平靜下來。

而宋麟從頭到尾神情不變，此舉讓大將軍頗為讚賞。

兩人上前進見。

聽到王臻的介紹，大將軍笑道：「來者是客，你既然帶人過來，便要負責到底，莫要怠慢客人。」

「是！」

王臻變出兩匹紙馬，辛公平和宋麟跟著這支奇怪的部隊進了長安。

一路無話，宋麟內心深思。

這個大將軍修為不俗，從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氣來看，起碼有結丹的實力。

辛公平像是有跟腳的人，不然也不會被王臻和大將軍接納。

不出意料的話，辛公平死後應該也會當大將軍的手下。

自己算是沾了辛公平的光。

「沒想到形勢惡化到了這個地步。」

這幫人背後應該還有更強的後盾。

一國之君的命運這般輕鬆決定，而且還輕易讓人參觀，可見陰間形勢惡化到如此程度。

一行人進入長安。

有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官吏安排眾人進入寺廟。

「時機未到，皇帝身邊有神靈庇佑，強行入宮恐怕耽誤時辰，你們在此等候時機。」

眾人在廟裡一連待了數日。

大將軍等得有些不耐煩。

王臻獻計道：「宮裡正在舉行宴會，屆時眾神放鬆警惕，我們即刻行動。」

「好！戍時入宮迎駕！」

夜幕降臨，今日天空出奇區清朗，明月邊緣有些泛紅，顯得十分妖異。

隊伍從丹鳳門進入，經過含元殿，光范門，宣政殿。

一路暢行無阻，守門的將領彷佛沒有看見眾人。

大將軍派人包圍皇帝舉行宴會的場所。

大將軍帶著一隊陰兵進殿。

宋麟和辛公平緊隨其後。

大殿裡面音樂繞樑，歌舞昇平。

奇怪的是盤龍柱上的燭火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

宴會樂師面無表情，神情木然，歌姬們機械地舞動身軀，彷佛沒有看見眾人。

氣氛詭異，音樂低沉，不像是宴會的喜樂，反而像是葬禮的哀樂。

大殿主位坐著一個身穿金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

此乃大唐皇帝李純。

李純彷佛知道自己命運，他望著陰兵默不作聲，一直盯著大殿中的歌舞。

眾多陰兵在一旁等候，靜悄悄看著歌姬表演。

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夜半三更。

殿門悄悄打開，影子狹長，進來的是鬍子奇怪，碧衫黑褲，披著披風，帶著奇異人皮面具，體態像是猿猴的怪人。

怪人持金匕首，尖著嗓音，道：「吉時已到！」

大將軍拿著匕首拾階而上，跪在寶座之前，獻上匕首。

皇帝看到匕首，頓時頭暈目弦。

隨後被怪人扶著進入西閣。

不知過了多久，大將軍顯得有些不耐煩。

「升雲之機不可耽擱，還不快快送聖上登輿！」

「先讓陛下凈身寬衣。」

尖細惡毒的嗓音從西閣內部傳來，隨後傳出潺潺水聲，伴隨著擦拭身體的聲音。

辛公平不寒而慄。

聖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屍體一般任由怪人擺弄。

不對，屍體？

難道怪人殺了皇帝，這就是上仙？

這一刻，辛公平三觀受到了衝擊。

從小沐浴皇恩長大，即即便藩鎮割據，皇威不顯，皇帝在他眼裡乃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結果被人當做豬狗一般對待，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宋麟此時面色凝重。

西閣傳來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腥之氣。

不出意外的話，皇帝應該是被宰了。

而且他還感覺到冥冥中有好幾道目光注視這裡。

這場升仙儀式沒有那麼簡單。

不知有多少存在關注。

很快，皇帝在怪人攙扶下出來。

他神情木然，帶著看澹一切的表情。

大將軍用嘲諷嬉笑的語氣問了幾句話，問他是否捨得人間富貴，是否還有清靜之心。

《控衛在此》

皇帝回答已經看開了。

將軍哈哈大笑！

「迎駕，上玉輿！」

皇帝登上轎子，隊伍沿著宣政殿往外離開。

兩旁跪著宮女和妃嬪，玉輿出宮，流下一行詭異的血跡。

她們一邊哭泣，一邊拉著玉輿捨不得皇帝離開。

皇帝回頭讓眾人放心，說他已經成仙，隨後和陰兵如風雷一般迅速飛天消失。

宮殿角落，一個華服年輕人死死捂住嘴巴，淚流滿面，捂住嘴巴不然自己哭出來。

宋麟兩人被王臻送到城外。

王臻特地解釋了一番。

「兩位不必慌張，此乃道教兵解成仙術，方才的金刀是兵解之物，你我緣分到此為止！去也！

」

王臻化為陰風消失。

第二天，朝廷並沒有傳來什麼消息，彷佛那一晚只是幻覺。

辛、成兩人陞官外放。

宋麟被任命為著作左郎，負責弘文館書籍編撰。

此舉正和他意，正好了解一下李淳風和袁天罡等人的事迹。

大唐鼎盛時期應該收藏了不少好東西。

宋麟住進官邸，等事務交接再赴任。

過一個月後，皇帝駕崩的消息才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