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服務生進來告訴陳昱珩后，他就找了個借口，從包廂里出來了。
反正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何必呆在里面當電燈泡？
靠在走道一旁，抽出一根煙，點上。
身如玉樹的男子，在晦澀的光線下輕吐煙霧，姿態透著一股漫不經心慵懶，說不出的撩人，路過的女服務生都不禁多看幾眼。
他也不知怎么，心里的惡劣因子蠢蠢欲動，他就是故意站在這里，從包廂去往外面的必經之路。
他就是想看看，等她看見自己，會是什么表情？
門打開，一男一女走出來，手牽著手，呵……看起來還真是親昵得礙眼呢。
陳昱珩微微瞇起眼，歪著頭看向他們。
果然，看見那個女生明顯得緊張起來。
她咬著唇，拼命的垂著頭，背脊繃得直直的，走路的動作僵硬得幾乎都要同手同腳了。
顧安寶心里酸澀的想：他以前不抽煙的……
她好不容易，從他身邊走過，那種后背鋒芒的感覺卻半點沒有減輕。
陳昱珩瞇著眼看她，走路時低頭的樣子，緊張時習慣性攥拳的小動作，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看著自己時，小臉蛋總是紅撲撲的，現在卻是受驚過度的慘白。
就這么，不想見我嗎？
“阮阮！”陳昱珩突然開口喊出這個名字。
然后就看見，那個女孩明顯的，抖了一下。
陳昱珩的眸子越發深邃暗沉，他神情冰冷的注視著那個背影。當視線移到她手腕上那枚裴翠鐲子，他心里，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
而此刻的顧安寶……她覺得，如果自己還是貓的話，現在全身的毛都應該炸了吧……
“怎么了？”衛南琛見她忽然停住，以為她又難受了，握著她的那只手不敢松。
“沒、沒事……”她小口呼氣，不敢大聲說話，唯恐露出更多的破綻。
衛南琛覺得她臉色很難看，不過脈搏摸著還好，想著或許是因為她今天太累的關系，柔聲說：“我送你回去。”
他們走出飯點，陳昱珩沉著臉扔了煙蒂，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
剛到門口，接到艾斯的電話——
“生日快樂！昱珩！我要送你一個生日禮物！阮阮的身份我已經查到了，我現在告訴你啊——”
陳昱珩看著前面那對男女坐上出租車，眼眸暗沉，“謝了。”我想，我已經找到她了。
這輩子，不會再對另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感覺。
陳昱珩掛斷電話，幾步走到馬路邊，在他們身后攔下另一輛出租——
“跟上前面那輛車。”
……
艾斯拿著手機徹底傻眼了。
他忙活了一天，到底是為了誰啊啊啊啊？！！
——被群里一群小屁孩嘲弄，挨踢兩次，又冒著違法亂紀被抓進警察局的風險去黑別人家網站的用戶信息，現在好不容易查到阮阮的真實姓名、身份證號碼、家庭住址，還沒來得及說！
就、被、掛、電、話！
好！友誼的小船！使勁翻了！
晚飯時間后，是交通的晚高峰期。
車流在緩緩前行。
顧安寶坐在車上，聽從衛南琛的意見，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想其它事情，讓情緒平復下來。
想想明年3月的考試，想想即將出版的漫畫，想想……再想想……
外面的世界，早已被夜晚的黑幕籠罩，燈火輝映的繁華都市，顯得如此喧騰，又如此孤寂。
顧安寶的頭輕輕靠在車窗上，不無黯然的想：以后……大約，不會再見了吧？
原本今天，就是一個巧合……
清江市最有名的巴蜀餐廳，他和那個女人，也是慕名而去的吧。看起來……很登對呢……
心里酸溜溜的，澀意不斷往外翻。
一直認為自己很堅強的顧安寶，竟頭一次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頭：還不如趁早死掉呢！
死了，就不會知道他喜歡上別人，死了，也不用知道他將來和別人結婚，和別人生孩子……
死了，就什么都不會知道了……
終于走過擁堵的路段，半個小時后，出租車停在江水花苑小區。
兩人下了車，衛南琛把顧安寶送到公寓樓下。
他看了一眼公寓大樓的門，說：“回家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睡前可以喝杯熱牛奶，你會感覺舒服一些。”
“嗯，好。”顧安寶說道，“你也早點回酒店吧，明天不是還要趕早上的飛機回新海市嗎……”
衛南琛輕輕頷首，默了默，輕聲喊她的名字：“安寶，我是不是……哪里不夠好？”
顧安寶微愣，抬頭看他。
衛南琛苦笑，“雖然這么說有些自負，但是……我本以為，你不會拒絕我。”
顧安寶微微臉紅，“抱歉……”
“不要說抱歉。”衛南琛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注視著她，“雖然已經被拒絕了一次……但是，我還是想再問一問你，能不能……試著接受我？如果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安寶，我真的不介意，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相信我。”
顧安寶默默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衛南琛神情黯然。
她不忍心，可是……她真的沒辦法接受。
“對不起……”女孩咬了咬唇，為難的說道，“你很好，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衛南琛愣了愣，接著無奈的笑了。
他顯然是不相信的。
顧安寶在醫院那么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男孩子來看過她，也沒有見她給人打過電話。
她一直都是安靜的，默默的努力著不給身邊的人添麻煩，每當他看著她，就忍不住想要守護在她身邊……
哪怕只有一年半的時間可以陪伴，也甘之如飴。
“好吧……”衛南琛慢慢吐出一口氣，笑著看著顧安寶，“二次被拒了。”
顧安寶垂下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衛南琛說：“那么，我先走了。但是以后來復查，不要刻意躲著我，好嗎？”
顧安寶點點頭。
衛南琛背朝著她揮了揮手，離開了。
直到那個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顧安寶才松了口氣。
這下，他應該就會放棄了吧？
顧安寶轉身準備進公寓樓，身后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
“阮阮。”
溫柔的，低沉的男聲……卻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
